原来,这冷老五 三十一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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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慕容沣询问了谢婉如身边的小丫鬟以及督军府的司机,的确和谢白所说的不差。
随后他驱车去了东来巷子,孙氏手艺铺子。
孙师傅本名孙西文,早年间在边郊衣袋,走街串巷流动摆摊,修理首饰是一绝。
他人不高,瘦得精神头极好,十只手指像是细柴棍一样,脖子上挂着一副眼镜,头发理得很短。他的铺子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以及不少贵妇人拿来修理的贵重首饰。
慕容沣进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块磕破边角的金镂空镯子细细打量。
“先生想修点什么?”孙师傅以为他是客人。
慕容沣不想摆出办案的姿态,于是拿出自己的一支钢笔,问:“师傅,这个能修好吗?”
孙师傅忙摆手:“唉唉唉,术业有专攻,我只看得懂洋人的首饰,可修不来这么贵重的东西。”
慕容沣笑道:“这银做的外壳,用的年头久了,有些花纹细处磨损严重,你给翻新下就成。”
孙师傅笑笑:“这行,您坐下,立刻就好。”
他接过钢笔就伏案忙乎起来,慕容岚在他对面一张椅子上坐下,先是四处看看,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您这儿最近生意可还行啊?”
“我这生意啊,永远不会热闹,也永远不会冷清。”
“你这手艺是专修洋人的首饰还是专修咱自个儿的首饰?”
“瞧您说的,天下的首饰啊它变来变去,不就是那些玩意儿?宝石玉器,金银铜铁,珍珠琉璃………哎呀,都一样都一样。”
慕容沣换了一个坐姿:“哈哈,是么?看来我是真不懂门道。不知道您老最近可有修过什么贵重的首饰?”
“哎呀,这个可多了,我一时想不起来……”孙师傅正给钢笔抛光,停了一下,又说:“昨晚刚修了一个洋首饰呢!现在这些个洋人,卖的东西一点儿也比不上咱们老手艺人做的东西。”
他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可慕容沣已经问出重点了:“昨夜?谁大半夜还修首饰了?”
“就后面那条街,督军府里的那位谢少爷。”孙师傅也是个说闲话的,一开了话匣子,不用慕容沣问,也能滔滔不绝,“这位谢少爷的风骨着实不错啊,昨夜他在我这儿坐下以后,一直就坐在这儿等我,陪我修完了才走。我呢,是个慢性子,本以为他一定会等不耐烦,谁知道啊,他竟然一句抱怨也无,喏,就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
“那,他是何时来何时走的?”
孙师傅有些犯难:“来的时候只记得天黑了,我倒是没注意,走的时候是二更天吧。”
二更天,也就是九点半左右。也就是说,谢白离开的时候,段少爷的尸体都凉了,自然不会是他。
慕容沣逼近一分:“从他坐下来,就没离开过?哪怕出去透个气?解个手?”
孙师傅头也不抬;“没呢,人家一看就是个性子定的,我还怕他闷得慌,直说让他回去,我会隔天送到他府上,他非是不肯让我麻烦呢,硬是耐心等着。”他说了一通,才觉得不对劲,“欸,先生,你怎么关心这么多?”
慕容沣收敛了一下神色:“哦,这位谢少爷是我朋友,昨日想请他喝酒来着,他说自己有事来不了,所以今儿听你提起,我就问问,看看他是不是诓我来着。”
“这样啊……来,好勒,您看看满意不?”
翻新的钢笔闪着银色的光泽,孙师傅的招牌果然名不虚传,慕容岚收了笔,很快就回了他住的酒店。
“啪啪啪!”
阴暗的,散发着霉味与血腥气味审问室里,不断传来了皮鞭击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段督军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被季澜川的亲信袁忠良给绑起来,还被用一个军士用皮鞭抽打。
“袁副官,犯人昏过去了。”那个军士走到了倒背双手,仍旧是一脸冷酷相的袁忠良的面前禀报道。
就算段绍刚身体再怎么强壮,也抵不过几十皮鞭的抽打,但他还是一个字不吭,似乎打定主意坚持下去。
袁忠良冷冷地盯着段绍刚,下了命令:“泼醒他。继续。”
于是,一盆水便从头淋了下来,淋到伤口处,生生地疼醒了他。
段绍刚张开了眼睛,眼中冒着凶光,狠狠地瞪着袁忠良,叫道:“姓袁的,我告诉你,你和姓季的小子今日这般对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他妈绝对不会放过你,定要生吃你们的血肉!”
段绍刚不愧是横行浚县,景城和平津两省的督军,这一眼瞪过去,倒让那个抽他鞭子的军士吓得后退了几步,惶惶不安地看向了袁忠良:“袁副官,这……”
袁忠良皮笑肉不笑地说:“用不着害怕。继续。”接着,又对段邵刚说道,“段督军,就算你想生吃我和季少帅的肉,也得你能逃出这监牢再说-------”
话音未落,忽听地牢外一阵剧烈的枪响,然后是纷乱的嘈杂声和叫嚷声,依稀有人在喊:“不好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袁忠良脸色一沉,急忙拔出了腰间的配枪,带着人冲向了地牢外。
等他走后,就有几个人窜进了地牢里面。
“督军!”那几个人匆匆用枪打坏了牢门的铁锁,接着闯了进来,七手八脚地把段绍刚的绑绳解开,叫道:“我们来救你了!”
“谭伟?磊子,石头,你们怎么来了?”段绍刚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下属。
“督军,我们知道你是被人冤枉的,这几天一直想办法来救你。快走吧,督军。”几人搀扶着段绍刚就往外走,“高团长也只能引开他们的人一会儿,等他们回过味来就走不了了。”
“好。”段绍刚顾不得多说,忙和他的下属一路杀了出去。
在地牢的另一头,那是谁也不曾注意的角落,袁忠良神色平静地抽着一根烟。
“袁副官,他们逃走了。”一个军士从段绍刚所在的地牢对面出来,快速走向了袁忠良,对他说道。
“嗯,盯紧他们,一切按少帅的计划行事。”袁忠良说。
“袁副官,你说,他会去见绑匪吗?”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军士问道。
“嗯,他会的。听说他很在意他和二姨太所生的女儿。”袁忠良说。
县长府大院,谢白前脚刚回来,季澜川后脚也就到了。
他进门边脱外套边问:“你今天不打算向我解释一下吗?”
嫣儿在门外端着茶本想进来,谢白对她摆了摆手,她见氛围不对,担忧了一下,只能端着茶又下去了。
“解释什么?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是你觉得你的下属查得不仔细,想自己亲自查一查?”谢白冷冷地问。
季澜川端着凳子坐在谢白面前:“我又不是在怀疑你,你别一说话就夹枪带棒的。”
谢白不吭声了。
季澜川蓦然站起身,伸出双手把谢白的肩膀扳回来面对他,死死地盯着他,说:“你在督军府住一晚的事情,我倒是信的,只是不太明白,一向不屑于解释的你,今日为何主动来浚县警察局?”
谢白冷嗤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不信。”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阮灵儿要杀段耀武?”
“我想不知道也难。”谢白轻笑了一下,“我前几日几乎都在给她把过脉,她那双眼里满是仇恨,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夫人,我呢,也不过稍微懂些医理,她想要什么,段少爷吩咐什么,我便给什么,何必要给我自己添麻烦?”
季澜川眼睛依然带着狐疑:“也就是说,你早知道阮灵儿的居心?”
“我知道是一回事,说不说是另一回事。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明哲保身,这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季澜川听出来的意思则是,谢白一早就看出了阮灵儿用朱砂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会拆穿她。
“那你也没想过利用阮灵儿,达到报复督军的目的?毕竟,你也是恨他的,不是吗?”季澜川说。
谢白淡淡地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季澜川眼中的狐疑反而淡了些,嘴角上勾起了一抹邪气的笑,他一把搂住了谢白,让他紧贴着自己的胸膛,手伸进他的衣服底下,顺着他瘦削结实的背脊往上摸,轻薄的衣料凸起他手的轮廓。
其实,天已经很冷了,不过,屋子里生起了烧得很旺的炉火,倒也温暖得很。
但季澜川的手却有些冰凉,让谢白有些瑟缩,不自觉地想逃,但季澜川不容许他逃,他的气息在他耳边徘徊,萦绕:“如果你真的是凶手,我也不知道是该保你呢,还是该把你交出去?”
谢白跟了他这么久,也慢慢地了解他的一些脾性,眉毛一挑:“你舍得?”
季澜川微笑:“你猜。”
他的手继续下摸,漫不经心地,却又好像在挑战谢白的忍耐力与底线。
“少帅。”门外响起了卫兵的声音。
谢白瞅了他一眼,把季澜川使劲推开了:“少帅,军务要紧。”
季澜川轻轻地哼了一声,收了手,拉开门走出去了。
谢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依稀听到季澜川在和那个军士说话,好像是在汇报段督军逃跑一事。
他有些诧异,段绍刚被关入警察军的地牢,按理说那里戒备森严,没那么容易逃走的,除非是……他扭头偷偷地看了一眼季澜川,心里不知道这人又在策划着什么鬼主意。
季澜川这人表面上看去吊儿郎当,日日流连风月场所,荒唐事不断,但实际上那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若真是把他当成花花太岁,不中用的废物,只怕是要看走眼了吧。
深夜,浚县下起了本年第一场风雪,很大,如鹅毛一般。
二姨太章晚晴忽然冲睡梦中惊醒,她屋子里的炭火不知何时熄灭了,窗门也是大开的,冷得她直打哆嗦,她忙裹紧了被子,大声喊外屋的贴身丫鬟:“翠姐!翠姐!”
“哎,来了。”翠姐披着一件外套,匆匆入内。
“你怎么搞的?窗户都忘了关!”章晚晴指着敞开的窗户埋怨道。
“不对啊,我睡前明明都关好了的。”翠姐嘀咕着,上前去关窗子,却听一声细微的声音:“咔!”然后是章晚晴的尖叫:“呀,有人!”
“在哪儿?”翠姐吓了一跳,扭头望向了章晚晴所指的方向,惊讶地发现原本紧闭的院门不知何时又敞开了一条缝,一阵阴惨惨的风裹挟着大片雪花刮过,直让翠姐打了个寒颤,但是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只有挂着积雪的树木,石桌石椅。
“我刚刚看到有个白影闪过去了。”章晚晴脸上犹有惊恐之色。
“没有人啊,你看错了吧。”翠姐说着,双手拢在嘴边哈气,又去拿炉子里的木炭,可是,不知为何,那木炭怎么也点不着,章晚晴冷的不断发抖,赶紧催促:“快点,我要冷死了……”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幽怨的,森冷的女子歌声飘进了他们的院子里。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依稀有个女子在叹息。
那声音冷得瘆人。
接着,院门突然洞开,一道白影已经飘然出现在了章晚晴的面前。
“章氏,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道身影一现,章氏差点魂飞天外。
“你你你……”
她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太太,你不是……不是死了吗?”翠姐尖叫了起来。
“章氏,你害我性命,又害我流产,失去了第一个孩子……章氏,你还我命来!”
女人一下子伸出了双手,掐向了章氏的脖子。
翠姐壮着胆子,想要上前帮忙,却忽然听见了一声咯咯的孩子似的笑声,吓得扭过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肩膀上居然趴着一只小鬼,小小的身子,苍白的脸,眼睛里没有眼白,像个空洞,顿时惨叫一声,吓昏了过去。
而章氏则是惊恐到了极点,却偏偏没有像翠姐那样昏过去,反而双手抱头,大声惨叫。
奇怪的是,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却没有一个人跑过来看个究竟。
“章氏,还我命来……”
那双手还掐着章氏,而且,那双手也不似活人的手,带着一种彻骨的冰冷,简直就是一具死人的手。
章氏再看那那女人,果然那女人的脸上是青白的,类似尸体的脸色,还带着尸斑。
若说是活人装鬼,也没这么像过。
章氏当真是吓疯了,拼命地挣扎,总算是推开了那个女人,连滚带爬地扑出了房间。
但她一路尖叫着,想要跑出自己的院子,却发现总也跑不出去。
接着,她就撞上了那个死人般的女子。
章晚晴吓得连连磕头求饶:“放过我,放过我……”
“杀人偿命,因果报应……”
噗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刺进了她的身体,她感觉到一阵剧痛,低头去看时,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了自己的腹部。
那个女人发出了阴森森的笑声。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拔出了匕首,鲜血溅了她一脸一身……
在章氏的院门外面,谢婉如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伸手撕下了贴在章氏院墙上的一张符纸。
“谢谢你帮我报仇。”
谢婉如仰头看向了坐在对面树梢上的一个白衣女子,她样貌看起来很平凡,但她的脸色却很苍白,一根根细细的傀儡线缠在她的修长的手指间,“没什么,我们之间的人情债算是两清了吧?”
“嗯,青黛,两清了。”谢婉如说。
女子轻哼了一声,飘然落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闲话:
今日双更,感谢支持,祝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浚县篇即将完结,将开新的主线任务。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