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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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陛下,灯柱野林区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士兵向国王爱德蒙报告。太阳已经过了头顶了,夏天的太阳总是烤得人受不了。爱德蒙开始觉得自己的盔甲是个累赘。
“问过树精和能言兽了吗?”他带着几分不耐烦问,但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谁都想逃离严严烈日,但是爱德蒙知道,在这里烤着的并不止他一个人。他的所有士兵都跟他一样在接受烈日的考验。森林里的“逃犯”是一定要抓住的;他不能这样就回去向彼得复命。问题是现在他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所有人看起来都灰心丧气,有些人甚至开始怀疑狮鹫是否看错了,毕竟树林里的居民都没有见过这里有陌生人;而那位目击者猫头鹰此刻却在呼呼大睡,谁也吵不醒他——况且很多人认为他的脑子有点糊涂。
“咻——”风一般的声音划过,爱德蒙本能地一侧身,一支冷箭射在了他身边的树上。
“是谁?”爱德蒙犀利的转头,心中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一个矮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抓住他!”他命令道,十几个士兵早已冲了过去,没有多久就看见那个身影被一只豹子扑倒在地。
“你们这些该死的、受诅咒的东西,放开我。我才不效忠那些愚蠢的、狠心的小孩子!放开,你这肮脏的大猫!”那个俘虏挣扎着,被豹子刁着回来。“我要剔光你的毛,把你的尾巴打成花结!我要割掉你的胡子!放开,你这只愚蠢的大猫!”豹子翻了翻眼,继续走。
“陛下,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羊怪首先跑回来报告。其实爱德蒙早就知道了,能说出这种话,能这样喋喋不休地诅咒人的家伙,除了女巫的小矮人还能有谁?他暗暗发笑,因为他一直觉得小矮人的诅咒很有意思:他是怎么想出那些词的?他真该问一问他们。
豹子走到爱德蒙面前,将那个小矮人扔到地上。可是那个小矮人落地还没有站稳,就向爱德蒙扑了过去。幸好爱德蒙反应敏捷,迅速后退,右手用力将那个小矮人推开,同时左手的短剑“咻”地一下——
“啊——”小矮人发出一声惨叫,随即在地上打起滚来,连反抗都忘记了。所有人开始哈哈大笑,因为爱德蒙用短剑将他长长的胡子割断了。
“你这该死的小孩!你知不知道胡子对一个年迈的长者是多么重要!”那个小矮人大闹,“你这光下巴的、露腮邦的——”
“哦,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爱德蒙用一种夸张的惊奇语气说,“毕竟你从来不洗洗你那脏兮兮的胡子。你知道吗,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团乱麻!”他说。彼得肯定不会同意这种做法的,但他觉得无所谓,这样更好玩,而且能更好的教训这些家伙。“如果露西女王知道我这样做,她肯定会同意的——你知道,她喜欢整洁的老头。”他对身边的羊怪说,逗得大家有一次大笑起来。
“你们这些亚当的儿女是无法理解一个大地的居民的尊严的!就像昨晚那个母狗的女儿一样!”那个小矮人忿忿不平地说,从地上爬起来,立刻被两个羊怪压住,推着他离开。
“什么?”爱德蒙皱了一下眉头,“等一下。”他走到矮人的面前,蹲下问道,“你说谁?”
“那个漂亮的不懂得感恩的母狗生的小女儿!”小矮人咬牙切齿地说,“在树林里横冲直撞,不但不敬畏我,还将我的胡子指责得一无是处!”
“到底是什么人?”爱德蒙问道,难道就是他的“逃犯”吗?
“哼!”小矮人撇过头不理会他,“你关心她就是因为你们是同一类货色,母狗养的!”说到这里他被羊怪踢了一下:“不许这样对陛下说话。”
“诶!”爱德蒙制止了他,然后对小矮人说,“到底是什么人?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他停了一下,然后说,“不然我就让人把你的头发都剔光!”
“你这个没良心的小杂种,跟那小母狗一样不懂感恩!”小矮人说(又被羊怪踢了一下),“你们当时被囚禁在白女士的城堡里时,是我们没日没夜地看守你们,为你们端茶送水。现在你们这些母狗养的——”他又被踢了一下,“——停下,你这粗鲁的小羊蹄——你们不但不知感恩,还这样对待我!那个小姑娘将我的胡子打结,你居然还将它砍断!”那个小矮人又开始大哭大闹。
“这么说真的有一个夏娃的女儿……”爱德蒙自言自语地说,站了起来,“喂,”他踢了那个小矮人一下,“她在哪里?”
“她跟所有母狗一样狡猾,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所有树都得给她让路。”小矮人哼哼唧唧地说。
“我问你她现在在哪里?”爱德蒙觉得自己开始失去耐心。
“我怎么知道——放开我,你这小羊蹄!”他挣扎道。
“这样啊……”爱德蒙若有所思,居然有人在树林里“横冲直撞”而所有树精都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最后居然还是这个白女巫的余党提供的线索。“被囚禁在城堡”是什么意思?这么说她也是白女巫的囚徒了?既然是囚徒她为什么要躲着彼得的部队呢?爱德蒙越想越觉得头晕目眩。
“你这该死的小羊蹄,活该你变成马腿……”小矮人的咒骂声又传来,他已经和羊怪扭打好一会了。
“把他带走。”爱德蒙说,然后对着他身边的几只豹子说,“你们几个也跟去,我们的朋友不是一个省事的家伙。”
“可是陛下,您身边需要随从。”其中一只豹子说。
“没关系,你们先回营地去,我自己转转很快就回去。”爱德蒙说。他开始怀疑那些树精没有说实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他们又不太好。他觉得应该单独去找森林之神的领袖塞林纳斯谈谈比较好。可是,森林之神可不是那么好找,他出入无常,居无定所,爱德蒙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他仅仅是在图姆纳斯那里听说过他。
“沙——沙——”森林一片寂静,爱德蒙只能听见自己踩着树叶的声音。这里真的不像有人来过。
他从来没有遇见这么麻烦的事情。这个人被女巫囚禁了多久?难道他被囚禁时她也在吗?还有,为什么她能在森林里这么多天不被看到?又为什么白女巫的小矮人会看见她?难道她不怕白女巫那些凶恶的余党吗?难道她的本领大得足以让树精们对他们的国王撒谎?想到这里爱德蒙觉得不太高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不会饶了那些树精的。
太阳的光芒似乎更灼热了。他开始考虑是否先撤回城堡:既然已经确认过确有此人,那么只要严加监视西部森林就行了,没有必要再搜索下去——他就不信一个女孩子能在森林里待那么久而不被发现。但这样就回去又似乎很没面子:别的不说,露西会拿这件事嘲笑他一辈子;彼得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交代——倒不是彼得会怪罪他,只是,只要人没找到,依彼得的性格,他会日不能食夜不能寝。
头顶的太阳一点不留情。再这样下去,不止他自己,整个队伍都会受不了。
“呼——”爱德蒙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你到底在哪里啊!”他对着空气大喊。
“——你是在找我吗?”突然身后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爱德蒙敏捷地抽出长剑,警惕地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不用拔剑,我没有武器。剑已经被那女巫毁了。”那个声音说。不知道为什么,爱德蒙觉得那声音给人感觉很舒服,一点也没有恶意似的。但是他还是提醒自己,他第一次遇见的白女巫也是“没有恶意”的。
“你是谁?”他问道,“出来。”话音刚落,在他面前的一棵紫檀后面,一个轻盈的身影走了出来。
爱德蒙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这个人。她看起来年龄跟苏珊差不多,但是她不及苏珊漂亮。她似乎是东方人,但是她的眼睛却是一种清澈而明朗的湛蓝色——纯洁得让你无法相信她会做任何坏事。她穿着奇怪的黑色长袍(不像纳尼亚的那种),将自己过得紧紧的,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炎热的天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站在那里,爱德蒙的眼睛便已经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她身上有着一种来自东方的神秘,深深地吸引着他;而且她所散发的那种气势,是苏珊无法匹敌的:那是一种一瞬间能扼杀你所有本能的气势,她是天生的王者。“如果是她和苏珊站在一起,那么是她将吸引所有眼球,而不是苏珊。”这是爱德蒙的最后结论。
“我就是我嘛。”她耸耸肩,双手抱在胸前,倚着那棵紫檀。“你是国王吗?”她问道。爱德蒙点点头。她并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用一种好奇的眼光上下大量他,看得爱德蒙觉得不舒服。“这么说,那天晚上在白女巫的城堡的,就是你们的军队咯?”爱德蒙还是点点头——他在陌生人面前是很沉默的。
“我还真该谢谢你们。”她离开了那棵紫檀,走到爱德蒙跟前,然后示意他跟她一起走——就像在散步一样。“要不是你们的军队,我还真不知道要被那个女巫关多久呢。可惜,我的剑被她毁了——我到处找不到。”她自顾自地说。
“我很遗憾。”爱德蒙说,跟着她一起散步,也没有在意她将他引向哪里——他似乎不能拒绝她的要求似的。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再弄到一把的。反正本来那一把也不是我的,我拿它不过是为了防身。”女孩依然前进,她好像一点也不害怕爱德蒙。
“可是,你到底被关在城堡的哪个角落?为什么我们都找不到你?还有,你是怎么逃脱的?当时城堡里到处是我们的人啊。”爱德蒙说。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有种本事让他不得不开口。
“我?我被那个女巫丢在塔楼顶端的小储物室里,好几个月了。”她轻描淡写地说,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城堡塔楼没有储物室。”爱德蒙的脸色阴沉下来,觉得自己被她耍了。
“你自己没见识就算了。”女孩停下来,将脸转向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翻了翻白眼,然后继续走。爱德蒙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自从被从白女巫哪里解救出来,还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大胆呢。“白女巫的塔楼是被施了魔法的,在外面谁也看不到,除非她自己告诉你——就像去给我送饭的几个小矮人。”她走了几步,继续自言自语。
爱德蒙连忙小跑着赶上去,“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总找不到上塔楼的楼梯。”
“都说你目光短浅了。”她耸耸肩,没有看他一眼。
“我目光短浅,那你见多识广,这总行了吧!”爱德蒙扯扯嘴角,表示不屑。他发现自己一点也不生气。“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问。
“通向塔楼的通道是一堵施了魔法的墙,当知道内情的人想过去时它会变成一个上了锁的铁门——其实它本来就是一个铁门。那天不知道哪个白痴在外面猛撞那赌墙,他肯定不知道,那其实是一个铁门。所以铁锁受到振动自己开了。我听见城堡的军队撤退得差不多了,就穿过那道们溜了下来,翻墙走了。”她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样,似乎事不关己。
“就这样?”爱德蒙不可思议地说,“因为我们的一个笨蛋无意间撞到那堵墙,你就逃掉了?”
“所以说我要感谢你们嘛。”她继续走。
“那么,你干嘛要跑,跟我们会城堡不行吗?”爱德蒙继续问。他发现这个女孩真的很能挑起他的好奇心,或许是因为她身上的故事太离奇了。
“拜托,我在那里关了那么久,怎么可能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啊!总该观察观察吧?我可不想刚从白女巫手里逃脱就落入一个暴君手里。”她挑衅地看着爱德蒙。
“是四个。”爱德蒙纠正道,“我的哥哥是纳尼亚的至尊王。我还有两个姐妹,她们是纳尼亚的女王。”
“而你就是爱德蒙国王?”她说着,引着他来到一条林中的小路,“看来我真的被关太久了,纳尼亚发生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她自嘲道,“有时间你得把你们在纳尼亚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那些树精讲起来东一段西一节的,我都听得头昏脑胀的。”
“对了!”爱德蒙喊道,将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啊!”她皱着眉头。
“你是怎么呆在森林里不被发现了?我和我的士兵找你找得都快断气了。”他说道,感到大为不满。看来真的跟那些树精有关了?
“可你还没死不是吗?”她用她经典的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跟老树神塞林纳斯待在一起。哦,可不是那些树精骗你,是我恳请塞林纳斯让所有树精保持沉默的,我想先看清楚你是什么人,然后再决定好不好跟你回城堡。塞林纳斯的命令当然所有树精都该听从了。你——不会怪他们吧?那是我的错。”她突然小心翼翼地说。
“现在不会。”爱德蒙“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怎么怪罪他们啊?”这次轮到他继续向前走,她赶着上去。“那么,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他继续没好气地问。
“不知道我也不会自己跑出来了,陛下。”她又翻了翻白眼,似乎觉得爱德蒙不可理喻。“今天早上,”她突然停了下来,爱德蒙也跟着停下来,听听她这回要发表什么高见,“今天早上,我看见你将面包让给了你的士兵吃。”她的目光垂了下去,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我想,”她突然抬起头,看着爱德蒙的眼睛,“我想你会成为一个好国王的。”她很坦诚地说。
她的话和目光让爱德蒙微微有点脸红,“嗯——嗯,那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不过谢谢,我会努力的。”他语无伦次地说,她开心地笑了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等——等一下,”爱德蒙追上去拉住她,“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突然想起来。
“哦——”她的脸也红了,“对不起,我自顾自的说话把这事给忘了,陛下。”她说。
“没关系。”爱德蒙听见她的道歉,又听见她叫自己“陛下”,觉得有些尴尬。“嗯——”他清清喉咙,然后问道,“那么,现在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了吗,女士?”他就像一位绅士那样对她鞠躬。
她笑了笑,“珍妮芙。叫我珍妮芙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