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花苍逝 第三十三章·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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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固执地伤害着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只因为,我不想独自悲伤。
母妃无情地将我一个人抛在了这个世界上,也让我明白了孤独是怎样的滋味。
我责怪过,说母妃不够坚强,可事实上,谁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有活下去的勇气?至少,我明白,我没有。
母妃的身体没了以往的温度,那样安静地躺在我面前,击碎了我所有空虚的幻想,让我明白了,我这个人有多么浅薄。只注重到了表面,忽略了实质,我太过神话了自己的母亲,以为她的心脏可以承受一切打击。
蓦然想起一切,才发现,原来夏天也是这样的寒冷。
我试图睁开眼睛,离开这些虚无的回忆,却发现不论我怎么努力,都睁不开那双眼。
还是盛夏,只不过时间推进了,父皇驾崩,我穿着白色的衣服跪在众多兄弟姐妹中,看着挂在眼前的画像,那是母妃用尽了全身力气去爱的人。
我看着那张画像,突然很想笑。母妃,你看,父皇去陪你了,只不过晚了五年。
当晚,我踌躇了很久,思考着要不要去看看母妃,却最终,还是未去。只因,我不想勾起母妃的回忆,所有痛苦,所有记忆,我一个人背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父皇留下的传位诏书上写着的名字,居然是四皇子无缘。
二哥无云倒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三哥无音,脸上的嫉恨藏都藏不住。
于是我怕了。
就在我故技重施,在无音的饭菜里下了毒,只是我没想到,那碗饭,竟然巧合般进了无音宠妃的肚子。因为是兄弟,所以那颗药并不致死,只是让那妃子变得痴痴傻傻。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我的双眼不受控制地睁开,眼前还是那片熟悉的明黄。
我微张唇,庆幸着那梦境终于远离。
身后的手掌撤去,我不受控制地向后一倒,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得让人心惊的气息慢慢笼罩了我,我立刻弹起来窜到了床的另一角蜷起腿,这样的姿势能让我觉得安全一点。无水静静看着我,不语。
我捂住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脸,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看到他,我全身曾经受过伤的地方莫名地开始隐隐作痛。
“无依……”他起身下床,穿好鞋,慢慢向我走过来,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急忙连滚带爬地窜下床,冲出了这个地方。是那个偏殿!就算是重新铺了棉被和丝绸,装点了环境,我依然不会忘!
我不要留在这里,一刻都不要!
母妃绝望的脸,哭泣的眼,僵硬的手,冰冷的身子,一点点在记忆中明晰了起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抨击着我的心脏。只是跑了两步,我便已经没了力气,腿下一软跪倒在地,大声哭了起来。
“生活在宫廷里的孩子总是比其它小孩早熟,但你毕竟是个孩子,懂的毕竟没有大人多。无依,牢牢记住,母妃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要忘记。”
“无依,感情是最伤人的利刃,不要接近它,千万别……”
“无依,你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永远相信你,除了你自己。活在这凡世间,就要多替自己打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母妃……无依真的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母妃……为什么,你要化成我永生的梦魇,死死纠缠?
无水急忙向我跑过来,一把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大力挣脱了他的束缚,身子却重心失调向后倒去,我立刻用手去撑,突然听到‘咔’的一声,一股从未经历过的巨大痛感立刻从手腕传到了头顶,眼睛隐隐作痛,猛然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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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掌控着这一切,给了我一个美得令明珠失色的梦魇,她笑着笑着,却带走了全部可供我呼吸的空气。母妃站在不远处回首,远远向我喊:“无依!”
而我,呆愣愣地看着母妃的脸,傻傻地问:“母妃,何时我也能像你一样美?”
母妃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笑着道:“无依真傻,男孩子要长得俊些,你应该希望自己长得像父亲。”
她说,父亲。
“无依,我向你道歉。毕竟,我连自己到底是你爹爹还是你哥哥都不清楚……”
“啊——!”我尖叫着,想撕裂眼前无月的脸,却终究是,无力。
只能这么看着眼前,多少年前的旧影像。
我跌倒了,来扶的不是母妃,而是大哥。他极为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浅笑,他小心地搀起我,笑着道:“无依,还是个孩子。”
我拼命摇头:“不是!”
他笑意未减反增:“好好好,你说不是,那就不是。”
我下了毒,他说:“为了你。”
我孤独了,他说:“你还有大哥。”
我杀了人,当所有人都说我残忍的时候,他却淡然一笑:“无依,你记住,不管你做了什么,大哥都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我上战场,别人都说,一定不能输,他告诉我:“无依,平安回来。”
原来我,竟是如此的没有良心。
他对我这样好,我却一次次伤害他。
小时候,不管换来了哪个先生,都是板着脸的,我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摇头晃脑地读着书:“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我在前一天偷了懒,没读书,也跟着大家摇头晃脑,装出一副背书的模样。
“同蚁止戢……”
“啊?!还有姓蚁的?!”我不知是搭错了哪根弦,竟然就这么把自己心里的所想喊了出来。
聪明的先生立即便知我没完成昨夜的昨夜,抽出那根竹条向我走了过来。真是祸从口出!
一个修长的人影突然晃进了学堂,他握住了先生的竹条,抱歉地笑:“对不起,王先生,我昨夜叫九弟帮我看幅画,忘记了时间。”
我则低下头咽了咽口水,任凭无月帮我编谎。
毒发后,无月变得足不出户,听说他经常在月宫砸东西,我便去看他。
一推开门,便发现一地的陶瓷碎片,无月蜷缩在角落里,面上满是泪水。我抬手替他拭去,竟发现他眼睛的颜色和我一样,是纯黑。
是盲人的眼一般的颜色暗淡无光。
一件事总是能够改变一个人,服了解药,他的温柔不在,像是想刺激我一般说出了那句:“毕竟,我连自己到底是你爹爹还是你哥哥都不清楚。”
发生了这么多。爱爱恨恨。纠纠缠缠。
真累,真累。
世事总是这么矛盾,就像他一面爱着母妃,一面肆无忌惮地来看她,使得那些流言飞得满天都是。
我呵呵地笑着,看着眼前的景象,一遍一遍给自己催眠,这是别人,不是我。
突然觉得,我老了。
我记得我九岁那年,曾傻呆呆地问过母妃:“母妃,你不快乐吗?”
而我的母妃,用两行清泪诠释了一切。
一双手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体,我不得不再次睁开眼。
终于,眼前不再是那偏殿的景致,我晃晃头,挣开那人的手坐起身。
“无依……”无水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擦掉脸上的汗水,没说话。
“你的手……”他吞了吞口水,看了看我的手。
我依旧沉默,等着他说话。
“恐怕是用不了了。”他一口说完,连喘息都没有,紧张地盯着我的脸。
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哦。’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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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依蹲角落对手指:转性啊~~~~~转性~~~~~~
突然想起咱那可怜的,身怀六甲的小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