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一鸣沉默的吃着饭，一言不发。
    因为闻一鸣坐在他身边，莫晓有点惊弓之鸟，担心顾白在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忐忑不安。
    闻一鸣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刚停下筷子没过几分钟，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陈默看闻一鸣有事，也连忙穿好衣服，和他们告别，和闻一鸣一前一后离开了。
    闻一鸣一走，莫晓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他呆呆的望着闻一鸣离开的背影。
    见到这一幕，顾白眼底多了一抹暗色。
    半晌，敛去眼中的情绪，顾白弯起嘴角，“你不是还有事么？我送你回去吧。”
    很明显，闻一鸣对莫晓的影响太大了，人在的时候他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现在人走了，又失魂落魄、怅然无措。
    回过神来，看到顾白如此照顾他的心情，他抱歉的露出一个苦笑。
    顾白没有生气，他摸了摸莫晓的发顶以示安慰。
    将人送回去，顾白就离开了。
    顾白从来没有强迫莫晓做过分的事情。顾白的绅士叫莫晓放心间也有些愧疚。他无以回报顾白的感情。
    躺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身体。
    莫晓很难受，虽然饭桌上陈默和闻一鸣没有做亲密动作，但是两人能来情侣餐厅吃饭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事情。
    之前都是传闻，现在可是眼见为实了。
    是他会错意，闻一鸣和陈默已经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强烈的不甘和夹杂着委屈，潮水决堤，淹没了莫晓。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爱情最后变成了这样，甚至他是不是还应该感谢闻一鸣，给他一个亲近他的机会？
    他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明明他是被骗的那个，却因为爱得卑微而不敢生气。
    甚至他都没有勇气去质问闻一鸣。
    全部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了，心如死灰的缩在被子里，他连哭都找不到理由。
    “砰砰砰……”
    流着泪睡着了，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好像有人在敲门。
    是谁？天一吗？
    眼睛好像肿了，费力睁开眼睛，开门的途中扫了一眼镜子，一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肿泡眼。
    拉开门一瞧，居然是闻一鸣！莫晓当场愣在了原地。
    闻一鸣还是穿着在餐厅那件过膝的米黄色风衣，V字的领口露出分明的锁骨和结实的半块胸肌。
    楼道灯光被高大的身形挡住大半，投下来的阴影，让闻一鸣沉稳、严肃中又多了几分神秘。
    门外的冷风呼呼的灌了进来，穿着睡衣的莫晓瞬间打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
    他磕磕巴巴的问道，“闻……闻总，您怎么来了。”
    闻一鸣一双墨色的眸子，不带感情，眼睛向下一瞥，扫过莫晓漏在外面的锁骨，继而又扫到莫晓肿起来的眼睛。
    也没回答，提起长腿就要往里面走。
    莫晓下意识的让开，闻一鸣擦着他的肩膀跨过门槛，人已经走到了客厅。
    鼻尖嗅到了浓厚的酒香，喝酒了？
    莫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肿着眼睛的丑样子居然忘了遮一下。
    “闻总，您有什么事情吗？”
    按捺住心底的紧张和疑惑，他尽量平稳声线，侧着身子，尽量不叫闻一鸣再看到他的眼睛。
    这么晚了为什么来找他？
    闻一鸣环顾四周，扫了一圈，也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莫晓二张和尚摸不清头脑，也顺着闻一鸣的视线看了一圈。
    茶几上放着几盒饼干，地面一尘不染。
    沙发上也没有脏衣服。莫晓暗自庆幸还好昨天收拾了家，不然要被留下邋遢的印象了。
    闻一鸣脱了风衣又抖了抖，放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坐在沙发的中间。
    一副即将要展开一场长谈的架势。
    莫晓看了看闻一鸣身旁留下的不大的空间，如果他坐在沙发上，一定会和闻一鸣挨着手臂，这样太近了。
    为了避嫌，以免闻一鸣觉得自己在纠缠他，莫晓回房间找了一个凳子，拿出来坐在闻一鸣对面。
    这个凳子有点高，他不得不把脚踩在凳子的横杠处，视线平齐的位置正好是闻一鸣的发顶。
    客厅天花板的灯坏了两个，房间里灯光不是很明亮。莫晓忽然觉得闻一鸣的目光很阴沉，仿佛浓郁的要滴出水来。
    莫晓等了片刻，发现闻一鸣没有要说话的迹象，不是喝多了吧，但是看闻一鸣的动作和坐姿，稳如泰山，没有丝毫醉酒的样子。
    莫晓有些心急，总不能面对面坐到天明吧。
    就在莫晓纠结怎么打破这个局面的时候，闻一鸣先问了。“你和顾白什么关系？”
    莫晓被问住了，这不是今天饭桌上的问题吗？
    闻一鸣就是为了搞清楚他们两个关系才这么晚来的吗？
    “朋友。”
    “朋友？”闻一鸣冷哼一声，眉毛一挑。
    “哦？既然是朋友，那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为什么跟他回去见家长？”
    闻一鸣咄咄逼人，大有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你要识相就赶紧全部坦白的架势。
    他的样子像极了被妻子背叛的丈夫，他声音极低，蕴含着极度的愤怒，一双眼睛像老鹰盯着猎物一样，令人畏惧。
    莫晓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的有些害怕。
    为什么闻一鸣会知道？他还知道些什么？
    莫晓不敢随意回答了。该怎么解释？如果说顾白在追他，会不会让闻一鸣觉得他在炫耀。
    气氛陡然紧绷，一触即发。
    闻一鸣凶狠的盯着莫晓，要一个回答。
    各种答案，在莫晓的脑子里缠绕，怎么解释都是在火上浇油。
    许久等不来莫晓的回答，闻一鸣颓然叹了口气。
    莫晓突然有种希望，这是否是一种转机？是否证明闻一鸣对他不是毫无希望，这希望就像是本已经烧断的绳子，但总有一股极为坚强的细绳还牵连着。
    如果闻一鸣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那细绳也会随之绷断。
    他急急的开口，“我们去年认识的，我去客户哪里拜访，遇到他了，他一直约我，我，我不知道怎么拒绝他。”
    听了这话，闻一鸣的火气维持在一个点，不在往上窜。
    莫晓看这个可以，他继续解释“去他父母那里，我事先不知道，他只是说去吃饭，我到了才知道是他父母家。我和他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关系。”
    莫晓一股脑的把和顾白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但尽管他着急，却依然把两人如遇见的开端本能的隐藏了起来。
    尽管故事的开头他有所隐瞒，但是其他部分也是说的客观事实。
    “你拿什么证明？”闻一鸣仿佛是信了，身体卸了力气。伸手解开自己的衬衫顶端的扣子。
    莫晓反射性的身体一苏，他们以前要做的时候，往往就以这个动作作为开头。
    闻一鸣慢慢的起身，走到莫晓身旁。巨大的阴影笼罩住莫晓。
    低沉着的声音，带着迷人的声线，在他耳边轻声询问“你还喜欢我吗？”
    莫晓被蛊惑着点了点头。
    他的头被双大手从后面拖住，按到闻一鸣怀里。
    “那让我检查一下吧。”
    ……
    隔天，明媚的阳光唤醒了床上的人儿，莫晓揉了揉眼睛，他眼睛还是肿着的，手揉了揉眼睛。
    他忽然想起昨天他不想让闻一鸣看到，而闻一鸣却毫不在乎，掰过他的头，不断的亲吻他的双眼的那种触感。
    一股热气涌上脸颊。
    他摇了摇头，将昨天混乱的画面从脑海里摘出去。
    小心的侧身，看向还在睡梦中，一脸平静的闻一鸣。
    所以，他和闻一鸣和好了是吗？
    心里甜蜜又苦涩，就像刚做好的蛋糕，不小心染了菜汤，变了味道。
    闻一鸣和陈默，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在闻一鸣心里又是什么位置？
    身边人动了动胳膊，他醒了。
    莫晓一下子紧张起来，昨天会不会是闻一鸣喝醉了，现在清醒之后的他会不会后悔。
    他连忙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感受到旁边的人起来下了床，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
    莫晓偷偷睁开眼，确定闻一鸣去了卫生间，他又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他不想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
    可是没等他等到结果，自己就先扛不住睡了。
    昨天他们两人折腾的太晚，等闻一鸣结束都快天亮了。
    莫晓是被食物的香气馋醒的。
    他穿好衣服，发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盘已经炒好的菜。
    闻一鸣做的？他竟然还有这一手？
    心头像是打翻了蜜罐，甜滋滋的。闻一鸣出来见他醒了，俯下身子，亲了亲莫晓。“去洗手吃饭吧。”
    温柔完全不像是平日那个冷酷的总监，莫晓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还没醒，他还在做梦吧。
    去卫生间拍了把冷水，凉凉的感觉让他瞬间就清醒了，不是梦啊。
    听着厨房乒乒乓乓的声音，心头的甜蜜越加扩大。
    所以闻一鸣也喜欢他？他和陈默不是真的，他在火车说的那句话就是这个意思？
    他不敢去确定。
    闻一鸣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这种话，而他也做不出去主动询问的动作来，爱或者不爱，问与不问答案都不会变。
    他宁愿维持着表面的关系，不想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温馨。
    他们两个人之前很少做饭，都是叫外卖或者应酬吃饭，极少时间能够抽时间做饭。
    出乎莫晓意料，闻一鸣做了两道家常便饭，那饭不仅色香味俱全，而且还非常好吃。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一是真的好吃，而是借以逃避两人的相处。突然的和好叫他短时间难以适从。
    前几天还以为两人已经没有结果了，今天却如此亲密，让他有种恍惚的感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闻一鸣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嘱咐他慢点吃。
    莫晓对闻一鸣的温柔有些不适应，曾经的闻一鸣从来没有关心到这么细节。
    柔和的灯光铺满房间，漂亮的盘子盛着饭菜，热气袅袅，空气中弥漫着温馨。
    喜欢的人就坐在对面，吃着爱人亲手做的饭菜，明明一切应该是幸福的。
    莫晓却突然生出了些有些患得患失，镜花水月的不真实感。
    正吃着饭，闻一鸣缓慢的说了一句，“你以后可以和顾白少接触吗？”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莫晓的神情。
    莫晓夹菜的手一顿，继而点了点头。
    既然闻一鸣不喜欢顾白，那他就少接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