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红尘客 58、梃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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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师父受不了他们的甜腻,只在京城呆了一周,就辞别继续访友去了,很是让李玄不舍。好在帮白乐天准备了不少四季衣物、吃食并盘缠,想来他即便单身出关,有武力有财力问题也不会太大。
此后的日子一如既往,快乐的二人世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李玄除了忙完每次上司徐然布置的任务,就准时上下班,从不拖延,也很少应酬,更不会夜不归宿,这样的工作、生活态度让同僚啧啧称奇,瞧着他全然没有少年得志的狂放张扬,让有意拉拢他的一时无从下手。
傍晚快下值的时候,李玄堪堪将手头的工作忙完。
他伸了个懒腰,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想到茶还是早上沏的。忙忙碌碌的一天不仅没顾得上午膳,就连茶水都没喝,这么努力的样子实在应该让上司徐然看到。想到这些,他扭扭僵硬的脖子,抖抖双肩,伸伸懒腰,习惯性地放出神识观察宫里的情况。
自从八段锦连连突破,李玄的神识从覆盖方圆三寸到百余里。在宫中当值的时候,只要不忙,他都会放出来留意宫里的动向,以防因党争遭遇池鱼之殃。
要知道,朝中党争一向激烈,有锡党、浙党、昆党、齐党、楚党、宣党等多个派别,浙党尤为势大,曾出过几任首辅。锡党支持太子,而浙党与郑贵妃关系密切。
立太子之争,亦即所谓的国本之争,本质上是锡党掀起的相权与皇权、锡党与他党影响力之争,并不是为了支持常洛为太子,而是支持无嫡子的情况下立皇长子为太子这一制度。锡党并不关心谁做太子,而是要限制皇权,让皇帝不可随心所欲,尤其是在立太子这样的大事上。这也是皇帝迟迟不肯立常洛的原因之一,立了常洛,就意味着皇帝向朝臣妥协,皇权就会进一步受限。常洛作为双方博弈的筹码,活得十分可悲,他目前住的东宫为慈庆宫,尽管比较大,却年久失修,侍卫少,且宫人、内侍多是些老弱病残,远远比不上郑贵妃之子常洵的待遇。
神识一路扫过,李玄看到久不上朝的皇帝又在郑贵妃宫中。此时,郑贵妃正在撒泼,原来皇帝曾经亲口向郑贵妃许诺一定会立常洵为太子,还写了诏书,然而这个承诺落空了,郑贵妃自然不依不饶,一边怒骂一边劈头盖脸的打他,差点抓破皇帝的脸,还能看到皇帝脖子上的抓痕。皇帝也不生气,耐心地哄她。
看了这一幕,李玄不由叹气,难怪郑贵妃能数十年独宠,她完全把皇帝当成了平常百姓家的丈夫,并不敬畏疏远他。这或许让皇帝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及宫中少有的温情吧。不过,李玄倒是听说一个花边新闻,讲郑贵妃入宫前,皇帝曾与数个俊秀少年厮混,就不知道真假了。皇帝夫妻是如何耍花腔的让李玄忍俊不禁,却也无需过多关注,他将神识移向东宫。
这会神识里出现一个手拿棍子的魁梧汉子,他正在一个老太监的带领下过了厚载门,看方向是冲着慈庆宫去的,毕竟那一片宫宇还是很显眼的。
这人从东华门入宫,怎么这么短时间就能直愣愣地到了深宫内院?莫非意在太子?李玄有些疑惑,一直留意着这个人。
果然不出所料,汉子一路进了慈庆宫,打伤了守门的老太监,还往里闯。
看到这个情形,李玄不由冷笑,东宫守门的居然是两个老太监,而没有侍卫甚至年轻力壮的内侍,真是要多谢皇帝的薄情。
汉子一边挥舞棍子,一边飞奔着冲着正殿而去,不巧太子正在正殿。
莫非这人是个刺客?可哪有这样的刺客?李玄更困惑了,就见汉子已奔到正殿,劈头打了几个内侍,不过这几个内侍是照顾太子长大的亲信之人,正值壮年,虽然被打着了,却并不影响行动。几人不顾身上的伤势,接连高呼:“刺客!有刺客!”而汉子左躲右闪,直奔身穿明黄衣袍的太子而去,甚至已经朝着他高高扬起了手里的棍子。
随着内侍的呼救声传出,总算有几个侍卫远远跑来,进了慈庆宫。而这时,太子身边的内侍韩永带着其他几人已将汉子扑倒在地。可惜,他手里的棍子已经被甩出,眼见就要砸在太子脸上。一旦着力,太子极有可能眼睛受伤,甚至瞎掉。李玄无法,只好用神识生生将棍子改了个方向,最终重重落在太子身边的柱子上。
再看太子,他正双腿抖个不停,额上更是布满汗珠,眼里、面上的恐惧显露无疑。
李玄不由摇摇头,今年太子已过而立,最大的儿子都有十几岁了,不要说刺客就一个人,就算兵临城下,作为下一任国家最高领导人不指望他指挥若定,但起码要临危不惧吧?可瞧他眼前的样子,显见是吓得狠了。唉,李玄又叹了口气,或许正因为太子软弱怯懦,朝臣才会大力支持他吧?毕竟比性格强硬自主意识强且无所畏惧的有为之君容易控制摆布得多。
旁边办公桌的同僚好奇地问道:“太玄可是有什么难事,怎么唉声叹气的?”
李玄无奈地道:“不知今天能不能准时下值。”
同僚好奇道:“怎么?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吗?”
李玄支吾着糊弄过去了。
不过,他这会脑袋正隐隐作痛呢。自从有了神识,多用来观察,还从来没用做攻击,刚才击飞棍子,用力做度,他头疼得厉害。
再想看看慈庆宫的后续,已经不能放出神识了。不过,这貌似平常的一天,发生的这件闯宫事件无疑会震惊朝野。
李玄还在沉思,同僚道:“下值了!你还在发什么楞?平时动作不是最快吗?”
李玄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朝同僚笑笑,快手快脚收拾好东西,出了宫。
刚出宫门,就见重尔已经驾着马车等着了。
他忙冲重尔咧嘴笑笑,与同僚道了别,就爬上马车,随后顾不上同重尔多说,就闭上眼睛,倚着靠垫昏睡过去,而体内的玄力自动运转起来,缓缓修复着受损的神识。
等醒来的时候,已近亥时,他穿着睡衣躺在床上,边上坐着重尔。
见他睁开眼,重尔忙担忧地问道:“今天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李玄微微点头,道:“不用担心,我无事,只是神识受损,修炼半个月就能恢复。”
重尔忙道:“这还叫‘无事’?神识受损严重会影响神魂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李玄忙拉着他的手晃了晃道:“别急,事情是这样的……”说着,把黄昏快下值时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随后,他疑惑地道:“如果说那汉子是刺客,拿刀剑匕首短刃比棍子更符合身份吧?那汉子从东华门一路进宫直达深宫内院的慈庆宫,居然没有找错地方,这也太诡异了吧?就算有太监领路,也只到了厚载门,他可从来没有进过宫!还有,宫里居然没有高手?一个陌生人就能这么容易地跑进搞刺杀?太子可是一个国家的下一任最高领导人!”
重尔笑笑:“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背后有哪些推手,就要看明天皇帝知道后如何处置了。不过,这明显是内外勾结,至于目的,现在还未可知。”
李玄道:“莫非是郑贵妃?”
重尔道:“这只是猜测。你也别想了,总归这些事情都有各个党派的影子,就看最后是哪个党派受益了。”
李玄道:“唉,就怕最后整个事件失去控制,搞得像‘妖书’案一样扩大化,弄得老百姓风声鹤唳。”
重尔道:“世俗界就是如此,争权夺利自古惨烈,不过短短百年时光,哪比的上修行有成?世人愚昧。”说着摇摇头。
李玄道:“你甫一出生就是世俗界凡人眼里的‘仙人’了,怎么能理解这些人的所思所想呢?再说,修行也要有机缘有资质,不是谁都能像方诸人,出生就能修行。”
重尔托着腮,寻思片刻,才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想当然,想来在朝廷勾心斗角,也能锤炼心境。”
李玄捏捏他的耳垂,笑咪咪道:“对呀,心境的提升是没有上限的,任何事都能看成是一场修行,为官当然不会例外,智力的较量更能让人心境突破才对。”
重尔又沉思片刻,道:“有道理,是我浅薄了,还要谢谢你让我有所感悟,有机会在修行上更上一层。”
李玄高兴地道:“不用客气,乐意至极。”话还没说完,肚子就咕咕叫起来,李玄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才想到两顿没吃了,就要下床去宵夜。
这时,重尔站起身来,将放在南窗下长榻上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拿出,嘴里道:“过来这边吃吧,都是你喜欢的菜。”
李玄高兴地跳下床,连翻了两个跟头,才盘腿坐在榻上,看重尔将菜一一摆在几案上。果然都是他爱吃的,有番茄炒蛋、蒜蓉空心菜、辣炒海兔、鱼羹及一碗米饭。
他忍不住扭过头,在重尔脸上亲了一口,家有“贤妻”是个宝呀。
饭后,两人躺在梧桐树下乘凉兼看星星。
重尔看着空中稀疏的星子,突然道:“明天太子遇刺的消息传出,朝野必定轰动,有好戏看了,一定非常精彩,你可要好好观察,回来说个我听。”
李玄点头:“我回来一定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