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新来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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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爷旧居的对面又建起了一个新居,据说是新政权里的一位公安局长的住宅。有人说建在这里不吉利,也有人说这里是经过多少人勘测有着极佳风水的地方。人常说风水轮流转,别看王爷走了,而且走得极惨,可风水并没有走,风水只是一时地流转、飘忽,像天空中飘流的那缕清烟,不定要飘向何处?
公安局长姓吴,面皮特别白皙,没有胡须,甚至连眉毛、睫毛都很稀疏。一米七零左右的个头,倒是看上去很粗实,膀并不大,腰却挺圆,一双黄白相间的眼睛,眯缝的只留下一条缝。头发大多被综黄色占去,末梢略有些发白。常听人们絮叨叫他“黄毛。”一些知情的百姓领教过他不少,这个人一说话就发脾气,忒能吹胡子瞪眼,甚至动辙就骂娘、操祖宗,因之又一个外号也在民间流传开来——“吴阎王”。
吴阎王全然成了当地的一霸。因为手中握有公安局的生杀大权,乃致常常横“行乡里,时时处处现出他的威风凛凛。他腰间别着一把小八音子,走起路来总是低着头,上下班总带着一些局子里的人,像是示威,又像给他作护卫。常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去打听消息或问路,总可以见到被他手下的人呵斥或者驱赶出来。孩子们也很少去局子附近,就是拣一些垃圾也总是躲得远远的,或者有人放哨才悄没声息地拣完了就跑,大气都不敢出,走在路上都似有后怕的感觉。
远征和羔羔路过吴阎王信息没敢多停,见靠近住处南端的阳湾处有一群刚刚卧过骆驼的踪迹,他俩喜不自胜地迅速跑了过去,“真好啊!”一堆堆俨如栗子般的驼粪,恭恭敬敬地摆放在沙窝里,真乃天赐良物。他俩如获至宝,立马卸下绳索、麻包、箩筐开始拣拾起来。心里不知有多高兴,仿佛到了金山,拾到了聚宝盆,那个贪婪劲就甭提了,人逢喜事精神倍增。
“有这个地方,咱们差不多够了。”羔羔自言自语着。
“往后咱们一定要选好地方,有些好地方牲口就是爱去。”远征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就是,像王爷坟的那个背风湾、大海子的那个沙滩,我去了几次都没白跑过。”羔羔透露了他的观点,也毫不保留地将他发现的秘密说给了远征。
远征立马接上了茬:“兴许这就是风水好,人说这里原先风水也特好,这次真的领略到了,这个阳湾得天独厚,特别的暖和。”
俩人正聚精会神地埋头苦干着,就在同时从吴阎王的大门处走出一个粉白肥胖的老婆,早听得脚下发出“咚咚”的声响,似乎半带着跑步,半带着狠劲儿发出的声响,离的老远,就听到一声声狠丝丝的喊声:“没王法了,想在老娘头上动土!小兔崽子们,也不看看马王爷长着几只眼!咳!咳!咳!”听到这喊声里的表情已是声嘶力竭,气已经不打处来。
早惊了正在拾粪的两个人,他们似曾有过这样的遭遇。“有人来了,有人来了,快!快!”羔羔警觉地告诉远征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必有故事。
孩童时期他们常遇这种事,大人们吓唬小孩子,或以不让捡拾为由,吓跑别人人自己得利,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般。人渐渐地长大,不是一有风吹草动就成了惊弓之鸟。远征和羔羔连忙收拾,不可不防呀。听到这样声嘶力竭的喊喝还是第一次,严正以待。
“谁让你们在这里拣粪,都倒下!”那个白胖的老婆怒喝着。
“凭什么?”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也不看看谁的地方吗?”
“谁的?地方是伙的,老天的,难道是你的吗?”
“说的倒轻巧,伙的,我家住在这儿,这儿就是我家的,我家门前房后谁让你们随便拣!”说着那女人就冲了过来,要夺麻袋,刁箩筐和绳索。
有事人毕竟没有无事人理长,人家的理由也有一定的道理,何况人家是地头蛇,你动她静,总能把你缠住,拿上东西反正好走不成。虽然是两个人,但却无可奈何,也不能动手动脚,只得甘拜下风,乖觉地把粪倒下,拿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走人。
天已经很晚,日暮黄昏,加之先前的耍水、追逐、胡乱地寻找跑路,已经是人困马乏,也算是时乖命蹇吧,有生以来他俩是第一次打扛,打了水漂儿。
黑悠悠的夜幕终于拉下了脸皮,地上狭长的影子被阵阵微风遮去,在汩汩流淌的淘赖河畔,他俩个人就像是一对儿战败了的逃兵,灰溜溜、懒洋洋地往回走,走得无声无息,还不时地唉声叹气。脸上的颜彩早已烟消云散,就这样回去怎好面对江东父老?“唉!真倒霉,我这是第一次打扛。”
“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远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