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瓦解的凤雏联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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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惊红一掌打死人,此讯迅速传入京城。
气氛有些僵冷,凤雏联翼九位公子,不,该唤他们虎豹小霸王了,竟然论起血案,百里惊红做出的案子惊天动地,与他们平日里那些内容可是云泥之别,裴延秀说:“百里惊红文武双全、正邪双涉至此等境界,还能是我凤雏联翼的成员,你们谁服气?”
这些公子各个身手矫健,时常挥汗竞武摆阵研究兵法,虽然凤雏联翼杀人不必偿命这一说甚嚣尘上,可还没有一个人荒谬地拿人命开玩笑,个个清清白白。
武将之子何丽疆知大家不吐不快,附议:“我看这百里惊红撂下一旦出门便要做他人不敢做之事并非玩笑,如今他又有一个叫什么星之部落的高手为他出头,这些都不是好惹的人,若是我,早将之开除。”
裴延秀亦有同感:“一桩桩吞声五方侯惹出的江湖血案全算在他头上,本以为他会栽在这些人手里,竟让他抢尽风头,我坐不住了。”
就连一向甚少加入舌战的花府小公子花蓬勃也开始分析:“犹记得我去他私宅拜访,他不露脸也罢,居然只对我露出半边扇子,那时我还心想哪来的猖狂之辈,如今证明他的眼中确实与我所见不同,你们认为,以百里惊红目前的状况,他最需要的是什么?”
九个人异口同声嗤了一声──朋友。
这九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如若是一般人士都好相处,但这个百里惊红不与人亲近,中有某公子哼着鼻息:“百里惊红不交朋友,我绝对不会理他,此人必须剔除。”九人平日里交情如亲兄弟一般从不吵架,每回争执全是为了一个无视于凤雏联翼的百里惊红。
如此不满其来有自,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赠画之后那态度高傲的百里惊红回了一帖,“向我招手者乃我最厌恶之权贵世家,心迹各表,再会无期。”气得众人将之撕个粉碎。
嘈嘈声中,议论不断,丝竹却戛然而止。
众人警觉一观,原来是衙门又率着大队人马来此地搜人。
座中,裴延秀眼睁睁看着热闹被打断,径自起身来到包厢外廊道上。廊上张灯结彩,他驻足观望,一名带头的捕快不仅手脚利落,指挥调度也十分灵活,看上去好眼熟。
安流朱奕。
凤雏联翼成员当中安流朱祺的兄长,一身飒爽,裴延秀趋上前道:“朱奕兄,今日是搜查哪个重大要犯来着?”安流朱奕脸色铁铁的,以盘查的口吻责问:“百里惊红你可见他来过?”
原来是得到百里惊红回京城逛大街消息,出动大批特义打算在这里抓人归案。
安流朱奕来到包厢内,将一群小公子一个个扫面,义正严词说:“各位公子是百里惊红的朋友,怎会不知他身上背了十六条命案,裴公子若见着了他,应该知晓如何做才好。”
加上星之部落,如今的百里惊红就是一介猖狂少汉,已无人能拿得住,他虽顺利走出监禁森严的百里府,却迎来一群更麻烦的江湖人物。
就在数日前,江湖上出现这么一道厉害的掌劲,百里惊红歼杀十六条冷面杀手。十六条江湖人命断送在他手中,横空出世,变幻莫测,令不少高手不寒而栗。
安流朱奕见自家小弟安流朱祺也在座中,不留情面说:“朱祺,你可有看见那杀人犯百里惊红?”
一个声音响起,不疾不徐,“凤雏联翼杀人不必偿命,朱奕兄,您要拿的百里惊红正是我凤雏联翼的一份子。”
三公子面容严肃,冷静提醒。
气氛一阵萧冷。
何丽疆说:“百里惊红非是我凤雏联翼的人。”
三公子冷静说:“我说他是,他就永远是!”
何丽疆火爆着说:“凤雏联翼无人能容下他!”
蝉吟少君挺身相助三公子,说:“我能容下百里惊红。”
何丽疆相当气恼:“那你从现在起就不是自己人!”
安流朱奕看着这帮人闹起内哄,铁面无私说:“就算是凤雏联翼,我也不会容情。”
三公子冷静道:“百里惊红不过是护自己一条命,那些人与他毫无冤仇,你该拿办的是那些死人,替贼子宵小伸张正义,这道理三公子我没听过。”
安流朱奕说:“三公子似乎对我很有意见。”
三公子说:“不敢有意见,就只是替我凤雏联翼一个优秀的公子打抱不平,说出他不能为自己辩白的话,朱奕大哥未审先判,岂有此理。”吓得旁人急急拉了拉袖子让他别再说下去。
安流朱奕说:“三公子,若对我有所不满,改日私下切磋。”
“随时奉陪。”三公子不迎不拒,四目相接,战苗悄悄点燃。
神鹰飞马队长安流朱奕率众离去后,裴延秀同其他公子问去,“你们可见他来过?”座中公子皆摇头。
中有一个人显然意见分歧:“若我见过,延秀,你我之间是否生变?”
众人朝那声音望去,三公子手执酒盏一派冷静以对,两只眼睛熠熠注视着裴延秀,语带挑战。
裴延秀却将剑眉一挑怒瞪回去,此人一旦被激怒绝不轻易妥协,冷呲:“你想包庇百里惊红?”
三公子双眼睥睨,庄严端坐,以一人沉静之力抵御其他人激烈的反驳。虽知这是一个难题,三公子抱定主意不肯退缩,坚持己见继续谈论:“百里惊红这个人只有我能动,吾不许你们再提将他剔除一事,我要亲手将他保下,你们谁也别干涉。”
裴延秀忍耐很久,倒抽一口鼻息,出手拍落三公子掌中酒盏,酒洒落地,气氛顿陷火爆,他指着三公子放话:“那个傲慢的百里惊红狡猾得很,逛大街,他还敢回来逛大街!”
三公子冷叱,“你们谁看见他逛大街了?不过是街头巷议,百里惊红至今连个影子也没出现过。”
裴延秀反讽,“你怎知他没回到京城?”
三公子回击,“因为一旦百里惊红回到京城,必定来找我。”
裴延秀不得不祭出最后一招,“你要淌他这浑水休怪大伙儿与你拆伙,请你好自为之。”
拆伙二字一出,众人心头一阵堵塞,你看着我,我瞅着你,随后纷纷起身靠向附和,只有蝉吟少君认同三公子,裴延秀以多胜寡更加理直气壮,伸手揪住三公子衣领将他拉扯过来怒问:“为何你总想包庇百里惊红,今天你得说清楚,你要助纣为虐选择护着百里惊红还是要与咱同仇敌忾帮衙门逮住他?”
三公子知这些人与百里惊红相处不来,益发冷静,今日意兴已失,便起身拱手告辞说:“刀山油锅,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奉劝诸位,最好别与我作对。”
裴延秀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忘了沈荧的教训?”
一提沈荧,触犯禁忌,三公子冷然一怒,拂袖而去。
***
京城凤雏联翼中的何丽疆、裴延秀、三公子、京采枫、安流朱祺、花蓬勃等世家子弟们表面上照样过他们的好日子,终日享乐琴棋书画,纵情闲谈,少了一个百里惊红就像家里丢了一根瓢,丝毫不减这些人的优渥无聊。
这日,小雨刚刚滋润过土地,路上行人稀少,九匹银鞍俊马同时来到黄金酒馆,同时系马,同时步入,庆祝某个人的诞辰。
避免扫兴,相约不再提起百里惊红。
正午微阳,刚刚被雨水洗过的大红花轻轻摇曳,一景一物双双辉映着一位坐在窗边位置的俊俏公子,他一身艳色白底朱红,焕然如天边彩霞披身,性喜赤红之色,平日里拥有好人缘,待人一向和善,三公子,千狮氏族一门豪杰,今日是他二十岁寿辰,凤雏联翼众人准备与他和好特别备上美酒佳肴,把酒三巡过后,三公子双颊微微泛红宛如桃花映月一般。
红光少年三公子性格仗义,身手矫健,武艺高超,蒙着眼睛也能一箭双鵰,自己自小耳濡目染多了,掌握的江湖事情比他人深入,这些人连日来群起抗议百里惊红今日反而封口,见众人有意避开话题,三公子自己来提:“如若诸位不愿配合我的主张,我愿意退出凤雏联翼,你们别问我为了一个百里惊红我这么做是否值得,诸位,不管怎么说,江湖道上要拿他,朝廷衙门也要拿他,我不愿意牵连诸位,今日过后我自愿退出,好了,你们也别再劝我。”
众人云云:“你要退出凤雏联翼?就为了他?”
内哄又起,忽闻一阵异香从门缝里钻入,徐徐飘送,瞬间溢满整室,错不了,这是兰花香!众公子们一脸青色,难道百里惊红不请自来就在门边?
兰香越来越浓,究竟是谁?!门外一阵敲门,推门,露出一张擦脂抹粉艳色女子脸庞,原来是……来送酒来的姑娘,衣衫浮着香气,施施然进入,送酒毕,欠身徐徐退出,掩门离去。
座中人皆虚惊一场,你瞧着我,我瞧着你,肩头一松,吐气一舒,最后齐向三公子望去。
三公子说:“你们口中的恶少百里惊红,被他打死的不是普通人,而是货真价实的江湖高手,人人闻之丧胆,千刀万剐死不足惜,虽然江湖高手如云,但是这自幼即遭禁足的百里惊红他精湛的武功师承吞声五方侯,诸位可知,如果百里惊红没有足够能力,是无法领受吞声五方侯凶猛的威力。”
三公子又说,“有人要逼吞声五方侯现身,不只一个人,不只一群人,不只京城内的人,京城外的人,上面的人,下面的人,交织成绵绵密密的天罗地网,就我所能掌握的江湖消息,百里惊红的路已经走不通了,吞声五方侯传予一人,就是他了,诸位,三公子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世风日下,江湖险恶,他之所以曝露身分与我有关,你们别埋怨我扬言退出凤雏联翼,因为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更需要我,可否陪我仗义一次?”
气氛直转直下,无人举杯。
只闻丝竹之声飘来,窃满一室宁静。
一对低头沉思的眉目缓缓扬开,悠悠传来附和:“我会一路陪你到底,刀山油锅,我不怕。”是……蝉吟少君。
冷凝中浮现第二道声音:“三公子,别漏算我一份。”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是……京采楓。
心思鼓动者还有第三人,他自罚一杯:“三公子,我怎能辜负寿星的愿望,也算我一份。”竟然是……素以红尘局外人自居,自号锦堂风月的花蓬勃。
何丽疆一愕,“花蓬勃,连你也……。”
花蓬勃倒是不以为然,“怎么,我陪着三公子,不能吗?”
其余人等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若再有一人倒戈情势即将反转,裴延秀起身离席,临走前依然不悦:“凤雏联翼今日解散,三公子,吾等兄弟只能陪你到此,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