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一步登天余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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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里之外,白家堡的堡主余飞飞一如往常起了个大早,掀起几个竹笼子,那些鸡呀兔呀走开之后,余飞飞顺手取走两颗鸡蛋,脚步轻松,他又钻进菜园蹲下身子,这儿拔那儿摘,很快便将一桶竹篓装满,他的脚步比云雷还快,很难相信这个独居的老头儿便是江湖上有名的飞毛腿,一步登天余飞飞。
一步登天有个不肖徒弟叫做白令霞关,说要照顾自己一辈子,却只会每月捎人送银两送衣送鞋,他要钱做什么,白家堡方圆五十里没有一个人,有钱也没地方花。
一步登天余飞飞这日一早刚打理自己,荷着一口钢刀要去后山砍木头,那口钢刀浑是有百来斤重,余飞飞左手举刀,右手抱木,纵步如飞,捏蚊子似地将笨重的木头给捏回。
看到这一幕,白家堡外的白令霞关与百里惊红、齐环等一帮人全看呆了。
白令霞关说,我带朋友来看老头子。
一步登天余飞飞扯着嗓子:“又是你那三公子的朋友,这是第几回了。”尽带些奇怪的人委托照料,我余飞飞怎教出白令霞关这蠢蛋,将那木头朝地上一放,砰,大地为之一震。
余飞飞说:“都是些什么人?”
齐环与星之部落等人自我介绍。
余飞飞敲了白令霞关一头,“我老了,不能打了,阿关你这小子不回来看我也就算了,一回来尽带些麻烦给我。”白令霞关拱手谢过:“出外靠朋友,这些人在此无朋无友,劳烦堡主多加照顾。”余飞飞扬扬手,“知道了,知道了。”将他给赶了回去。
千狮府总教头,也就是白令霞关,依三公子之请,亲自到半途拦人接应,有趣的是,白家堡是一个小地方,旗下除白令霞关之外,没教出第二个象样的人,堡主名唤余飞飞,看起来与平凡人无异,却是个色厉内荏的耆老,精神矍铄,每日晨起练起各式武功,轻功犹为上乘。
余飞飞毕竟姜是老的辣,端详出这些人一路挨打还不知道被谁打,人老还是有些用处的,一篇武林简史从两片紧皱的唇活出了梗概,三言两语加上适时比划,众人全看懂了。
认识武林世界,除了知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之外,对齐环来说并无多大用处。
“关窗。”余飞飞方一喊,楼外恰好来了三名陌生人,骑着骏马,正踏入白家堡。
齐环动作神速,众人全握上刀。
许是受这一路血腥所致,齐环与百里惊红异常警敏,将罩子放亮。眼神炯炯隔着窗缝凝视外面三个人,陌生的马帮,陌生的富商,以及一抹熟悉的江湖身影。
一步登天余飞飞虽然独居,江湖朋友很多,偶有故友造访,今日一下子来了三个人。
齐环那一对眼睛非常灵敏,如鹰如豹,深邃奥秘的锋芒透出窗缝时,站在外面那三个陌生人同时感受到一股又紧又迫的寒意。
齐环隐身不现,于黑漆漆的幕后瞧出这些人身上藏着些什么东西。
来者何人,京采楓,花蓬勃,以及以一身江湖装束出现的……。
百里惊红临窗看得仔细,身子往前一倾,将此人从头到脚审视一回,有意思,旋即将黑纱帽戴上,开门走出,他认识此人,即使对方换了妆容做了江湖打扮,也能轻易辨识出这不就是那红光少年,逃家时氅衣之赠不敢或忘,当即唤去:“三公子,认不出我是谁?”
三公子这趟出远门改变装扮,以江湖劲装踏入白家堡,落落大方,他瞧着来人,对方以黑纱遮面,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谁。”
百里惊红神色一悦,大方介绍给齐环认识,三公子一见江湖上传言中的高原之子,惊为神降,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这江湖传言果然不假!”
难得齐聚一堂,气氛却来得诡谲,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百里惊红自动揭开面纱,面纱底下多了些许邪气,三公子一怔,再仔细一瞧,豁然退后两步。蜷曲的绿叶,蜷曲的兰芳,蜷曲的容冶,眼前人是谁,乃是披挂风尘、东吹西打、在这绝路尽头一朵攀墙逆生的狂邪紫兰!
他不是京城里那位百里惊红,没有兰香的百里惊红怎会是百里惊红,他不是百里惊红,灵魂染血不再单纯者怎会是百里惊红,见他满怀警戒,三公子忝为少年风云石铁三角一分子,不予谴责,却浅浅笑了。他之所以笑,乃因他不喜欢哭丧着脸,百里惊红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三公子勉笑道:“听说你在此地也不安分,一天到晚往外跑。”
百里惊红道:“你是专程过来砍我的?”
三公子道:“我确实很想砍了你。”
百里惊红道:“你怎知派白令霞关来接应,你怎知我的位置?”
三公子道:“你当真以为我没看过你遗下的香囊?”
二人斗着嘴皮子,三公子又道:“有一句话我必须告诉你,吞声五方侯根本不曾背过一条血债。”
什么?!
“吞声五方侯为人干净磊落,行事光明正大,他从不杀人。”
什么?!
“这要我说,也就是,那帮贼子引蛇出洞的招数。”
听完三公子描述这不过是江湖人一向捏造各种债务为钓饵所运之法,但不管江湖人使出何种龌龊手段,吞声五方侯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或者该说是,他本人根本与世隔绝,不知武林为了他翻覆成什么样子。
二人一夜长谈,翌日,三公子与百里惊红变装离开白家堡,策着马儿于附近闲逛。
三公子将之安顿妥适,说:“白家堡虽是一座不起眼的破墟小户,有这余飞飞在,万事皆妥,我走了,我的师父武长织与你的师父吞声五方侯是铁三角的关系,我得通报他此事让他去找人,相信再过不久,吞声五方侯定然现身。”
百里惊红道:“过去这两年我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何要成立凤雏联翼,而且还不问我的意见直接将我列入你的名单?”
三公子道:“先下手为强,编织一张凤雏联翼保护网,为你,为那个东卫无人的徒弟,更为了我自己,可惜,凤雏联翼已经解散,眼下只能期待风云石铁三角另一人的消息,你别担心。”
二人乘着凉风,一路看牛看羊,百里惊红怡然惬意感受熟悉的春风拂面,有感而发:“你很像我三哥。”
三公子允了:“也好,就将我当成你的三哥吧。”
三名不速之客匆匆来又匆匆去。
找人何必这么麻烦,老江湖一步登天余飞飞打了一个大呵欠。
找人得用眼睛啊。
一屋子有武功的人被南盟杀手逼迫,欲逼出吞声五方侯,他临溪而立,据他所知,这吞声五方侯经常出现在有水的地方,便随意在空中打了一个暗号,收下暗号者就住在山的背面,一个住山阴,一个住山阳,相隔六十里,收讯者又是谁,一名江湖朋友,不知修得什么神功,一对眼睛可以观下一个宇宙,有一眼万里之称的火眼。
翌日,一步登天余飞飞依样放生山鸡和兔子,拔菜摘果,入山去了,不久走出山林,拉了一头拚死不肯走的活鹿准备当成礼物,活鹿后脚系了一根绳索牵着一头也是拚死不肯走的活猪,后头还系着活山羌、活跳跳的小虎崽,他拉了一串牲畜准备着,轻松地说:“火眼要来了,山间生活以物易物,火眼看我这盛情,必定开心得什么活都肯干。”
才刚说完,白家堡后山钻出一条汉子,径自从后门奔来,火眼对着一步登天余飞飞便道:“老江湖,要我干活,你付得起吗?”伸出五根手指头。
余飞飞见状,又取来一根绳子绑了一只鸡,数着山鹿,野猪,山羌,小虎崽,直见那火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余飞飞在他耳边附耳交付任务,“把一个叫吞声的人给我揪出来。”火眼讨便宜,“老江湖,这一串钱得亲自送到我家。”
一步登天余飞飞将绳索一拎,火眼愉快地吹着口哨,两人悠悠哉哉并肩而行,将那一串钱给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