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听韩奶奶讲过，小智的老爸是个游手好闲的赌徒酒鬼，已经家徒四壁了还在赌，把老婆打跑了，就剩个小拖油瓶在家里给他出气。
    濂昇看着周遭环境这样不好，很是担心老人家的身体，现在老人又扭伤了脚，他握着韩奶奶的手说：“要不去我那里住吧，你现在这样还要照顾个小孩子怎么吃得消。我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小公寓，交通也方便，旁边就是公园每天还可以跟其他老太太练练太极剑，我再请个阿姨照顾你。”
    “你也说我要照顾个小孩子了，我要是走了，谁来管小智？难不成真的看这孩子饿死？”老太太拍拍濂昇的手背，宽慰道：“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再说，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就在巷口支个煎饼摊子就把瑞阳养得牛高马壮的，现在煎饼摊子也不用支了，就清闲地等死了。还有个娃娃跟我作伴，这日子过得不知道多畅快。”
    “可是……”
    还没等濂昇说完，老太太就打断了他：“我知道你孝顺，你比瑞阳那混小子对我都还要孝顺。你的心思奶奶都懂，你的好意奶奶也心领了，你以后能多来看看我，提前打个电话来，我给你准备好吃的，这样老太婆就满足咯。”
    韩奶奶摸摸濂昇浓黑的眉毛感叹道：“你说你这么个俊俏的孩子，从小也没个人疼你，他们也真是狠得下心。”
    濂昇把老太太的手拉下来放在手心摩挲着：“对我来说，瑞阳和您才是我最亲的家人。”
    “奶奶！濂叔！我碗洗好了，我出去玩了！奶奶别忘了揉药酒啊！”小智从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
    “去吧，去吧。这孩子。”老太太笑着冲他挥挥手。
    “哎哟，”老太太一拍腿说：“我该揉药酒了！我就是说有个娃娃好吧，小智这孩子别看他顽皮，心思可细着呢。”
    “我来帮您吧。”
    老太太拿了一件旧衣裳让濂昇垫在腿上，免得脏了衣服。两人一边揉着药酒一边说着话，满屋子都是刺鼻的跌打酒味，把老房子潮湿的霉味盖了过去。
    “瑞阳会回来的，您再等等。”濂昇揉着老太太肿起的脚踝说。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联系了？”老太太明显吃了一惊。
    “嗯。”濂昇不知道该怎样跟老太太说，只得默默地点点头。
    揉完药酒，老太太就陪着濂昇在客厅看电视唠嗑，前一秒还说着话呢，下一秒老太太就睡着了。
    濂昇拿了一条薄毯盖在老太太身上就转身去了韩瑞阳的房间，看他房间里的书，看他在书上做的那些标记。韩瑞阳的字写得很漂亮，常有女生借他的笔记抄。濂昇曾跟韩瑞阳说他嫉妒死了，韩瑞阳却以为是嫉妒他异性缘好，说：“你不也好多学妹学姐追吗，是你自己眼光高看不上。”濂昇说：“我也想借你的笔记。”
    关于韩瑞阳一切的回忆，濂昇从没忘记过。他们在大学时期认识后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韩瑞阳带他回筒子楼，吃奶奶做的家常菜，把他当家里人。韩瑞阳是学生会的，却没有其他人那套令人作呕的官僚做派，为人温和友善，乐于助人。因为比濂昇大了几岁，一幅事事都要为濂昇操心的大哥模样，让濂昇觉得温暖又窝心。
    不像陆家的那些人，除了陆斯昊，其他人都对他不冷不热的，他除了学习就是拼命地学习，二十一岁就念完了大学所有的课程进入华康，彻底摆脱陆家，不用再寄人篱下，看他们的脸色。
    跟韩瑞阳认识的那些年是他最快乐的日子，只是靠着那些回忆，他才勉强撑过了这半年。现在他溺在满是韩瑞阳回忆的屋子里，却又些难以抑制地想逃离。
    他捂住胸口冲出来，韩奶奶已经睡醒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濂昇看看表说：“我该回去了，还有点事。”
    韩奶奶起身：“我送送你吧。”
    “别，您好好休息吧，您脚这样不方便。”濂昇说着就从钱包里拿出几千块钱塞到韩奶奶手里，“这个您拿着，买点好吃的。”
    老太太接连摆手：“我不要，你每次来都买那么多东西，每回临走都给我拿钱，你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您拿着吧，这是瑞阳叫我拿给您的。”
    “哎。”又是这个借口，老太太只好作罢。现在她和小智吃得每一餐都算是濂昇接济的，濂昇时不时来看望她，临走都给她塞点钱，她就靠着这笔钱做生活费，但她节省舍不得花都存了起来，不过不是存在她的账户里，她要拿着这些钱再去接济别的人。
    “好孩子，其实瑞阳他……”老太太看着手里一叠红色的钞票欲言又止，“算了，你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