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盘扣一生第六章6/3/63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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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63
    自从“人心坏”摇身一变成了“任九大”以后,在陈皓远眼里简直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也因此最讨厌他开口闭口说那些很不中听的话。可是“任九大”不识相,经常还是我行我素。当然,也不晓得“任九大”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情商低下,每次见了自己的这位大哥和恩人都会吹嘘一阵,好像不这样就没有给自己的大哥和恩人长脸一样,不把自己心里想说的那些话都说出来就憋闷得发慌一样。他总觉得自己从北京回来后的这半年时间里,踌躇满志地四处讲演和宣传传达“九大”会议精神还不够,还没有是完成党中央和中央文革首长赋予自己的光荣使命。也不晓得他是咋个晓得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这些词,在陈皓远跟前口若悬河,唾沫星子飞溅。更可笑的是他还把自己造反起家的革命精神和王洪文副主席联系在了一起,把自己这几年来文攻武卫的革命经历,与珍宝岛战斗英雄孙玉国的英勇事迹相媲美,甚至肆意狂妄地说:“倘若苏修帝国主义胆敢再次挑衅我珍宝岛,我们全国的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将联合起来,一致对外,组成数千万的革命造反派大军开赴前线,荡平珍宝岛前沿的苏修军队!但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要按毛主席的最高指示,抓革命促生产,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人心坏”这种说大话使小钱,还扎劲得很的样子,在陈皓远看来就像是一个上满了弦的玩具小丑,就晓得蹦跳,却不只天高地厚。其实,“人心坏”能当上“九大”代表完全就是个巧合和运气,据说此前四川省革委会在上报“九大”代表名单的时候,把两个重名的代表误以为是同一个人,也没有经过仔细审核就去掉了其中的一个,中央文革领导小组在审查代表资格的时候发现四川省的代表人数差了一个,就请示中央文革领导小组首长,恰巧首长就在那一瞬间想起了上次开会来的那个成都工人革命造反派代表,就顺口说了句:“要不就叫他们把上次那个成都工人造反派代表补上来。”这样一来,原来不是共产党员的“人心坏”被突击入党,自己都不晓得是咋个莫名其妙地成了“九大”代表的,你说这不是巧合加运气是啥子?当然,这种巧合加运气的事情只会发生在莫名其妙的乱世年代里。
    陈皓远自省翻胎厂揭竿而起造反革命那天起,先是捡平了厂里的走资派厂长和书记,继而又与厂外的其他造反派形成革命的联合之势,一鼓作气,吹枯拉朽的席卷就整个成都的走资派和“保皇派”,他心里就觉得自己是个智者,曾经兵团的邓司令和其他革命造反派的战友也都这么看他的。如今“人心坏”趁小人得志的趋势,一发不可收拾地四处张扬,“若使小人得志,君子道消”,陈皓远心里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现在真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看错了人,找错了帮手。加之前两天他去和汪红梅见面,见汪红梅生了娃儿后更是身姿丰腴,妖娆妩媚,便和这个风流女人拨云撩雨。那晓得汪红梅中途冒出一句:“我们家兴焕比你厉害多了”,这叫陈皓远大受刺激,根本不能接受,当即脑门一下“嗡嗡……”作响,像是受到奇耻大辱。他想都没想,顺手就给了那势利的女人一耳光,他想要那贱女人不要忘了,他才是一切的主宰和王道。
    其实,陈皓远心里很清楚,他过去的一切算计都完了,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任九大”了。因为,他算天算地却小看了“人心坏”的能量,自己想报仇雪恨,又要借刀杀人,想背后操纵,又要占尽好处,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嘛?而“人心坏”为了他的事情亲力亲为,出力又出面,最后遇上了巧合加运气的好事,连陈皓远自己都没有想到,是自己帮“人心坏”做大到了他不想看到的这种地步,“任九大”现在已经成了人人敬畏的大人物。最要命的是“任九大”现在居然当上了市革委会常委,今非昔比,如日中天,他现在不用再装腔作势就已经不可一世了。这对汪红梅一个势力的贱女人来说,现在“任九大”哪那都已经超过了他这个有些过了气的成都工人革命造反兵团参谋长,更不要说这个骚女人偏就喜欢“人心坏”的那股子野蛮子劲头。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一路走来,先是“5。16通知”揭开全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盖子,毛主席“炮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张大字报”,等于是代表全国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向党内的走资派宣战,给造反派打了个革命造反的样。之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通过红卫兵的大串联风卷全国,不可估量,首先是学校停课,“破四旧”,砸烂一切闹革命,大字报、大辩论和大批判逐渐演变成了文攻武卫。从全国大武斗到部队“三支两军”,落实毛主席“要文斗不要武斗”的最高指示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造成各级政府部门陷入停摆的无政府主义和好多工矿企业单位停工停产,马上引起全国基本生活物资供应严重紧俏和匮乏,人民生活需要的大到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三转一响”要凭票购买,甚至年轻人结婚要添置的家具也要凭票购买,小到火柴、蜡烛和手纸也要凭票购买。全国上下风靡“早请示,晚汇报”,每天几亿人挥舞着红宝书“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敬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跳“忠字舞”,泱泱中华大地,滑天下之大稽!党中央和毛主席心里也明镜似的,知道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已经到了不能收放自如的地步。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大联合和“全国山河一片红好”,成立革委会,召开党的“九大”会议,落实毛主席的“五七指示”,被打倒的大批干部去了五七干校,原来蹦跳的最高最欢实的红卫兵成了“知识青年”,响应毛主席“到农村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伟大指示,支边开荒,上山下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渐渐放缓和稳定了下来,特别是大联合和“全国山河一片红好”,成立革委会,召开党的“九大”会议,这等于就是革命造反派分食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胜利成果,一部分革命造反的人进入了党的各级组织委员会和革委会,革命造反派得到了安抚和他们革命造反想要得到的地位、权利和认可。而在陈皓远看来,自己革命造反所得到的远不如“任九大”的多,事实也是这样,一个市革委会委员、市轻工局革委会主任,一个区革委会委员、区民政局革委会主任,整整矮了一个好大的级别,天地之差。这也就怨不得一贯风流成性的汪红梅势力和犯贱,女人嘛,哪有不贪图安逸享乐的呢?
    陈皓远怏怏不乐,垂头丧气地回到住的那栋大房子,进门后看见薛芳正在逗婴儿竹椅里的女儿,心里的那股醋意顿时涌了上来。心想狗日的“任九大”说想要个儿子,汪红梅那个臭婊子还真就给他生了一个男娃子。自己也想要个儿子,薛芳却给生了女娃子,这简直就是在故意跟自己作对。他现在看见薛芳和婴儿竹椅里的女娃子心里就来气,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薛芳的头发,惊吓得薛芳一声尖叫,说:“你疯了嘛?”他甩手就给薛芳一耳光,凶神恶煞地骂道:“你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老子要你赶紧给老子生个儿娃子!”薛芳真被陈皓远吓坏了,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陈皓远看她没有搭理自己,以为薛芳在心里对峙自己,心有不服,更是火冒三丈地重重给她一记耳光,薛芳脸上马上红起五根指印,陈皓远歇斯底里地咆哮道:“你他妈的听见没有……”
    薛芳怒视着陈皓远这个畜生,心里一横,不计后果地吐出三个字来:“我就不!”
    陈皓远顿时暴跳如雷,原形毕露,几把扯开薛芳身上的衣物,野兽一般把她摁倒在楼梯上,毫无人性地对其奸污,嘴里还高声发泄说:“你他妈还脾气见涨了,老子叫你就不!老子现在就给你种上……”薛芳使出全身的力气反抗和挣扎,大声尖叫和抓扯,惊吓得婴儿竹椅里的女儿大哭大叫。陈皓远见整治不住薛芳,揪住她的头发就把她脑袋使劲往楼梯扶手上碰撞,几下就把她装晕过去。陈皓远兽性大发,没有放过已经晕死过去的薛芳,就在楼梯口完成了对薛芳的奸污。
    初春的大屋子里依然寒意料峭,光着身子的薛芳被冷醒,她没有哭也没有再闹,默默地掩好被陈皓远玷污的身子,走过去抱起已经哭哑嗓子的女儿,将自己的乳头喂进女儿的小嘴里,抱着女儿悄无声息地上了楼。
    陈皓远坐在楼下喝他的闷酒,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失败者,哪个对他都是离心离德,尔虞我诈,情非所愿,同床异梦。他看着薛芳抱着女娃儿上了楼,他晓得这个女人对自己恨之入骨,晓得自己收不拢这个女人的心,但他还是暗自窃喜对这个女人的占有。因为,他不仅在肉体上彻底霸占了这个女人,还在精神上践踏摧残了这个女人的心,也彻底毁灭了从小就心高气傲的幺师兄的最爱。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甭想得到,就算自己没有得到薛芳的心,但薛芳身子的每一处都烙下了自己的印迹。他要继续在这个女人身上下功夫,要这个女人成为生育工具,传宗接代的工具。但他马上又感到很失落,他意识到自己身上全是阿Q精神的影子……
    薛芳上了楼,才捂在被子里哭泣起来,她现在并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因为自己已经落入虎口,就当自己早就死掉了一样,她早就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但她还是感到孤独、心寒和恨自己不死!越是这样她越怀念自己薛妈妈、越念想自己的小方哥哥。半个月前她偷偷地去过一次国营东方红造纸厂,她并不是真正地想要见小方哥哥,想要小方哥哥解救自己,她自己早已经没有脸面见小方哥哥了,更没有了要小方哥哥解救的价值,她的身子再也洗不干净,她的肉体已经没有了灵魂。她就是想远远地再看一次小方哥哥,看看小方哥哥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模样,因为她的心早都放在了小方哥哥的身子上,她就想看看自己心还在不在小方哥哥的身上。可是,从上午一直站到下午,她都没有看见小方哥哥的影子出现。看门的师傅早就发现了她,慢慢地走过来问她想找哪个,她半天不说话,人家又看了看她,最后小声地说:“你是不是想找姓方的?”
    薛芳顿时惊讶到头皮,摇头又点头再摇头,淌着无声的泪,看门师傅说:“小方厂长走了,走了有20多天了,你别找他了,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薛芳依旧无声地淌着泪,看门师傅又说:“我晓得小方厂长拒绝了厂里所有喜欢他的那些女娃子,可是他偷偷给我看过一张照片,说他喜欢照片上的那个女娃子,我已经看了你好久,你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娃子。”
    眼泪线一样无声掉落下来,看门师傅说:“你有心就等吧,等他从凉山那边回来。”
    “起来!你给老子起来……”满身酒气的陈皓远掀开被子,再一次扯掉薛芳身上所有的衣物。这一次薛芳没有一丝地反抗和挣脱,默默地忍受着陈皓远的兽欲发泄,因为她早就防备到这个畜生,一直在偷偷服用避孕药,她要这个畜生累死都白费功夫,要他的如意盘算得不偿失。她心里装的全是自己的小方哥哥,装着那个看门师傅给她说的那些话,她在想小方哥哥去的凉山在那里?是不是在太阳升起的天上,还是在日落时候的海边,薛妈妈和她的孩子在天上,她不愿意小方哥哥去了那里,她更愿意小方哥哥在日落时候的海边。海边那里是啥子样子,海水会不会像泪水一样流不完吗?海水跟掉落在嘴里的泪水是一样的咸吗?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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