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旋木 第十二章陌上花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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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涵今天再次出山,教我学游泳,哼哼!我又有得受了,易涵——美其名曰严师出高徒,实是个训练有素的师太,够灭绝的。
“嘿嘿,穿个游泳衣还不露馅啊!?”
“是有皮的,那有那样容易露馅!”我没好气,穿个游泳衣还要被批几句,哪里有为人师的风范!
“那下锅煮煮!”他不依不饶。
“嗯!”虽然还不会游泳,可是要我下水,我还是很兴奋的,身子溶在水中的感觉可真是妙不可言!
“快点呀!?”我屁颠屁颠地跑到一米二的泳池边上,拼命地向那家伙摇手,“你快点呀!”
就怕他等会虐我,不然早骂他婆妈啦!
他倒是不慌不忙,手点了点他足下的泳池,“Here!”
我的泳镜都要咯噔碎成两段掉下来啦!他一定在跟我开玩笑,“你别开玩笑啦!Ihavenotime!”
现在是换他支招了,黑色泳镜古铜色皮肤,面无一丝表情,那面目耍酷是很容易的——顺着他的手势,拳头加V字,蓝宁智呀蓝宁智,你是逃不开这一劫啦!
我马上跑到他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易涵,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摇摇手,面上微微抽动了下——他是想笑不敢笑吧!
“小心憋死你呀!”我冲口而出,我生气了,他不该跟我开这玩笑——万一?
他摘下泳镜,黑色眼睛沉满墨色的深沉,他几乎是对我吼的,“下去!”
如此不容分说,我抓起他的手,“易涵,我不要,我会淹死的,我真的会淹死的。”他疯了吗,他要我去两米的深水区,他这不是要淹死我吗?
“不会的,相信我,我会一直在你边上。”他拉紧我的手,他的手厚重而有温度,“你以前学不会是因为你还没学会换气,你试着去两米的泳池,照我说的做,你很快会的,这边浮力大,游着更容易!”
“我会淹死的,我真的会淹死的!易涵,我怕死,我也不能死!”为了寻求更好的浮力,要我以身涉险,我当真打死都不干呀!
“你左一口死右一口死,死哪有那样容易,还有我在呢!要死也是我该死。”他忽然笑了笑,“放心好了,你学的好游泳的,乖,听我话!”
我还是摇头,“我怕,我们去那边好不好!”
他不支声,跟木桩一样。
我拉拉他的手,“那边也有一米二耶!”
“下去吧!”他几乎是把我摔到泳池壁上的。
我摇头,委屈之情覆满胸口,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心底起伏着一个声音,我讨厌易涵,超级讨厌。
“我不游啦!行不?”我恼了,“我不游,我不过,都是我的事,这还行不?”
我不游了,我抽回浴巾披在肩头,“我不游了!”
易涵轻叹了一口气,“雷益财说你没错,你太有个性了!”
眼底那层东西浮起一层又一层,泪水弥漫了脸庞,此刻我竟是如此糊涂?我委屈我愤怒什么?蓝宁智,你始终是这样任性自以为是,“我知道!”
我还是在赌气吗?易涵受的委屈不比我少,我怎么就如此小心眼,不能将心比心。
“对不起!”又是如此,每次都是伤了别人才补上这样一句话。易涵够吗?我的确是个坏心眼的女孩,缺心眼剩下的还是坏水。
“还下水吗?”坚毅的脸上一抹淡淡的悦色,他这是原谅我了吗?
“嗯,对我好点。”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企盼着怜悯——begformercy!
“呵呵,好!”他笑开了眼,“会怜香惜玉的!”
其实我怕往后看,一双眼睛始终眼巴巴地望着他,此刻真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你要记得,我一喊,你就要过来,你不下到水里也要坐到水池边上,你要不停地说话……”
他微笑,嘴角勾起的那抹笑却又丝诡异,又有丝无奈。
“还有——救生竿要一直跟着我,这些你做得到吗?”易涵你一定要答应我,我现在心紧的跟什么似的,就要嘎嘣啦!
“嗯,你等下拉着竿子下去就可以了?”
“怎么游呀!?我全靠手的。”我的腿部动作完全不标准,每次行进都靠手部力量,易涵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很简单的,我示范给你看!”还没说完他把泳镜扔进了游泳池。黑色泳镜像团墨菊融进一杯茶水中,透出几个小水泡,便消失地无踪。
两米——泳镜沉在最低处,两米的深水中。
易涵像条泥鳅,很快浮了上来,手里抓着个泳镜,发出熠熠的华彩。如果这不是示范,我绝对会为他喝彩——只可惜,这只是示范,下一秒上场的是我,该是我呀!
牙齿都打寒颤了,全身冰的跟冰棍无两异,僵的跟麻花似的。
“It’syourturn!”他点点我,“下吧!”
不要这样子,我真的会淹死的,易涵你饶了我吧!“不要!”我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会淹死的,易涵你知不知道呀!”
他不睬我,步步紧逼,把救生竿当作赶鸭子的棒槌,“下去,相信自己!”
“蓝宁智,你是最棒的!You’reNO。1!”
转声听到他给我壮胆的拿一吼,我的心宽了宽,正如他教会我如何踢正步,如何成为一名标兵,如何自信地走过主席台。
可是——下面是……
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不要想下面,不能想下面。蓝宁智,你只管踮起脚丫子,只管果敢迈步!
“抓紧竿子,憋一口气就可以了!不要多想!”此刻的他很认真,没一丝往昔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去多想,不再叮嘱他要时刻注意我。蓝宁智,你要头脑清晰,蓝宁智你一定不能沉在水底睡觉!
竹竿撑着我整个人往下沉,我的手紧紧握住竿子的一头,而在另一头,那儿有温度有阳光有笑脸。
抓住它,这头到那头,交替的是无尽的力量,无穷的动力。
此刻只想抓住那黑溜溜的眼镜,近一点,再近一点——我终于抓到了那抹黑色,宛如抓到天边的流云一般。
潜水上来终是被呛到水,我的肺呀!难受的跟什么似的,易涵——你个没人性的家伙。
“还不错,捡到泳镜了。”我气吁吁地递给他泳镜,竟接到他这样句话,我哪里只是不错。简直可以说是perfect!
“接下来呢——”他故作深沉,“先游个十五米,不多吧!?”
怎么可能不多,十五米,万一憋不住呢?易涵手下留情点呀,来个五米或者八米不好呀!?
“能不能少点,我憋不住的。”
“考试时是从十五米才开始计成绩的噢,下去吧!”不容分说,故作深沉。
蓝宁智呀蓝宁智,你总不能学了半年游泳课连成绩都没有吧,易涵都给你说得这样清楚了,你还下不下水?
“我去!”心底千万个念头闪过,万一不小心,万一呛水,万一……易涵你该怎么办,你会怎么样做,再热的天,再难站的军姿我都可以坚持,可这——关乎我的生死,我是真的爬不上来也游不过去的呀!
相信自己,就一定能成功,不成功就一定要成仁吗?我没这样的豪情万丈,我不过是做着最平凡的事儿的小孩,妈妈爸爸见你这样待我,肯定心痛死啦!
易涵,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也不要逼我?我怕,刚才潜进水里,有你竿子的牵引——用力在你,引向由你,我只是借力打力混水摸鱼。
你当真要留我一个人吗?
下一秒我便要入水,下一秒可能——如果可以,我情愿不知道,不是不在乎,是害怕是无奈是心痛。
可我还是逃脱不了,你不笑盈盈地待我,不笑里藏刀地调侃着——便是不好说话,不能商量吗?
下一秒,你会随我雀跃还是伤心,或者还是如今日淡淡面无表情?
蓝宁智,憋足一口气而已,记得画石的秘密,记得木槿花高曳——把回忆留在这一秒!
十五米,为什么不可以?记录是用来打破的,我不过是写下第一次自己成绩,这便是交待,便是无悔!
不敢闭上眼睛,也不敢往下看,我只敢小觑着光滑铮亮的池壁——纹纹水波中,如游鱼磷,扑闪不定。惊鸿一瞥,却发现两米深的谁清浅成这样,一眼就可望穿,一点脚尖便可触及。
这不愧是一个——温柔的陷阱。
屏息游走,我是孤单的行路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实在憋不住便一仰头,老天,平衡呀!?
终于还是仰头了,鼻子嘴巴都进了水,好歹也吸上了一口气——身子竟没沉,还游走了两步。
下一秒还要仰头不,身子一软,脚不着地——天呀!?
现在可不是一口水了,全身被绷住一样,乱抓乱抓——抓到一根竿子,我已经精疲力竭,任由人拉着靠到水池壁,不然——
冷汗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我已不敢回想,现在心还扑腾扑腾地跳。
“你要死呀!?”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抄起竿子就向易涵打去——“你给我下去,下去!”
他被我逼得往后退,“嘿嘿,别激动!”
“下去,下去!”他不笑倒好,他这一笑当真把我恼了,“下去!”竿子啪的就往他身上抽去。
“哎哟!痛!”他一边揉腿,一面往后跳,“扑通!”
眼前腾起一片水雾,水花溅到我脸上,凉丝丝冷飕飕的。
下一面水面平静无奇。
就让他在水里憋着吧!我等,他憋我这样久,现在又怎么样?
一分,二分,我慌了!易涵这家伙总不会在水底睡着了吧!
“易涵,你上来,耍什么赖皮呀!”
水面平静的没一丝生气。
“上来呀!上来我都听你的,好不好?”心里忽然很怕很慌,他吃痛的样子,他哎呀哎呀叫嚷的样子,他扑腾入水惊起水花的样子——一一浮现在我眼前。我好愧疚心里好痛,这一切都是我那使力的一击我咄咄逼人的态度吗?
不会的,易涵水性这样好,不然他怎么配当我师傅呢?可是——他不是如鱼雷一样下水的,他是一脚踩空跌进水池的。
“我错了,易涵,我错了,你快点上来。”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氤氲水汽弥漫了眼眶,心里的每个角落都在下雨。
我跪在池边朝水里大声嚷嚷,“易涵,你上来,我把竿子拉过来。”易涵整个身子沉在水底,我还能看清他——面无表情,如此安详,就如睡去的婴孩般。
他此刻,就在刚才我趴着身子取泳镜的位置。我伸出的竿子,你是否能感受到我的力量与温度,就如刚才我感受着一只大手拉着我?
如果你有感觉,请你抓紧,我就在这头,我会很用力,很用力。而且我再也不会放开。
易涵,请你抓住;易涵,请你细听——蓝宁智在唤你你听到了吗,蓝宁智还想叫你师傅,笨死人的蓝宁智还没学会游泳呢!
我的手在颤抖,我的心随着竿子在水底浮沉摇曳,我等待竿子那头的反应。下一端有反应了吗?是的,易涵的手够到我的竿子了,他抓到了!泪水再次喷涌,我用尽全力,看着那头的人一步步靠近,脑袋耷拉着伸出水面。
“易涵,你醒醒呀!?”上了岸却毫无知觉,淡红的嘴唇无半丝血色,眼睛也是紧紧合着,睫毛长长——上方还凝着水珠。
他怎么会不醒,他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地在水底睡过去,刚才拉竿那一霎那,我明显感觉到水底传来的力量和重量,难道是假的?
“易涵,你醒醒?”我的心脏再也不能承受任何的打击。
“心脏按压法?”脑海里这个念头扑闪而过,对,心脏按压法!
易涵,你要醒来,醒来教我游泳,你还要和我一起游溪金的呢!你还不知道画石的秘密,你还没接受我的邀请去的溪金的面呢!易涵,我还要听你唱曲《Countryroads》,我还要看你不停歇地跑你最讨厌的三千米,我还要感受你那风驰电掣的速度,我还要和你飞机下刘翔能不能大满贯呢!
就下个月,就在东京,就下个月,你也要升空高飞——你要去考二级运动员加分呢!
11。2,你怎么不行?
易涵,我要看你屁颠屁滴地在我面前炫耀你的二十分加分,看你笑话我这个命中注定要裸考的家伙。
“一二!”我使力按下去,那颗心——能感受得到吗?易涵,我是宁智,我只要你醒来,只要你醒来!
“你——”一声轻微的你,接着便没了声音。
“怎么啦!?”他有反应,可是下一秒——我现在很害怕去回想下一秒,下一秒的可怕——我不想知道。
“易涵,你醒过来呀!?”他明明醒了。哪怕一秒,他也是醒来了,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什么没反应。
呼吸很弱很弱,弱的我感受不到他的鼻息。
“心脏按压法不能用在心率正常的人身上!”许超平的话猛然显现在眼前,易涵刚才没呼吸都是装的,对不对?
他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他装什么逼呀!他怎么可以……我真该把他揪起来暴打一顿,他怎么能这样害宁智生气流泪担心!
他装,暴打他?此刻的他——面色由苍白渐转灰暗,淡薄的嘴唇弥上了一层暗红,眉宇间如此黯淡消沉。
蓝宁智,你还生什么气,恼他什么,你还是不是人!
“如果误用了,只能人工呼吸了?”此刻再想到这句话,我笑不出来,一句玩笑话,此刻却是攸关性命。
再也不会想到什么报复,暴打他一顿。此刻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你要醒来,你一定要醒来!”
我果敢地张开他的嘴巴,对着他口中吹气,气息游游,夹带着温热的气息,在彼此牙齿间流窜。
舌尖痒痒凉凉的,他是不是这样的感觉,他能感受得到吗?易涵,你要快点爬起来,说你吃大亏了,蓝宁智非礼你。
你为什么听不到,你为什么不起来,易涵你不要再装了好不好,你不醒来,我真的不睬你了!
我还在一口一口地吹气,他为什么不醒来!
“够了,别大嘴巴压下来了!”
我几乎俯在他胸口,他醒来了,他终于醒来了——可说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
本以为他会很无力地睁开眼睛,无力地瞧着整个陌生却又熟悉的世界,悠悠转醒,动情的说上句,“我还活着!?”
然后抚摸我的头,动情的来上句,“我还以为,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得你了!”
他是易涵,他不是琼瑶剧里的男主角,不会说什么动情的情话,缠缠绵绵道不尽相思离别之苦。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易涵,不需要动人,不需要缠绵,不需要情话。
“够了,别大嘴巴压下来了!”¬——这才是易涵,这是我熟悉的易涵,会骂人会无赖会自夸的易涵。
可我还是生气,嘟哝着个嘴巴!哼,易涵,我就生你气!
“不过——刚才我真的呼吸不过来了。”他一把坐起,眼眸如墨般,神采奕奕,“蓝宁智,谢谢你!”
我耳根一红,他怎么一下子这样一本正经,“嗯。”
不敢多说话,耷拉着个小头,头发湿漉漉的,黑黑的好有生气,还滴答滴答得掉着水珠儿,眼睛很疲倦,怏怏困顿萎靡,睫毛贪婪地低垂着。
易涵一直盯着我,似乎要把我整个人看空一样,我都不敢抬眼去看他,专心地想着别的事儿——此时游泳馆里播着奶茶刘若英的《当爱在靠近》。
那淡如奶茶的女子,散发着芬芳馥郁的奶香,却又不乏绿茶的清新恬淡。记忆之中的《后来》,《很爱很爱你》温婉清新不带一点小家子气。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应,大地都安静,唯一不安的是你的决定,每一次当爱在靠近,感觉像他一定要说服你,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天地都安静唯一不安的是你的决定,唯一不安的是你的决定……”歌词里饱含着欲望执着,诱人的如篱笆那边的草莓一颗。
草莓,很甜,可是脏了围裙,上帝会骂我的——迪金生的小诗也充满了诱惑。
我微笑,笑着对上易涵如星辰般的眸子,那算不算草莓一颗?
“其实你挺——”他停顿了下,眼睛弯弯如新月。
“挺什么?”我挺好奇的。
“挺傻逼的。”他嘿嘿地笑开了。
“什么?”哼,他考虑半天居然想出这样一句话。易涵,你心里真的这样想的吗,我们之间就这样,嘻嘻哈哈打闹开玩笑自吹自擂不说真话。
“易涵。”我认真地唤着他的名字,刚才那首歌闪过,舒烨亮若星辰的眸子浮起在眼前,他带我乘K155,带我去龙江最浪漫的旅行。
“我和舒烨是不是不合适。”易涵你都说假话,我这句真话说了,说的好突兀,请你别介意。
面上的笑容顿时凝住,眸子渐渐黯淡,随即沉入了昏暗之中。
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和我一样沉默,说真话真的很难吗?这句话,埋在我心头好久好久,每天都如藤条捆着我,我越挣扎它捆得越紧,我挣脱不了也休想挣脱。我呼吸困难,我头晕头痛,我气我恼,可我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说,我可怜不呀,易涵?
我却对你说,因为我想对你说真话,我想听你说真话。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却不分担一份的责任,没有一丝的爱意,冷冷的不带任何的怜惜。
蓝宁智,你不但很狠,你还很残忍。最初是以什么理由,轻易地和舒烨走在一起?
报复,教训?蓝宁智你这巴掌打得真好,自己也该醒醒了。
易涵不语,是对我绝望了吗?沉默,冷淡可以抹去一个人的爱意恨意,他就这般麻木了吗?
还是你我之间,从无真话,宁愿披着虚假的面纱过活。易涵,你一定很累,你的笑容如此温暖,就如阳光穿透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第一次说出心里的声音,却是如坠空谷,没有丝毫的答应,只有心底泛起的回音。
“走吧!”不是回答的回答!
走吧,蓝宁智,待这儿谁会回答你。
我的眼睛盛满了泪水,脚滑过瓷砖,我始终小心翼翼——害怕下一秒,碰落了泪水。
晶晶莹莹的泪花,浮起——我的心里还记得谁,夏夜的景致,我终究错过。
我宁愿沉入漫无边际的黑夜。听着小刚的《黄昏》,我的心都在滴血,压抑的眼睛再也不知疲倦。
张望张望,却找不到方向。
易涵没告诉我答案,我只能自己选择,于其坚忍,不如决然!
我的心从无虚假,我不善欺骗,我不善伪装,舒烨,请你原谅!
该如何对你说再见,该如何向你诉说我的狠心?给了你飞翔的力量,又恶狠狠地把你抛在地上,这样的女孩子,只能当一个字——贱!
一样样拾起,一样样塞好。NOKIA5300,蓝蓝的屏幕,滑盖推推可以蹭出滋滋声,漂亮精致的依恋格子裙,落落大方。
一起走过的雨天,不打伞的女孩,飘着丁香一样的味儿,带着浅浅的忧伤。
跳得很高很高的男孩,留下的第一印象却是那白色的身影,和槿澈同在一把小花伞下,每个女孩是不是都会有那样的情结——仰望着,期待着此生的依恋。
舒烨是温暖的,浅浅的笑靥带着淡淡的哀伤,偶尔会觉得让人怜惜。
比易涵更加精致周正的五官,比易涵跑地远跳得高,篮球场上永远是NO。1。
那是无以复加的完美——黑框眼镜,白绒围巾,深色风衣,站在胡杨树下,那样的景致,让我惊心动魄。
K155,最浪漫之旅,拥挤的人潮,你浅浅微笑。
最想保留的就是现在,决定彼此相爱时的对白,我要吻你吻到一公里之外,我的依赖,都定不下来我的口袋,装满你的爱——
怎么跟你说再见,相见不如不见。
“我们分手吧!”哪儿来的勇气,手中的袋子已经塞到他面前——我逼着自己向前。
袋子还停在手上,手酸了眼睛也酸酸的。
请你开口,我再也坚持不住了,舒烨——请你开口。
我是一个人说给自己听吗?
你能不能不要沉默,再也抬不起头——那黑如浓墨的双眸,现在染上了怎样的色彩。
肩膀开始颤抖,手已经麻木,5300突然发出蓝光,透过透明的尼龙小袋子——那层蓝色,黯淡的让我心痛。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我似乎走向生命的尽头。
“好!“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的感情。
这样不好吗?没用难以捉摸的语气讥诮我,奚落我,道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抢好朋友的男朋友,用情不专,玩弄感情。
最恶俗的字眼放我身上都不为过,此刻最难受。我错了吗,我不过是给自己放下背包。
放下背包,我不想舒烨难受,我更不想自己负疚。放开自己,放开舒烨。
我是在玩班班线,玩到后来把所有的线都套乱了,槿澈和舒烨再也捆不到一起。
那根红线,是被我生生割断的!
“我不适合做人家女朋友——不温柔不会打扮不会照顾人,做事冲动,不计后果,虚荣的要死!”哭着说这些,我是说给谁听?
“呵呵。”舒烨轻笑,笑的很惨淡,“是呀,我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没女人味懒得要死,又傻逼的要死。”
他是在自嘲,听着却让我发酸。
“她还笨的要死,连个正步都踢不好,还嘻嘻哈哈地叫把教官称作‘大头儿子’;她还傻不拉唧地叫嚷着给一群男孩当教练,居然还很神气地差点让十八班沉了船;她从不正眼睬我,还很鄙视我抢走她的胜利;她跑过来向我表白,敲破脑袋却是句让我大跌眼镜的‘那算不算肌肤之亲’;她一年四季都穿帆布鞋,爬个山也不例外;她虚荣得要死,夸她好看就不吝惜给你来段舞蹈——转蓬蓬。”
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钉子一样,刺得我的心脏血肉模糊。
“她怕一个人过马路,每次都要拉着我的衣角——我哪里会便宜她,便会抓住她的手;她四肢不发达,头脑又简单的要死,光长个儿不长肉,平时也不注意均衡营养,打饭还要跟我打一样的——怕到我这偷吃呀,吃起零食来却不要命……”
不要再说了,我再也不想听一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竟无力到只能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我以为和你玩的是过家家。”他顿住,“原以为再也没有女人可以入我眼,呵呵,我还是自作聪明。”
他挖苦的是自己,挖的却是我的心。
“不知道你满意了没有,蓝宁智,你给的那巴掌我会记得!”如此坚毅,脸上的每寸肌肉都似被雕琢过,目光铁的让我害怕。
“不必了!“我的手被他重重打下,翠绿玉镯脱落手腕,5300随着尼龙袋子摔了出去。
地上已经全湿了,灰蒙蒙的天空下,舒烨的背影渐行渐远——渐无书。
玉碎了,5300永远的黑屏了,尼龙袋子被勾破了——无力的我,就坐在地上,任蒙蒙细雨拍打我的脸。
“你的脸很小,我一巴掌盖下来就可以把整个装进去。”是谁那样不羁地把手插在我脸上,耀武扬威。
“汗——你再仔细看看。”下一个路口,我便看清楚,K155=Kiss,那是龙江最浪漫的线路。
“我要吻你吻到时间都停摆,甩开,往常走惯的节拍。爱Wholenight,我的口袋,装满你的爱!”
甩开,往常走惯的节拍?又是谁甩开了往常的节拍,对我笑对我好,为了我收好了曾经的刻骨铭心?
“Withakissonmyface,Icann’tbelievethatIaminlove——again!”又是谁朝我耳朵呵气,唱着最动人的情话,说着要吻你吻到一公里之外。
烟雨濛濛,我听到了花落的声音,踩过——我彻底地埋葬了最美的景致,陌上花开缓缓归——那是永远的归去,永远的飘逝。
缓缓地以为,没有一丝激情。
过了今天,下毛毛雨的日子,我也不愿意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