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晓没拒绝，闻一鸣神色缓和，他握着莫晓的手，看着莫晓吃饭。
    “你想搬回来和我一起住吗？”
    莫晓低着头，抿了抿唇。闻言本应该是开心的，甚至是激动的。但是他的心仿佛生了病，面对闻一鸣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的收着感情，不过分泛滥。
    想了想，他摇了摇头，“不了，我现在这里还交着房租，空着太浪费了。”
    见人不愿意，闻一鸣也没有坚持，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不知道是不是莫晓的错觉，这次和好，闻一鸣对他多上了心。
    以前在一起那么久，莫晓从来没有吃过闻一鸣做的饭。两人相处时，类似牵手、亲吻这样的小动作也是极少的。
    而这次，闻一鸣很频繁的牵手、拥抱。几乎是要将他绑在身边。
    明明以前是渴求两人更亲密一点的是他，现在不适应的人也是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两人终于重归于好，莫晓还是很开心的。
    他庆幸自己没有离开，坚持了下来。
    两人的关系依旧没有曝光，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分分合合。
    所以现在在外人看来闻一鸣和陈默才是一对儿。
    也就造成了莫晓单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找闻一鸣，都会接收到同事的白眼。
    他们认为莫晓知三当三，一个癞蛤蟆总不要脸想和天使相比。
    这让莫晓很难受，但他从来不和闻一鸣说这些事情，他不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同时他也不想闻一鸣为这些事情浪费时间。
    闻一鸣也从来不澄清他的感情生活。不知道是不屑还是不清楚莫晓在公司里寸步难行的情况。
    ……
    莫晓已经完全的回归了闻一鸣的新项目。上次闻一鸣嘱咐的方案他已经完成了。
    今天他要和负责这个项目的其他同事和客户方的人一起开会过方案。
    方案过了就可以交到甲方哪里最后上会了。
    会议室的长条桌两侧坐满了人，一侧是莫晓团队的同事，一侧是陈默公司的人。
    闻一鸣坐在位首，大家静静的等待莫晓的讲解。
    打开会议平板，莫晓昂首挺胸站在所有人面前，头头是道的讲解自己的设计理念、方案创意、性价比，可行性方案。
    他自从进了公司之后，做的方案广受好评，荣获了很多客户的喜爱。没有人对他的方案有意见，这次也是一样。
    在他讲完之后，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尽管大家觉得他攀附闻总，但没人会质疑他的工作能力。
    莫晓拿着电脑坐了回去。他将刚刚在汇报时候发掘的一些不合适的点记下来，准备回头去整理融合一下。
    他低头敲着键盘，也没在意后面他们在说什么。
    忽然旁边有人推了他一下。
    他奇怪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陈默站在了会议平板旁边，正拿着一支笔，在他刚刚的方案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圈圈。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陈默。
    他对自己的方案有不同意见？
    陈默看他看过来，还对他抱歉的笑了笑。
    然后继续说道。“莫经理这个方案，我看了，觉得想法非常好，但是为了避免后续项目出问题，有些地方我觉得还是要指出来，希望莫经理不要介意。”
    说着他将PPT翻到开头，“大家看这个理念，这个理念在国内算是很常见的，放在其他的项目里面是挑不出问题的。”
    “但是……”说到这里，他看了莫晓，那双清澈的眼眸里，含着歉意，仿佛在说，对不住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你。
    “不知道莫经理有没有了解过我们这次项目的甲方，甲方公司的业务是做的全球项目，以美国、欧洲为主要的战地。”
    “所以，你这个理念正好和甲方服务的顾客的文化是相悖的。”
    陈默这话一出，办公室里一片哗然，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这个设计理念，但是却和莫晓一样没看出这个理念的错误。
    大家都把目光投到莫晓的身上，莫晓难道连客户的背景都没有调查吗？
    如果莫晓真的错了，那这个错误可以说是非常低级的，连实习生都不会犯。
    而他已经工作了一年半的人，而且他的设计之前从来没有出过问题，并且全都是高质量，客户都非常认同的。
    大家清楚莫晓是怎么考虑的，但是陈默即是海归，又是品牌大学的博士生，而且人家是真正在美国生活过得，所以陈默一指出来，大家就默认陈默说的是对的了。
    这下大家对莫晓的业务能力也带带上了质疑。
    陈默没有管下面的哗然，他一张一张的翻着莫晓的PPT，几乎是重头到尾，每一张在陈默眼里都是有问题的。
    大家逐渐的被代入陈默的思维里面，发现莫晓的设计确实存在很大风险。
    陈默在上面滔滔不绝，闻一鸣也没有打断，只是安静的听着。
    莫晓在下面如坐针毡，这是他第一次受到来自业务能力上的质疑，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被当场一条条批的体无完肤。
    但他并没有生气，他很谦虚，他非常仔细的听着陈默的叙述。
    但是越听越觉得不对，他做事情不可能不考虑周全的。
    陈默说的风土文化的差异问题，这是做方案的时候最基础的内容，他设计的时候不可能不考虑。
    相反的，他就是因为查了大量的资料所以才最后选择了这个理念。
    也许陈默是亲自去过那些国家，但是如陈默所说，甲方的业务之前确实是以美国和欧洲为主的，但是去年这家公司已经将新的发展阵地放到了国内。
    而且他选择的这个理念，和当地的风土人情也并不冲突，现在世界文化大潮流就是融合、借鉴。原来各自的分界线已经逐渐的消融和模糊。
    反倒是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对国内的文化愈加感兴趣。
    他了解到甲方的竞争对手，去年就利用这个理念，在国外掀起了一场非常大的影响。
    很多人都很喜欢这种设计。所以他再三斟酌还是用了这个理念。
    他可以当场反驳，但是陈默还没有说完，出于礼貌他也没有打断，而是耐心的等待陈默讲解完。
    虽然周围的同事，都皱着眉看着他，但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只要他一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陈默洋洋洒洒说了将近一个小时，大到莫晓的设计理念，小到莫晓的PPT格式。
    他在给莫晓挑错的时候，也顺便展示了他自己的学问，刷新了大家对他的认识。
    之前大家都认为他们公司能够拿下这个项目都是因为闻一鸣和他的关系。
    而今天他这一场堪称是自我演讲的表演。成功的将他在大家心中的印象反转了过来。
    甚至当场收了不少迷妹。他外貌出众，气质优雅，谈吐不凡，见识卓越，又有谁不会对这样的人多些在意呢？
    莫晓并不着急，陈默有他的考虑，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于是等陈默终于说完。踏着众人的掌声走向自己的座位的时候。
    莫晓的面色也也没有任何影响。
    他刚站起来，准备委婉的提一提他调查到的资料。
    闻一鸣却率先开口了。
    “好了，”他对着陈默点了点头。
    “感谢陈总的建议，”说着也没有看莫晓，扫了眼其他人。
    “既然已经清楚问题了，就会后改吧，好了今天会议结束。”闻一鸣并没有给莫晓反驳的机会。
    会议就在他一声令下结束了。众人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莫晓震惊的看着闻一鸣。
    为什么不给他机会说话？就这样匆促的定了结论。
    是因为指出这些问题的是人是陈默吗？
    他难道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设计的理念吗？他也认为自己的设计是出了问题的，是又问题的吗？
    顾不得在场还有其他人，莫晓急走几步，拦住闻一鸣。如果他今天没有解释清楚这件事，那么今天的事情一旦传出去，他在公司的名誉将荡然无存。
    他这些年的努力会因为陈默这一番话，瞬间土崩瓦解。
    “闻总。”他急切的想让闻一鸣等一等，闻一鸣望向他的方向，却没有像莫晓期盼的那样，听他继续说下去。
    而是给了他一个极其冰冷的眼神，
    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泼皮，脸上是不耐烦的表情，眼底暗含着警告。莫晓就像被从头淋了一盆冰水，整个人瞬间冻结在当地，动弹不得。
    他再说不出任何话。
    他从来没有见过闻一鸣这样的表情，也从来不知道原来闻一鸣沉下脸来是这样的恐怖。
    也许这才是为什么大家都很怕他的原因。只是他没想到这次闻一鸣也这样对他。
    他明白了闻一鸣那个眼神，那是让他闭嘴的意思。
    他被钉在原地，不甘心想为自己辩解，却又因为闻一鸣毫不留情的警告，心里一阵阵发凉。
    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众人围绕在陈默身边，夸赞他博闻多识，捧着他顺着他。
    而那些话语变化成带着翅膀的小人，围着陈默飞舞。他是人群中最出色的那一位。
    莫晓颓然坐回座位，看着自己熬夜精心制作的方案，眼神迷惘。
    当所有人都去后，寂静会议室里隐约传出一声嚎啕大哭。
    好在会议室的隔音做的非常好，除了路过的保洁阿姨没有其他人知道。
    等莫晓再回到工位的时候，除了眼角有些许的微红，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陈默说的内容，没有深入调查过的人，都不会知道真相的，大家只会觉得陈默说的是正确的。
    因为那是明面上都能够看得到的，他相信闻一鸣只是和那些人一样，不清楚这个项目的实际情况，只要他和闻一鸣说清楚，大家就会知道这个案子到底是谁出了问题。
    是他错了还是陈默错了。
    他千等万等，终于在快下班的时候等到了闻一鸣回公司。
    这时他们开会时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因为之前和闻一鸣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他品行不好，这次他的错误被爆出来。
    大家觉得这个人毫无优点，简直就像是一块老鼠屎。很多人都在猜测莫晓什么时候离职。
    觉得有这个人在公司，整个公司都显得乌烟瘴气了。偶有的几个不愿意听风就是雨的人，也开始鄙夷他。
    只有他们组内的群里一如既往的支持他，丽姐在群里安慰他，说国外的公司的情况，他不清楚是正常的，叫他别太大压力。
    鲁凯也给他打电话，说陈默是出国留学回来的精英，他知道那些东西很正常，莫晓靠自己的努力这一年也获得了不少成就，话里话外也是叫他别太难受。
    连同组的人对他都没有自信，他和陈默，大家默认选择了陈默。
    他明白这不能怪其他人，如果是他来选，他也不会选择自己，所以他更加急切的想和闻一鸣解释，想让他帮自己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