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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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香尘对自己的内心突然产生了矛盾,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对季湛同的厌恶一样,竟然越来越淡,几近于无,甚至有了微微的好感。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她正在工作。手中钢笔一抖,点在了两个数字中间,成了一个小数点。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账本已经被孙灵拿去经理室了。
自首通常能够减免刑罚。她认命地去经理办公室检讨错误,谁知李经理听完之后居然笑了:“没关系,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了。”
这世界都是怎么了?她纳闷的功夫,李经理拿出一份大红请柬;“这个月26日我的婚礼,希望你能来参加。”
原来是因为这个,阮香尘看着李经理的额头因为这喜事而发出亮光,连连表示一定会去。
回到办公室,她才有功夫打开请柬仔细看。看到上面新娘的名字,她着实吃了一惊。孙灵?这么难搞的人居然也有结婚的一天,简直是不可想象。那妮子长得不错,可一张脸冷下来拒人千里之外,据说有人追了她两年都被拒绝,此番几个月的功夫居然尘埃落定了。
怪不得李经理总是找孙灵要档案室的钥匙要的那么勤,天天检查账目,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什么也抵挡不过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的真谛就在于此。
可26日也是苏丽的生日,她说要在郊区弄一个野餐式的自助烧烤,她打电话问苏丽怎么办。苏丽倒是爽快:“没问题,我们可以等你结束了那边的事,下午再开始。”
阮香尘问:“都有谁啊?”
“还是那帮人呗,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对,有苏丽的地方就有何冲,有何冲的地方就有季湛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婚礼在临江仙举行,这是一个中型酒店,胜在装修菜式极有特色,承办婚礼酒席是有名的。到场宾客相当多,面积再小一点只怕就要装不下。阮香尘不期然在人群里看到陈选,不知道他怎么会大老远地跑到冤家对头的婚礼上来,陈选也看到了她,彼此微笑着举了举杯致意。
新郎新娘不一会儿就出场了,孙灵穿着纯白的婚纱,很美,也许是受到喜庆气氛的熏染,嘴角带着罕见的微笑,冲淡了往日的冷肃。
她不经意四顾,陈选看着台上新人的表情,让她吃了一惊。那表情五味陈杂,不,岂止是五味,简直可以称作十三香。她转瞬就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推论全错,并不是所有的朝夕相处都能修成正果。听说孙灵也在总部工作过,算起来和陈选他们是同一时间被分过去的。怪不得陈选和李经理不和,怪不得古人说红颜祸水,原来……
新人致辞之后嘈杂的敬酒就开始了,料定这时候不会有人注意,阮香尘拎着包匆匆离席。
到了指定位置一看,好家伙,这哪是郊区,比市区还繁华,前来自助野餐的人真不少。苏丽、何冲和季湛同都来了,阮香尘看了一圈没看到别人,车也只有四辆。
她问苏丽:“就我们几个?”
苏丽点头:“我过生日,想着叫几个熟人就行,别弄得那么麻烦。怎么,你嫌不够?你想见谁,咱们叫来。”
阮香尘慌忙按住她往包里摸索手机的手:“别别,就这样,挺好。”
何冲问她:“婚礼结束了吗?”
她摇头:“哪有那么快,说是要闹到四五点呢,我先逃了。”她有点神秘地问:“你猜婚礼是在哪举行的?”
何冲歪了歪脑袋:“难不成是香格里拉?”
阮香尘摇头:“是临江仙。”说完自己先笑了,何冲也笑了:“那敢情好,咱们的分红又多了一笔。”
四个人出来吃烧烤,偏偏还是两男两女,是件别扭的事,如果恰逢其中有两个人意趣相投而另两个人关系微妙,那就更别扭了。何冲把羊肉一串一串烤好了,递到苏丽手里,两个人说说笑笑,过一会儿就到一边去了。
阮香尘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明明没什么风,她怎么这么冷。季湛同看见她的表情,好心地把外衣给她:“我这有衣服,你穿不穿?”
她接了过来,苏丽这时候好像往他们着瞥了一眼,看见她身上的衣服还笑着抛了个媚眼给她,阮香尘低下头,觉得自己的脸发烫,有点心虚。好在季湛同正在烤东西,没有看见。
阮香尘吃到第十一个鸡翅膀的时候觉得好像越来越冷了,她紧了紧身上裹着的衣服,才注意到季湛同正看着她。
她问:“你怎么不吃?”其实她是想掩饰自己的心慌。
季湛同绝望地看着她:“大小姐,全被你吃了,我还吃什么?”
阮香尘看看三人身边各自摆着大腿粗的一把竹签,再看看季湛同身边只有寥寥几根,无话可说。想想又问:“你不会就准备了这么点吃的吧?”
季湛同站起身,弹了弹裤子上的灰:“烧烤就只准备了这么多,我实在是错误估计了你们的实力。”他打开车门,从座位里拿出两个满满的大塑料袋:“幸亏我还准备了这个。”
“太好了。”不仅是阮香尘,何冲和苏丽都从草地跳起来,异口同声:“我最喜欢吃这个。”
直到吃完了,季湛同还抱怨呢:“你们几个怎么都这么能吃?吃完烧烤还跟我抢。垃圾食品你们也吃?”
“什么垃圾食品,肯德基的汉堡,我最爱吃了。”苏丽笑着说。
高中的时候,家里总是做些号称有营养的东西给他们吃,什么红枣补血啦,核桃能补脑啦,有没有作用不知道,难吃倒是真的。他们最爱的事就是早晨从家里出来后,在小区对面的肯德基店买一个汉堡带到学校去吃。直到现在,高中过去了,这个爱好还是一直没有改。
夜幕渐渐沉了,四周的人纷纷离去,坐在草地上能听见偶尔传来的细微虫鸣,还有远得望不到边的天,一抹红晕在天边遥遥地坠着,让人几乎忘了一切烦恼。
季湛同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寂静:“我们上山吧。”
苏丽瞪他:“大好氛围全被你破坏了,真没情趣。上山干嘛?”
季湛同解释了一番,大意是:山上有一个小寺庙,据说算卦极准,因此香火不绝,每逢周末假期前来求卦的人格外多。言下之意是:要不咱们也去算一卦?
苏丽抬手伸了个懒腰,阮香尘以为她要拒绝。谁知她说:“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当凑个热闹。”
季湛同问何冲:“你呢?”
苏丽去了,他岂有不去之理。何冲屁颠屁颠地说:“我也去。”
阮香尘心知大势已去,强忍下不愿意,说:“那好吧,我也去。”
这间小寺庙极小,小到几乎容纳不下前来求签的人。阮香尘在队伍里排着,看着前面长长的人龙,终于明白刚才在他们周围野餐的人都跑到哪儿去了。看来大家的兴趣取向都差不多。
来此求签的男人多求事业,女子多求爱情因缘,极少例外。阮香尘当然不是那个极少数,给她解签的是个小僧人,面容很年轻,估计还没她大,看着签上的内容摇头晃脑地念:“贫贱夫妻百事哀,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是什么跟什么,阮香尘再没学过语文,也知道这不是一首诗里的,不知怎么硬给拼凑到一块去了。那小僧解签,摇着头说:“既是好,又是不好。”
一行人瞪大眼睛听着他继续诌:“贫贱夫妻百事哀,是说小姐你喜欢上了一个贫贱之人,‘百事哀’指这段姻缘很难成功,这便是不好;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是也许还有别的转机,这便是好了。”
真是奇怪,喜欢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没人提这事,怎么都快成过去时了,反倒总被津津乐道?阮香尘冷笑一声,对那小僧人说:“什么贫贱之人,什么百事哀,什么柳暗花明,告诉你,我不信这套。”
她顾不得这是寺庙,也顾不得那么多人看着她,转身就走,连求签的钱都没给。季湛同给她付了钱,何冲递了个眼色,苏丽连忙跟下去,追了几步挽住她笑道:“求签就是图个新奇,你信呢就信,不想信的话就当是句玩笑,干嘛这么当真?”
阮香尘回到家,在梦里还问呢:我不就是喜欢上一个穷小子吗?他现在不穷了,怎么也是个副总工程师,至于吗?连神仙都跳出来反对。还有那个小和尚,才多大呀,连二十岁都不到,懂什么情呀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