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美妙故事(9)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9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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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会就出来。”说着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他仔细端详了念恩一分钟,看上去朝气蓬勃的样子。又把手轻放在念恩的肩上,亲切的问道:“你累吗?听说你做了两份工作,真不简单啊。”
    “也不是啦。我也只是周末过来晃一圈,现在小朋友都有了画画的基础,我就开始偷懒了,以前可以上三四节课,现在能上二节课就是福利了。”说着搬来一张椅子,“费市长,您坐。”
    “哎,这里没有人了,你还是叫我伯父吧。我们快六年没见面了吧。”
    “没想到您还记得这么清楚。”
    费承德亲切地说:“当然。去桃林赏花那天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天。”然后又委以重任给念恩:“我相信你会好好地陪伴这些孩子成长。当然,在一个人累的时候,往往也会需要关心,我们会在你身边给你鼓励和支持。”
    念恩很荣幸费承德对她的这份莫大的关怀,肃然起敬地说:“谢谢您,”她接着吐露真情,“不瞒你说,我曾有几次累得都想过要放弃,我也常常自嘲,之前在院长面前还说得义不容辞,现在经不住考验了,就想要放弃。”
    费承德微笑着给予鼓励:“你是带着一份情怀来做的,不是为了名利和荣誉,这一点是我比较欣赏的。”
    “到了您这里我就清高了。我爸就不能理解我的做法,觉得我也是个小孩子没长大,不谙世事,虚度光阴。但也拿我没辙。”
    费承德哈哈大笑。念恩见他高兴也跟着嘻嘻而笑。
    念恩第二天看到日报,费承德走访基层的报道占据了整个版面,再往下看,报纸的一个角落里写着一个“布衣千金”四个字,简明扼要地介绍了她来孤儿院做义工的事迹。这出乎她的意料。
    “布衣千金!”允希敲了敲门,直到念恩回头看见他的时候,才微笑走了进来。
    念恩连忙站起身来说:“你也知道了。”
    “那是当然的了。只是大家只知闻其名不见其人,有点遗憾呢。”
    “这又什么遗憾的,我又不是名人,幸好记者没有我的照片。”
    “现在都是下班时间了,不走吗?”
    “还早着呢,我这里还有一些未处理完的工作。你找我有事吗?”
    允希有些憾然,强颜欢笑说:“没有,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竟然你没空,那就算了,你忙吧,我走了。”
    “真是抱歉,那你慢走。”
    允希“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李建贤看过报纸,得知念恩上报的消息,还与市长在同一版面,他感到很光荣。骤然间,他感觉自己脸上也跟着贴了金似的。他便决定好好栽培他的女儿。
    李建贤初次来到孤儿院。
    “请问您是?”大爷见到陌生人,谨慎地问。
    “我是李念恩的父亲,她在吗?”
    大爷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露出微笑说:“在!在给孩子们上课呢。你这边坐一会,她马上就要下课了。”大爷热情地招呼他,给他泡了茶。
    念恩在会客厅和父亲见了面。
    大爷吃惊的对院长说:“原来李老师家境这么好,还真是看不出来。”
    院长也一脸震惊:“她能够放下千金小姐的身份深入基层来,这种难得可贵的精神值得我们去学习。”
    李建贤放下茶杯,神情变得深沉:“不是这个报纸,我还真不知道你还跑到这个地方来做事。”
    “被你发现了,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了。”
    “看来,我之前对你过于放松了,你还是需要一个好的平台。”
    “爸爸你这是要干嘛呢?”
    “竟然你习惯在外抛头露面的,那我成全你,今晚陪我一起去参加一个音乐会。听说主角是市长的侄女。政府官员和商界的人士都会去捧场的,你去和他们认识一下,提升你的社交能力。”
    “爸爸,我既不是公务员又不是商人,去了也是一窍不通,岂不是很出糗。跟孩子们一起我会更自在。”
    “我年纪也大了,这家业以后总要有人来继承,你现在正值年轻学东西上手快,这个家业迟早是要交给你们的。”
    念恩责任重大,顿时倍感压力。
    “等你这边结束了就过来酒店。”
    “我考虑一下。”念恩答应得很勉强。李建贤还是很高兴。
    念恩回到家还是认真做准备,换上一件雪纺材质湖绿波点的连身裙,将发尾微卷,描了两笔柳叶眉。
    秉诚平时很少出席这些场合,看在妹妹的份上,也带了检察院的几位同事一同前来捧场。侍者为他们引路,他们刚一进场就备受瞩目,似乎早已知道他的行踪,潜伏在四周,等待他露面。
    一旁的周华受秉诚的影响力被关注,得意的打趣他:“看来今晚你是化身为唐僧了,一看这四周虎视眈眈的饿狼,恨不得立马上来咬你一口。”说罢,做着张牙舞爪的手势。
    秉诚沉稳地笑了笑,轻描淡写说:“你这比喻用得不恰当,我就是那浪涛中的沧海一粟,无人问津。今晚的主角可是我妹妹,我哪有资格喧宾夺主;再来你们应该好好留意一下周围的俊男靓女,可不能被别人捷足先登,抢了你们的机会。”
    “费检察官,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哦。”
    费祥和一路招呼着客人朝这边过来,见着侄子来了,热情的招待:“秉诚,你带着朋友们去前面中间的位置落座,我都安排好了。”
    “不用了二叔,我们在后面随便找个位置就行了,你留给贵客,可不能怠慢了。我帮你招呼一下客人吧。”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你也别动快坐下,都安排妥当了。还有一两个客人就齐了。”
    秉诚和同事们落座,端起面前圆桌上已备好的红酒,细细品味。
    不一会儿,时不时一两只“蝴蝶”迎风招展打从他们身旁飞过——有妙龄俏皮可爱的少女;也有从头到脚精心布置,发型、手包、项链和鞋子都透露着精致的名媛;更有气质清冷的文青;少不了艳服浓妆,扭着曼妙的身姿,眼里有妩媚轻佻,却又不甘示弱的女人。男人们最爱沉浸在这群芳竞艳的场面,看得过瘾、尽兴,流连忘返。
    “平时上班压抑太久了,以后可要多出来溜达,简直是过饱眼福,要是都能据为己有,那岂不是乐哉!”一位同事两眼放金光,看得目不暇接。
    周华嘲笑他:“瞧你那点出息,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我这是真实坦然,哪像你们死劲绷着,累不累啊,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看见美女还没有个非分之想。”说完去寻求他的猎物。
    念恩陪同李建贤在另一端正会熟客,攀谈起来。李建贤借机把念恩介绍给柳总的儿子认识。费祥和见到李建贤也来了,微笑迎过去。“李总,抱歉照顾不周啊。”李建贤回头笑脸迎合:“费局长!现在可谓是熠熠生辉啊,恭喜恭喜。”接着打量站他旁边的黛莎,继续吹捧:“这位是你家千金吧。嗳哟~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简直就是耀眼的明珠。”
    念恩似笑非笑的注视着黛莎。时隔这么多年,她骨子里的傲慢一点也没有变。
    秉诚四处张望,在不远处也注意到了他们,一时觉得激动。
    费祥和微笑说:“今晚是爱女首次个人创作的音乐会,我做父亲的当然要支持。”他瞧了念恩说,“这是令嫒吧,我们好像见过几次面。”
    “李念恩,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黛莎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跟她握手。但从她的表情举止中,仍保留一种令人难以接受的高傲。
    “好久不见,祝贺你。”念恩顺其自然地回礼。黛莎的热情风卷残云,冷冷地瞥了念恩一眼,扭过身子朝对面的人群走去。费祥和与李建贤他们打过招呼尾随了上去。
    黛莎的行为令念恩在客人面前有些尴尬。柳总的儿子注视着念恩,惊奇地问:“我听说李小姐奋勇和前任市长单打独斗过,揭开他丑恶的嘴脸。”
    “啊?”念恩迷惑地看看父亲,他不好意思地笑一笑。
    “我对李小姐的故事充满好奇,我们可以到那边坐下来,边喝边聊吗?”
    念恩大方从容点点头:“当然可以。只是你提到的事还真没有发生过,我想是有人为了制造噱头夸张的说辞罢了,让柳先生见笑了。”
    秉诚从洗手间出来左顾右盼,见来了的客人都有一两个朋友在一起聊天。有的人伴倚在沙发上,有的人举杯言欢,唯独没有看见念恩的身影,有些失落的去找黛莎。
    此刻黛莎现在已经在钢琴前坐下。极地长的裙摆气派地向四面铺开。等到主持人招呼大家就坐,说了几句开场白就宣布接下来的音乐欣赏环节。话音刚落,她抬手按下琴键,热情洋溢地开始弹奏起来。
    观众席有跟着节奏摇头晃脑的,有交头接耳的,有陶醉其中的。一首曲子完毕,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吆喝声。念恩被激动的客人惊动,抬头一看却发现了斜对面的秉诚。知道他也来了,激动不已。
    一位年轻绅士举着酒杯在黛莎的身边坐下。“我可以荣幸与你合奏吗?”
    “ok!”黛莎似理非理,目光却一直直视前方的观众席。
    年轻绅士把酒杯搁在琴架上,然后按下琴键,配合黛莎的节奏。大家随着这欢快的节奏,都邀了女伴即兴到前面跳舞。
    这位柳先生不但衣冠楚楚而且举止彬彬有礼。念恩在和他跳舞的时候寸步留心起来,害怕在他面前失礼。念恩心不在焉的应付柳先生,眼珠子四处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没有正眼瞧他。
    秉诚坐在位置上。同事们都邀请到女伴去跳舞了。他眼下觉着无聊。这里的气氛令他不自在,想出去透气。他穿过整个大厅,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念恩的目光随着他远离的身影延伸到门口,眼看他就要走出去,顿时心急如焚,一个不留神崴了脚,猛地从柳先生的手里脱离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远去的秉诚听到身后一声惊叫,退后两步探头去看。
    柳先生吓傻了,他万没料到念恩会从他的手里脱落,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无动于衷地望着她尴尬地坐在地上。
    念恩见舞伴傻愣在那里,只好忍痛爬起来,避免周围的人注意到她的窘态。可她动作笨拙,已经来不及了。一些看客慢慢聚拢过来。她慌忙垂下头去,脸上迅速泛起了红晕。眼睛瞄见地面上越来越多的脚移动过来,顿时懊恼不已,伺机找一个缝隙逃离。
    “你没事吧?”这句真诚的关心在众人的轻慢的笑声中竟显得如此亲切。
    念恩不由自主的抬起眼动容的望着他,两人的视线缠绕了片刻。“有摔着哪里吗?”秉诚眼中满满的关切,令她心头一喜,情不自禁扑进了他怀中。
    秉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受了她突如其来的一抱。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这么大胆、这般直截了当的向他表达情愫。他先是露出诧异的眼神,然后心跳跃起来,脸上顷刻涨满了血潮,未等他缓过神来,念恩却从梦里回到现实,想起自己的身份、女孩子该有的矜持,以及母亲多年来的耳提面命的教养,还有现场的父亲,还有这些熟客等等。天呢!如果这一切让母亲知道,她言行举止这么大胆,岂不是要疯掉。她不敢往下想,没有留下任何话,排开人墙像一缕清风逃走。秉诚屏住呼吸呆在原地细看她轻盈灵活地逃跑的背影,而后伏倒了头,加紧脚步往前走,躲过大家的目光,不被大家看见他这一窘状。
    黛莎迎合大家看完整个事情的经过,从凳子上跳起来悻悻地离开钢琴,索性不弹了。撇下年轻绅士独自一人干巴巴地坐在那里。年轻绅士不想冷场,动手接着弹下去,一首舒缓的奏曲又响起了。
    热闹看完了,大家相继都去跳舞。方才的场面看似轻描带写过了,但在某些个角落里,却余留一丝火药味,还有几瞥嫉妒、不服气的眼神。
    李建贤和柳先生目瞪口呆杵在一边,茫然一阵。直到一位客人笑着说话惊动了他俩。李建贤回过神赶紧缓解尴尬气氛,连连向柳家赔礼道歉:“十分抱歉!我女儿今晚可能喝的有点多,有些失态了。”
    柳先生先前还因没有做好一位绅士而有些羞愧,现在发生的一幕倒让他心安理得接受李建贤的道歉,用鄙夷的声气说:“没想到李小姐挺有追求的,眼光也很独特,更是勇气可嘉。”
    李建贤对念恩今晚之举是一头雾水更是被惊吓了一大跳。但他听得明白,柳先生这是损了面子,含沙射影嘲弄自己的女儿是攀附权贵之人,竟连脸面都不顾及了。
    黛莎四处寻找念恩,在庭院发现了她。念恩的身后种满了绣球花,似为她打造的一面背景。她安静的坐在秋千上,此刻的心情在激动和忐忑之间切换。
    黛莎兴师动众地冲到她面前,大声叫着她的的名字。
    念恩问道一股火药,仰起头来看,费黛莎含恨似的立在她跟前。
    “什么事?”念恩见她目中无人,也忘了礼节,懒洋洋地回应了她一句。
    “你藏得可够深的啊,今晚是来这里在宣夺主权的吧,当着众人的面诱逼我哥接纳你,真是够心机的啊。”
    “随你怎么想,我都没意见。”念恩对她不屑一顾,彻底惹恼了她。
    “我要你清楚,我哥绝不会选择和你交往!”说着拿出手机递到念恩面前,“看仔细一点,这位美丽的舞者才是我哥的最佳女友!”
    念恩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那位跳芭蕾舞的女孩。
    黛莎临走之前,还发出警告:“以后不要再主动勾引我哥。真是一点也不害臊!”
    念恩攥紧手中的小包,她受到了侮辱。开始从幻想中回到现实,对自己今晚的举动重新审视了一遍,当她用脑子去想问题倒觉着害臊;可她转念一想,当时的境遇下,自然屏蔽掉了周围的所有人,随心表达出来的不正是最真实的自己吗,为何要否认。
    在回家的路上,念恩将头靠在车窗上。轱辘在鹅卵石铺的道路上颠簸得厉害。她的头在车玻璃上来回撞击了好几下,可她依然僵持着这姿势。
    李建贤看见了,拉着她起身坐好,随后懊恼道:“你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接着又对今晚的不解之事开始质问,“你跟费秉诚是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个大男人,你胆子可不小嘛,可你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子,你可不能比你爹厉害。”
    念恩心里一团糟,面对今晚大家的警告、质问、嫉妒、鄙夷的各种声音,她内心的坚强被这预料之外的压力慢慢击垮。早已没了力气再跟父亲置气。她一言不发的态度让李建贤有些焦急,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索性不管了。
    检察院的办公室里热闹非凡。大家都议论秉诚的事。
    “费检察官,你终归是没有逃脱啊,还是被咬了一口,这一口还咬得够深。”说完噗呲笑出声来。
    “对方竟然还是李小姐,你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老实哦。”
    “你们没亲眼看到李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扑向费检的身上,那个名场面,太壮观了。”
    “李小姐不容小觑,不仅敢跟公职人员叫板,连追爱都这么果敢,实在是佩服!”
    也有的人窃窃私语:“像秉诚这种闷骚型的还真需要李小姐这种奔放的才能驾驭。”
    秉诚听了同事们的打趣,脸似被炭火微微烧红。
    允希去出版社找念恩。她逮着机会就套问秉诚的情况。允希得知是出自黛莎的口,提醒她不要相信。
    “听你说话的口气,你好像不太喜欢她?”
    允希不愿旧事重提,毕竟是他不愿所想的事。“好了,不提她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允希,你有在黛莎那里听到什么吗?”念恩还是在意费家对她的态度。
    “什么?”允希紧张起来。
    “那天音乐会,你哥也在,我觉得我应该向他表明了我的心意。”关于那天发生的一切,黛莎可是一字不漏的阐述得很清楚,语气中充满了谩骂。一想到这,允希惆怅和忧郁的神情宛如清澈的泉水在她的面前涌流出来。念恩瞧见了欲言又止。
    念恩今天下班早,从出版社出来,一直想着去哪里散散心。
    “念恩。”肖珍欢喜地一路叫着跑来。
    念恩听出来了,这是母亲的声音。
    “妈妈,你怎么来了?”
    肖珍兴奋得直拉着念恩往前走,“我们今天单位组织聚餐,我们市妇联的正副主席都在。”
    “你们单位聚餐,你干嘛带我去呢?”
    “去见你未来的婆婆。你工作也有一年多了,现在该是考虑终生大事了。对方的家长是我们妇联的副主席,她儿子年长你四岁,可孝顺了,人品也好,相貌还可以看得过去。我跟她说了你的情况,她觉得你和她儿子很合适。这不,我带你去给她瞧瞧。”
    念恩猛然一惊,用力甩开母亲的手,快速地闪到一边。
    “我不会去的,妈妈,你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肖珍见念恩执拗,立马拉下脸来:“难不成你还要等那位检察官?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了,市长的儿子!就算你可以借你爸的光环,可是有多少女人围着他打转,这些姑娘的条件应该都很不错,以你的性格是不愿意去争的,我也不希望你过得辛苦。我们还是踏实一点。”
    “费秉诚有他独特的性格,他在乎和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哎哟,说着感觉你很了解他似的,那他怎么到现在也没表个态。”
    “他需要时间想一想。”
    “真不害臊,不是你爸来问我你的情况,我都不知道你在外这么放浪形骸,连女孩子的矜持、自尊都抛之脑后。你爸也是体面的人,你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说着忧愁起来,“这女孩子追男孩子就是隔座山,先动了情的总是会痛苦多的那个人。都这么久了也没见他来找过你,可见本就无意,也或者是他顾虑太多,下不了决定,优柔寡断的性格你也不会好受的,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念恩神情黯然,低沉地质问道:“真是这样吗?”
    肖珍细细琢磨了一番,认真地说:“你今天这个状态不好,也不适合见长辈,那下次去好吧?”
    “嗯。”念恩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绪中,几乎听不清母亲在说什么,只是一味地附和。
    月亮渐渐从暮色中探出头来,高高挂在天空。今晚没有星星,月亮显得特别亮。
    秉诚握着一枚硬币坐在屋前花园里的草坪上。昏乱的脑里,却在温寻他和念恩见面的几回情景。不知怎么的,对她的印象不管是旧的还是新的,都让他深刻。自从这一回之后,他想见念恩的心思,一天比一天浓烈起来。
    过了一周,肖珍提前约好了时间。一大早就在准备念恩相亲的事。
    念恩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母亲在整个屋子里窜来窜去,不停歇。
    “妈妈,你在干什么?”
    “你醒了,赶快去打扮,我们好出发。”
    “打扮?做什么?”
    “你不会忘了吧,上次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许反悔哦。”
    “我答应你什么了?”念恩开始回想起来。她想了片时,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在她失意的时候答应的。
    肖珍担心念恩又反悔,早已想好了招数对付她。正当她得意洋洋出招时,念恩突然说:“好吧。”接着又提出要求,“不过,在我去相亲之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你必须要答应我。”
    肖珍迟疑。念恩见母亲沉默了下去,质疑道:“你不相信你的女儿吗?”
    肖珍思前想后地琢磨了半天,方才开口说:“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这次可不能爽约,对方可是单独跟我们约好了见面。”
    “嗯。”她坚决地点点头。
    肖珍连忙把念恩推到化妆台前,让她坐下。然后她拿出念施的化妆盒,为女儿精心打扮一番。
    “妈妈,不用这么隆重吧。”
    “瞎说!你没看见念施化了妆美得很,你也该好好化个妆了。”
    念恩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刷子一层又一层上了油漆。镜子里的自己也慢慢变了样。
    “瞧瞧,多好看啊。我肖珍生的女儿个个都漂亮。”
    念恩见母亲兴奋过头了,开她玩笑说:“妈妈,你尽情地自恋吧,这里没有外人。”
    肖珍今天高兴,暂且不和念恩计较。
    “妈妈,你这化妆技术是跟着念施学的吧,看这效果,妈妈学得很认真呢。”
    “那是,我都上了年纪,该化化妆了,不然就真成黄脸婆了。”
    “妈妈在念施的熏陶下,变得时尚了。”
    “你适合淡妆。”肖珍闪到一边,让念恩仔细瞧瞧她化的妆。
    念恩看着镜子里的她,满意的一笑。
    秉诚下班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开车去了孤儿院。
    小朋友都在操场力玩耍。大爷坐在一把摇椅上,边喝茶边收听广播。
    秉诚穿过操场,径直朝小朋友走过去。
    “费叔叔,你来啦!”家乐欣喜地扑向诚的身边。
    秉诚一把抱起他,冲他微笑:“家乐,最近开心吗?”
    “开心。费叔叔,我好想你啊。”
    “叔叔也很想你。”
    大爷看见秉诚来了,赶忙搁下手里的东西,笑着向他走过来。
    “费检察官,你来啦。”
    “大叔。”
    “李老师今天有事没来。”
    “哦。我来看看孩子。”
    大爷欲言又止。秉诚看出了他犹豫不决,问道:“大叔,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多嘴,我总觉得吧,李老师和你最相配。可是,她母亲今早打来电话说李老师今天要去相亲,不能来上班,我这听了,倒吓了一跳。”
    秉诚听到“相亲”不免也惊吓了一跳。
    肖珍送念恩下楼去。一路上,唠叨个不停。生怕念恩反悔。
    “哎呀,妈妈,我都说了不会违约。你就送到这里,快回去吧。我去一个小时就回来。”
    肖珍发现念恩生气了,怕弄巧成拙,赶忙回笑说:“好好,我不说了,相信你!”
    念恩向母亲挥手一别,便迅速离开了。
    秉诚推开教室的门,往屋里一瞅,看到小朋友画的画,画的都是动物。他认真地欣赏每一幅画,随孩子们的趣味感同身受一般地发出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他在教室来回走着,感觉自己回到了幼稚园,规规矩矩地坐在小凳子上,听老师讲课。正在他回顾童年往事的时候,秋风飒飒地吹进屋子,动摇了窗帘,吹乱了小朋友画的画。
    他回头发现小朋友的画被风吹拂到地面上。赶紧俯身去拾起一张张画,他有些慌张,担心小朋友的画给弄坏了。他向后一退,碰到身后立在墙上的画架,画架顺着墙壁滑落,一叠画纸洒落一地。他被弄得晕头转向,稍稍停顿了一会,方才挪过去,接着把画纸一张张捡起来,他动作很轻,也很小心。
    折腾了半天,他终于整理好了画,在起身的瞬间,他无形中瞟到了一张人物素描画。
    为了赶时间,念恩打车火速赶到树林。她踏上小径,一直往前走去。
    秉诚拽着那张画,急促地从教室里奔跑出来。他这刻什么都明白了,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急切地要赶到念恩的家。
    “走到抬头的第一眼就能看到晚霞和星星的这个地点,就是终点站了。”念恩心里这样想。她极目望向无垠的天空,她渴望自己能够变成一只小鸟,自由翱翔,飞向她向往的地方。
    “我想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停留,所以,我要多停留一会儿。”念恩带着一股离别之情喃喃自语。
    秉诚加快油门往这边赶来。他副驾驶上放着一张画。
    念恩带着新的一种心情出了这片树林子。可她不想这么快就打车回去,选择了步行一段路程。
    寂静无人的公路上,念恩觉得特别冷清。刚一个转念,远处就疾驶开来一辆轿车,使宁静的公路骤然间有了生机。车子风驰电掣地驶过念恩的身边,留下一阵风,吹乱了念恩的头发,挡住了她的视线。
    “天哪!”念恩赶紧打理一下头发,心想这可是母亲帮她梳的,不能弄乱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刹。她张皇地掉过头,感觉是出什么事了。
    车子喘着粗气停在那儿。过了半晌,车门打开,秉诚急切的下车。
    念恩原本打算转身,看着有人下车,放眼望去,看清了他的样子。顿时心里涌动,眼前的此景令她太震撼了,她怀疑到狠狠掐了自己的手,感到疼痛。
    秉诚毫不迟疑,飞奔过来。很快就赶到了她身边,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阳光照亮了她湿漉漉的眼泪,闪闪发光。她这是庆幸的眼泪。为了他而多停留的这须臾时间,换回她渴望已久的结果。
    朝霞布满整片树林。树影下的余光流经他们周围。
    他用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膀,对着霞光的方向并肩站着。他们不一会儿又相看彼此的面容,她婉丽的微笑,传达浓浓的爱意。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把头轻轻地贴在她头上。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手的温度传递给他的温度。他感觉顿时心潮澎湃。
    念恩上车时,发现了副驾驶上放着一张画,她慢慢拆开来一看,一切都明白了。
    秉诚含蓄说:“谢谢你,一直记住我。”
    念恩的笑容如含苞怒放的花儿,带着甜蜜的口吻轻轻说:“现在这幅画该是到它主人身边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念恩突然好奇问:“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我去过你家里,你母亲说你不在,我只好碰碰运气了,没想到我很幸运,找到了你。”
    如此默契,念恩一阵欣喜,笃定了两人的缘分深刻。
    肖珍在楼下等到了念恩回来。
    念恩下了车毅然站在她面前,欣喜地说:“妈妈,我回来了。”话还没说完,肖珍就把她拉到她身后,厉声对秉诚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秉诚款步走到肖珍跟前,微微欠了欠身,彬彬有礼地问候:“阿姨,您好。”
    肖珍受不了别人对她行礼,因为她会心软,赶忙拉着念恩往里走。
    “费秉诚,telephone!”念恩在着急之际,突然想出的这句话。
    “你在暗示什么,快给我进去。”肖珍推着念恩往里走。
    秉诚收到暗号禁不住笑了笑。
    肖珍开了门,让念恩先进去,随后她气急败坏地摔门进来。
    念恩刚放下包,被门“咚”的一声惊吓一跳,随即掉过头来,看见母亲满脸怒气。
    “妈妈……”念恩嗫嚅看着她,她明白自己的言而无信伤害了母亲对她的信任。
    肖珍怒发冲冠地望沙发上一坐,随口就教训:“你不遵守承诺已经伤害了我,从此以后,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会信了。”
    “妈妈,我是准备回来的,可在半路上遇上了他,所以给耽误了。你就不要生气了。我知道我现在再怎么解释也是徒劳无功了,所以我不说了。”
    “妈妈,竟然姐已经找到她的缘分,你应该替她高兴啊,也就不要费心安排其他的对象了。再说了,你累不累啊。”
    念恩趁机站出来大声宣布:“妈妈,念施,我恋爱了!”
    肖珍却一盆冷水泼来:“就是这个家伙坏了我的事。”
    念施朝李念恩直摆手,示意她赶快离开。母亲只要一开口讲道理就会噼里啪啦地说个没完,直到对方的耳朵起茧子了才肯善罢甘休。
    念恩趁母亲放炮之前偷偷溜进了房间,轻轻地把门给闩上了。
    “好了,我解脱了!”念恩松了一口气,往床上一倒。
    肖珍正在数落念施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那是刚才念恩走得匆忙,给落下的,现在被肖珍接到了电话。念施觉得弄巧成拙了,急着又去找姐姐出来阻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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