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悲思苦,垣间蟋蟀鸣 毛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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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干嘛呢!”
夜深时分,甫睡得香酣,冷不防外边传来一声怒吼,硬把我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我迅速地披了件衣服,警惕地把枕下的刀给抽了出来,护在胸前,轻手轻脚的走近障子边,仔细地听著外边的动静。
只听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然而是“咚咚”的脚步声,急速而有力,正朝这个方向靠过来。我握紧了手上的剑,手轻轻地把紧闭的障子给拉开了一条小缝,不料向这边走过来的竟然是芹泽跟新见等人!我没把门给拉开,但心里却暗忖著这群人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难不成……是去了岛原喝酒?
来了这几个月中,局中费用虽然不够,但是芹泽等人却常常都去岛原那边去喝酒花钱,新八也去过几次,但回来总跟我说芹泽也过份豪爽了,钱花得像倒水一般快,也实在搞不明白他的钱到底从何处而来。我忽地又想了起来,当时会津的藩士来壬生寺观看壬生狂言的时候总司也拿了一大把丁银跟我说是芹泽给他的,当时我本来就心生怀疑,但因为后来发生了许多事,这件事情也渐渐地淡忘了。
“斋藤,回去睡吧。”冷不防背后传来一把清冷的声音,我赫然回头,只见土方站在我后面,披著头发的他显得他的那双妖媚的桃花眼更加柔和,在黑暗之中散发著淡淡的光泽,带了一种诡谲的美,“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不过这件事情先不要管,我自然有分寸。”
“什么?”我脱口问道,直勾勾地看著他,只见他的眸中透出了丝丝的寒意,如同极北的冰雪,与那黑色的眸色完美地融合在一块儿。
“好了,快睡吧。”他看著芹泽的踉踉跄跄的背影,低声道,声音不似往日那般有高低起伏,而是一种平平稳稳的调子,不带一丝温度和感情,似是水落在冰面之上,当水感受到冰的温度时,也会瞬间化成冰块。
那个时候的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原来今天所看到的,竟是一辈子的愧疚。
※※※※
盛暑的六月天火滚似绵,院子里面的池水被火辣的阳光给烘得暖融融的,折射出几圈七色眩目的光晕。甫刚到了中午时分,阳光散发出的温度便也越发的炽热起来,树上那深绿色的叶子在阳光的映照下也似是变得半透明一般,散发出淡淡的光泽。
我懒懒地倚在粗大的树干之上,斑驳的树影顽皮地朝我的身上跳去,带来了一阵暖意。眼睛半开半闭,好几次都险些要进入那甜美的梦乡里面。不远处传来的是孩童娇软的嬉笑声以及毛键子球的木球拍上所发出的“咚咚”清脆声音。
“平助哥哥,你好差劲啊,怎么都打不赢总司哥哥?”为三郎甜甜地叫著,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了小小的酒涡,大力地指著小手掌,“啊,总司哥哥好厉害,又赢了一次了!平助哥哥,你也总得赢一次啊……”平助听到为三郎这样说,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所谓的毛键子球,其实就是现代羽毛球的原型,在大概十四至十五世纪的时候便已经在日本出现。然而球拍万万不及现代那种做法科学而细致,只不过是用一块木拍便已经作算。而所谓的“羽毛球”,则是在樱桃之上插上美丽的羽毛——惟一不变的是打法仍然用木板来回对打。
“啊啦,你们在搞什么呢?”原田跟新八也闻声走了出来,原田看了眼平助手上的球拍,本来有些惺忪的眼睛顿时发起光来,兴奋地叫道,“咦咦,是毛键子球啊?啊哈,不是我吹牛,我可是非常擅长这个呢!”
“哎呀?”总司粲然一笑,眸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狡黠。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在身后轻轻晃动著,身上仍然穿著一身道服,看来是练剑练累了才过来玩的,“呐,左之助,你要不要也跟我打一场呢?我也是非常非常的‘擅长’这个哦!”说罢又笑了起来,话语间颇有挑衅的意味。
原田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大手豪气一挥,便抢去了平助手上的球指,边朝站在旁边的新八吆喝道,“嘿,没有赌注就不好玩了啊!快快,阿八,进去帮忙把墨汁给我拿出来,谁输了就画个大花脸,一天都不许洗干净!”
“什么啊?”新八无奈地皱起了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左之,你都多大的人了,这赌注也太幼稚了吧?”坐在不远处静静观看的我也忍不住暗自点头同意,都二十多岁人了难道还真得顶著个大花脸四处走?我的脑海中在那瞬间浮现了一张想像图出来,忍不住也轻轻地笑了起来,饶有趣味地看著他们。
“呵呵,我没关系哦!”总司无所谓地道,笑弯了双眼,像是一双小巧的月牙儿般,旁边的为三郎听著觉得好玩,也笑著拍手掌叫起好来。
“是是,我知道啦,真拿你们没办法……”新八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走入屋里面。过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小的墨砚,上面沾著些半干的墨汁,使轻风扬起了一股淡淡的墨香味,刹是好闻;左手上拿著一枝毛笔,笔毛有些分叉,看样子似乎用了有好一段时间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土方平日惯用的毛笔,有些时候闲著没事总能见他拿著这毛笔不知道在涂涂画画些什么。
原田脱去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结实的小腹上那一道长长的切腹疤痕如今看来仍然显眼得很。事实上我怀疑他是故意把衣服给脱了的,只见他下意识地拨了拨头发,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低笑著,“总司,你觉得你可以打败我这个‘死不了的左之助’吗,嗯?我可是连切腹都死不去的人哦!”
“哎呀?咱们这是在打毛键子球而已,不是在比剑哦。”总司笑容不减,摇了摇手上的木拍子,似乎想要告诉原田他们真的只是在打毛键子而已,绝对不是那些输了就得切腹的武士对决。他快速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原田小腹上的疤痕一眼,捂嘴笑道,“而且,左之助腹上的疤痕不是你的家徽吗,怎么……呵呵。”
原田知道他说的是尚在江户时我曾经跟他说过的话,脸上不禁微微一红,旁边的新八跟平助早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新八更是夸张得笑得连腰都挺不直,眼泪水直流,似乎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这两人关系虽好,但互嘲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留情,然而他们似乎越吵关系越好的那种。
“什、什么嘛……”原田明显地有点底气不足,窘迫地嚷嚷著,脸涨得通红。他连忙转移话题,有些恶作剧的笑道,“好了啦,不是说要比赛的吗?来来来,冲田师傅,咱们划下个道儿来!剑术比不上你,我就不信连这个都打不赢你!哼哼哼,待会儿得画你哪儿才好呢?你这种小脸让人画不下手啊!”
总司似乎也是信心十足,丝毫没有被原田的话所动摇。他手拿起了刚才掉在地上的球,习惯性地在手上抛了抛,朝对面的原田笑道,“呐呐,左之助,我要开始罗!”话音刚落,他便把球抛到半空处,待球落到一定高度时,右手上的木球拍便“啪”的一声把球给拍到对面去。
原田轻巧地把球回了过去,动作利落而迅速,总司又如是回了一球,他一个转身也“啪”的一声把回球,看来刚才说自己“擅长”的话也不见得是假话。清脆的声音在庭园之间此起彼落,两人拆了好多下仍然是分不出高下。只见原田踏前了一步,回了一记高球,冷不防总司竟然退后了两步,接著一跃而起,“啪”声一个杀球便赢了原田一球。
“呃,怎么可能?”原田不可置信地看著地上的球,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新八早就已经幸灾乐祸地把蘸满了墨汁的毛笔递给总司,总司也不客气,放下了球拍笑眯眯地把笔给接了过来,一步一步的走近原田。虽然说不大愿意,然而这种要求终是他自己提的,身为武士也不能言而无信,只见原田一副壮士断臂的样子,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再看自己狼狈的样子。
我反而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看著热闹,睡意全被他们给磨光了,精神奕奕的。只见总司走近了原田,但却不急著在他身上画,而是仔细地从上而下地把他全身扫了一遍。沉吟半刻,总司竟然拿起了笔在他小腹的切腹疤痕上画了两个大眼睛,还一笔一笔的画上了长得夸张的睫毛,乍看之下甚是可笑,让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啊……啊……”原田惊得说不出话来,叫了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见他颤著手指指向笑得一脸阳光的总司,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著声音道,“你……你……总司,你竟然……我身上最神圣的地方竟然……”
“哎呀?”总司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面却分明地闪烁著浓浓的笑意。他指了指刚才画上的两个大眼睛,顺势又指了指那道疤痕,自顾自地比划著,“瞧,这样子加上一对眼睛,加上你那道伤疤,看起来不是很像一个大笑脸嘛,多可爱啊!”说罢他又委屈地撅长了嘴巴,“左之助刚才也没有说一定要画脸嘛……而且,这很适合左之助啊。”
“哪里适合了……”
“噗……”我又忍不住一笑,朝原田高声叫道,“呐,左之助,你不可以赖皮哦,你瞧人家小孩子都在看著你呢,多不好意思啊!”我顿了顿,故意想要逗逗他,狭促地笑道,“你跟总司争辩是没有用的啦,倒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赢他更好吧?我记得刚才你说自己打毛键子球很厉害的哦,这样输也太难看了。”我故意拉长了“厉害”两个字,毫无意外地看到原田那尴尬窘迫的样子。
原田是一个毛躁的人,加上脑筋大条,别人说什么他都轻易的相信,所以特别容易被人触动到情绪。他如我所想那般气得连连叫“不服”,硬拉著总司的手臂,怒气冲冲地叫道,“过来过来,浑蛋,老子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咱们四国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喂喂,这跟你是不是四国人又有什么关系啊……”新八阴阳怪气的说了声,然后又别过脸去,小声的嘀咕著,“这家伙还真是容易受影响,不过是打毛键子球而已,用得著这么激动吗?”
“不,新八。”站在他旁边的平助忽然一脸凝重,沉声道,“就算只是毛键子球,也是非常重要的!身为武士,绝对不允许把自己的弱点暴露於敌人之前,这是大忌,大忌啊……”
“武士道里有说过打毛键子球这回事吗,你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这是原则的问题。”
“平助,”新八头疼地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无力地道,“要是你们把这种执著放在其他事上,肯定会对社会更加有益处的。”我暗自点了点头,事实上我也非常同意新八的说法啊,怎么一说到玩这种事上就这么认真呢?这群人……
“你太松懈了,新八。”平助一反常态的认真,而且对於此事态度异常强硬,只听他忽然指著总司跟原田两人,怒喝,“原田左之助,冲田总司,你们两个要是谁输了的话都给我切腹去!嗯啊?”
“呃,完全无法抵抗……”新八往后缩了缩,娃娃脸上带了几分惊慌的神色,似乎在惊讶著纯良如平助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哎,什么?”正在跟原田打得难分难解的总司听到平助的话猛地一愣,手上的动作也不禁一顿,待回过神来的时候,球已经掉在地上了。总司怔怔地看著掉在地上的球,脸色有些发白,喃喃地自语,“糟了……”
“啊,总司哥哥输了,得画脸,得画脸哦!”为三郎童言无忌,笑著大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这句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本来紧绷著的脸又马上僵硬多几分。腹黑如总司,偶尔还是会有吃鳖的时候,正应了那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啊——虽然原田是一个单纯得接近傻瓜的“恶人”。
“不是,我……”
平助的脸又黑了几分,打断了总司的话,沉声道,“冲田总司,你切腹吧!”
原田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抢过新八手上的的毛笔,放在墨砚蘸满了浓浓的墨汁,奸笑著走近总司。无处可逃的总司,也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大大方方地让原田来画。原田就著总司的脸蛋儿左看右看,忽地大笑道,“这张脸长得跟女人似的,害得我都不好意思画下去了,哈哈!”
“那就别画了……这玩意儿多幼稚。”
“那可不行,我也被画了啊。”原田摇了摇头,磨了磨手心,兴高采烈地凑近他,用那饱满的墨汁在总司白净的脸上重重的画了几笔,左脸的眼睛上被画了个大大圆圈,乍看之下活像个大熊猫一般,脸颊上也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加上他那副带些委屈的样子,看起来甚为逗趣。
我大乐,终於还是按捺不住大笑了起来,连同新八原田等人也一起笑了起来。清朗的笑声萦回在广阔的庭园之中,此起彼落,似是人世间最美妙动听的二重奏,充满了节拍与欢欣的感觉,使内心那无法拨开的浓雾在刹那间都消散开来。本来被那重厚厚的雾掩盖的花朵,也再次绽放出美妙的颜色……
总司听到我们在笑,也忍不住随之笑了起来,那温柔的笑意似是天上的阳光般充满著暖意,又似是清澈的泉水般冰凉透心,使人舒畅。尽管他的心里面再苦再悲也罢,每当他面对我们的时候,那唇上的笑意也能够触动到身边的每一个人。许是因为知道这个原因,所以才会想要一直的笑,一直的笑……
只见他看了我一眼,走了过来我的身边,朝我狡黠一笑。我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整个人凑了过来,用那只沾满了墨汁的手揉向我的脸。我大叫一声,想要避开,但他却笑著拉著我,不住的说道,“别走别走,来来来,我也给你画一个……今天之内都不许擦哦!”
呐,总司,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跟我这样说过,我笑著的时候,眼睛总是不懂得笑的。然而,你又可曾知道,在那一天当你跟我说起往昔的时候,当你跟我说“我很快乐”的时候,你虽然笑著,可是——
你的眼睛也跟我一样是不笑的,像是被布满了雪的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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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昨天是我的生日,可是还是一点生日的感觉也没有啊!学习太忙了,还得补课,回到家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没有人来得及理我了……唉。
话又说回来,这一章还是相当的轻松的一章,纯粹是因为想要转转口味而已,至於下一集仍然在构思中,完全来不及打啊!我知道我是更新得比较慢,但大家算是可怜我每天都得补课读书的份上原谅我吧!TAT
还有就是……留言啊留言,大家看完文不留言我是一点动力都没有啊。好也罢不好也罢也给我写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