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万恶之源(求收藏,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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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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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宇阁正殿,是安意辰坐在主座上喝茶。
虽然动作慢条斯理,但是细看之下,会发现他的手还有些轻微的抖动,脸上的红色也未及时退去。
夏时在一旁点头哈腰,道:“世子安好。”
是安意辰放下茶杯,点了点头,“这个时间,公公怎么来了?”
夏时答道:“世子今日身体抱恙,皇上忧心您,让奴才过来看看。”
“哦……”是安意辰嘴角扯了扯,“昨日的事确实有些吓人,以至今日有些疲惫。皇上不责罚我偷懒懈怠,还让您亲自过来看望,待我身体好转,自会去宫里谢恩。”
“奴才正是为昨夜之事来的。”
是安意辰警觉一分,依旧装作不明事理的样子。
“昨夜……陆苁行刺皇上,与本世子有什么关系?”
夏时道:“关系可大了,昨夜陆苁下狱之后,司狱堂的人连夜拷打审问,才问出来她发狂之时嘴里说的王虎是何人。”
“何人?”
夏时抬起眼皮看了是安意辰一眼,发现他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后又垂下。
“世子不知?”
是安意辰玩弄一笑,“你在问我?”
夏时身子抖了抖,道:“奴才不敢,只是陆苁说,王虎是死在您院子的柴房里,所以……”
“不用所以,想必陆苁该招的也招了,是吧?”
“世子请放心,皇上已下令,彻查当年下药之事。”
“彻查?”是安意辰杯子摔到地上,夏时一个激灵,立马跪在地上。
见他又要动气,上怀州珩连忙摁在是安意辰肩头,朝他摇摇头。
是安意辰眼睫颤了颤,换了一副神色,“不知皇上会如何查?”
“这……奴才就不知了。”
是安意辰冷眼扫过去,心里也在暗暗提醒自己不必动气,他一个奴才,自然无法时时窥探主子的心意。
只是这样一来,这件事就没了结果。
最一开始,他否认了是安岐,是安意巳,连上怀州珩怀疑柳梦琼时也被他否认。
结果,他们才是万恶之源。
“皇上说,这些年您受了委屈,所以让奴才带了一些补药过来……”
夏时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太监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打包好的十包药。
是安意辰睨了一眼,他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找到背后之人,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夏时站在一旁揣测着是安意辰的心思,道:“世子放心,这些药都是司药堂的几位太医配置而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还有……皇上说了,索性您发现的早,之前的药并未伤到您的根本,所以请您不必忧心。”
是安意辰累得慌,不想在说话,便让闻语给了夏时一些银子打发他走。
“这些药怎么办?”上怀州珩问道。
是安意辰已经无力说话,喃喃道:“随便,放着也行扔了也行……”
说完,便扶着额皱眉闭眼。
上怀州珩见他一张小脸惨白,五官都痛苦的拧在一起,心里也难受的紧。
明明害自己的人就在眼前,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就因那人高高在上,自己只能委曲求全,甚至还要窝囊到求他来庇护自己。
上怀州珩抿着嘴角,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和是安意辰相似的很。
是安意辰说的不错,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虽然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是安意辰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在朝中立足,但是现在看见他这样,自己也不愿在多想了。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比他幸运的多。
从小养尊处优,在上怀彦和皇后的疼爱下长大,虽然没有亲生兄弟,但和宗室子弟却相处融洽。
上怀主位的百年里,百姓安居乐业,南朝也无战事兴起。
父子之亲,君臣之乐,那些在他过往觉得简单又平凡的日子里,在是安意辰这里却是痴心妄想。
他抬眸看向是安意辰,发现他眼见有着泪痕,整个人也在微微颤抖。
他挥手让召陵和闻语下去,自己蹲在是安意辰身前,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
“不哭了,意辰不哭。”
是安意辰睁开眼,眼底尽是一片氤氲朦胧。
“我不想在这里州珩,我不想……”
“乖,你的家在这里。”
“家?什么叫做家?尔虞我诈,趋炎附势是家吗?人面兽心,拜高踩低的是家人吗?”
上怀州珩沉默不语。
是安意辰又道:“我想要的不过是寻常烟火,岁月悠长,更想要日出日落都有人陪着。”
说完,他直身子走到门口开了门,外面的冷气一拥而入。
“在你和召陵没来之前,这座院子只有我和闻语。”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四年,自我记事起,我便日日夜夜守在这里,什么事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看着外面。”
“这座院子像是一个牢笼,隔绝了我与外面的联系,街上小贩的叫卖声传不到这里,我也像折损翅膀的燕子一般飞不出去。”
“我那会经常让闻语买一些话本子回来,我看着上面的烟火生活很是羡慕,我总想着长大就好了。长大了,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哪怕苦些穷些,也可以把这个牢笼砸碎。可是后来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我根本救不了自己。”
上怀州珩依旧没有说话,但是听是安意辰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他的委屈时,他便压抑的发不出声。
“我就站在这个门口看着外面,从清晨第一缕阳光开始,看到星辰满天。从满园春色看到寒风凌冽,就这么一直等着……”
是安意辰话音一落,房子里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上怀州珩胸口的石头几度压到他失声,好不容易喘口气,想要开口劝说一二,就又听到是安意辰说。
“我很庆幸遇到你,遇到召陵,自从你们来了这里,我才发现这院子里多了笑声,这院子……终是不像之前那么冷清了。”
突然之间,他又苦涩一笑,“可我知道……这欢闹的背后,却让你承受了国破家亡的痛苦。”
上怀州珩艰涩出声:“不怪你,都是是安岐做的孽。”
“可我身上留着是安一族的血,我到死,都是是安一族的人。”
上怀州珩很想抱一抱他,但是想到刚才的突发状况,他悬在半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
“我最孤独的时候一直想死,我那会想,拿着一把刀,从手腕划下去,让里面肮脏的血流出来,让卑贱到骨子里的屈辱都流出来,让属于是安族的血都流干流尽……世上没了我,我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意辰……”上怀州珩被他的话震的后背发凉。
“呵……其实这个想法我到现在都有,只不过……”
是安意辰袖口里捏紧的拳头展开,转身看向上怀州珩。
眼里的情绪说不尽道不明。
只不过遇见你后,这种想法少了很多。
上怀州珩以为他有话,便一直静静等着。
结果是安意辰只是皱了皱眉头,“没什么,说出来好受多了,这些话,我一直……”
“一直……”是安意辰嘴里喃喃,眼前感觉一片迷糊,然后在上怀州珩的担忧声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