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离殇  第四百三十四章:过问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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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力……失控?”西桌末位的维尔莱特将目光投向身侧这位个头颇高的新成员,重复得不甚确信。
    “很少见,但确实会造成这样的状况。”新任的“红宝石”十指交叠置于桌上,轻声确认了这样一句,旋即又笑了笑道:“不过与其说是魔力失控会导致魔法师患上无法治愈的严重疾病,不如说是魔力失控会导致魔法师的身体陷入一种不可逆转的衰弱,维持或使用过于庞大的魔力对身体而言是极大的负担,常态化的失血、各个器官的衰竭都是无法避免的症状。”
    祭对这种现象没有太多概念,也从未听说过谁遇上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遇到这种情况,但提及“失控”,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早在雨雾节末宴的时候,倩曼就曾提醒过她她作为继承人的力量有失控的倾向,之后她确有尽力去压制继承人能力的发动,没想到后来九月时候的那场实践课上,自己反而先出现了未曾预见的先知能力失控。
    这让她心下一时有些发沉,无从确定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关联性。
    而对面东桌首位的杰纳也听得微微一停,他有模糊听过类似的事,但却没有见过实例。
    余下的成员们再没谁对此做出什么补充,足以证明这确实是种罕见的情状,维尔莱特最后环顾一圈确定没谁再想到其他的什么可能,便诚恳地对身旁的“红宝石”低头致谢道:
    “感谢您的告知。”
    “红宝石”只是笑笑。
    因为没再有后续的交流,北桌上首主办的“猫眼”便宣布了集会结束,祭交还面纱和斗篷后回到了地面上,根据珠宝行内座钟的显示确认这次的集会比以往时间稍长,好在剩下的时间还够她去拉比德家族的住地一趟。
    
    因拉比德家族一行是在结束族务返回家族领地的路上被临时拉来学院协助评定,并非是人员齐备的正式出访,所以他们并未启用建在林中某处的宅邸,而是在托夫里斯找了个地方,祭也不知道是短期的租赁还是这原本就是被他们买下用来应对这种情况的地点,总之这座别邸距离埃尔维斯街不算太远,规模也不是很大,建筑风格有种奇异又和谐的杂糅,总体是石砌而非她所熟悉的朱漆或者粉墙,但细究下又能窥见很多诸如月门或者影壁这样和东域相关的地方。
    因为前夜递信来打过招呼,所以她才走近就有人从门内迎出,那并非是她所熟悉的拉比德家族的任何一人,从面貌来看也就二十岁出头,望向祭的目光含着些许难以掩去的探究和好奇,但终究还是很守规矩地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引她进到门内后一路西行,越过几排院落偏房后再越过人工掘出的池塘,便看到一堵被芦草半掩的矮墙,墙后似是密密地种了好几排纤细修长的竹子,还未走近,便听得墙后有兵戈之响。
    沿碎石小径穿过月门走进后,才发觉这似乎是个专门被修做训练场的院子,以平整的青石铺满整间院子,四面的竹子直直长向天上,遮蔽住大半的天光,就连托夫里斯那永远浮动着淡金色雾气的天空,似乎也在这样狭小的一扇“天窗”掩映下显得几乎如同外界的午后一般正常。
    而先前在院外就隐约听到的金铁交击声响,正是由院内数组两两对战的魔法师们所发出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手中持剑,只是以祭来看,绝大多数人的剑上都没有灵光,祭在当中看到了位熟人,是三阶评定和几年前开剑冢是都曾见过的蒲凌子阑,她所持的一样不是自冢中所得的【影隐】,其上不见灵光。
    看来只是平常的对练……祭收回目光,旋即发现场地周围也零散站着不少旁观的魔法师,与场中人不同,他们并未穿着方便活动的短衣,祭猜测他们许是琴引或是物引,日常的练习里无需像剑引这样下场对抗。
    前方带路的那位拉比德族人停下脚步,朝前方行了一礼后让向侧方,祭才发觉这处竹影幽暗的院落中还有座连廊的厅堂,而安娜贝尔夫人,或者在这种环境下应该叫她蒲凌静,就坐在一张被搬来廊下的大椅上,似乎来人引着祭近前之前,她一直都静静地眺望着堂前的练习场。
    就听那位引路的族人在直起身来后以东域语低声道:
    “静长老,楠焱小姐应约造访。”
    蒲凌静起身望着祭笑了笑,待她近前后才拉起她的手来,携着她进到厅堂,祭一眼回望时便见原本在场边观望的那几名魔法师们,大都有向她的方向张望,当下不再回顾,跟着蒲凌静一道进到门内,先前引路的那位备下一壶温茶和几碟点心,走前还替她们将大门阖上。
    “这实在不是什么待客的好地方,”蒲凌静也没像三阶评定那天用温塞尔古语,坐在厅堂上首的她望着顶梁多少怅然地笑了笑,才重新转向坐在客位的祭,“只是我们原本没计划在西恩特停留,队伍中即使不擅战斗的族人往常也是做文书工作的,招待不周,实请见谅。”
    祭静静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左右这也不是世家之间的正式造访,她也好,面前的蒲凌静连带着满场的蒲凌家族成员也好,没谁穿着正式的纹有火焰徽饰的世家长袍就是佐证,因此她也就无甚避讳地问了。
    “蒲凌夫人邀我来此,是不是有什么想要过问的事项?”
    她并不认为那些在学生们之间口耳相传的所谓惜才会是理由,即便是,也无需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但直到凯瑟琳对祭提起她的邀约的时候,祭才反应过来,那极大可能只是说给旁人听的理由,一个确保她与蒲凌家族私下交流,也不会让人想到别处的由头。
    蒲凌静闻言望着她多少惊异地笑了笑,似是没能预料到她会知觉到这个份上,但终了还是摇头叹道。
    “我听说你在苍月会的那件事里受了伤。”
    祭原本就绷得笔直的腰背一下子绷得更直了,望向蒲凌静的目光里一下就浸了惊色,这着实超乎她的预料了,她原本以为对方要问的是那些被贩卖的魔法师的来源中涉及楠焱相关的事项。
    蒲凌静瞧着祭一脸震惊的模样,当下无奈笑笑道:
    “是那位白院的负责人同我讲的——包括你需要些当前阶位能派得上用场的攻击类术法也是一样,当然既是他发话,背后就必定有那位院长阁下的意思在,只是他身份特殊年纪也轻,暂不好同其他世家在明面上有过于密切的来往。”
    祭轻轻一怔,这才慢慢冷静下来,她参与进苍月会猎魔的事情无论是当时就一道的杰纳还是后来的院长阁下都已知晓,所以跟他们有着血缘关系的白院负责人会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而所谓身份特殊,作为承担着世家更替裁决之职的达伊洛一族族长确实足够特殊,也确实不好与其他世家有过于密切的来往。而且他们也没说错,自己在攻击方向上确实难称一句擅长,虽说即便是擅长,以自己的当前阶位去硬碰两位兽王也绝不值得提倡。
    想清楚这点后她便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蒲凌静的身上。
    “蒲凌夫人是想知道苍月会相关的事?”如她记忆不差,世家,至少是东域的三大世家平日同异血家族的势力应该没有太多来往。
    “这件事我确实想知道,但首要部分还是你的伤,”蒲凌静闻言叹了口气,“能被一位一院负责人一位世家族长重视的伤,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小伤。”
    祭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似是一下想起了回到星邸处理伤口和血迹的那个早上,但她也只是摇了摇头道:“院长阁下后来有为我治疗过……我现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蒲凌静看她半晌。
    “身上没有伤,灵呢?”
    祭将茶盏放回案上的动作登时一滞。
    即便当时有囫囵吞下一朵雅提斯百合救急,后续也及时使用灵祈术进行了处理,隔过这样一段时间后只从自身感官上已再觉不出什么问题,可蒲凌静一提她便清楚,就是她再在灵祈术上有天赋,仅是三阶的水准,也断不出隐患的残余。
    所以才会托到蒲凌夫人这里……即便她并无灵祈术的天赋,也会因为同属东域体系较学院的魔法师更为了解,同时她还是当世琴引的至高,当得起东域魔法师中探查感知的极尽。
    见她沉默,蒲凌静无声吐了口气,探出右手掌心向上,暗光流转的琴弦随着她指尖轻扬霎时凝出,隔过一段不短的距离松松地搭在了祭的腕上,她随即闭上双眼,拈住那根琴弦的姿态就像是将一朵凋谢的花拈离枝上。
    数息静默后她掌心一收,琴弦随她动作化成一道暗色的诡光,而后她才睁开眼睛看祭,神情并不能被称作轻快地道:
    “灵有被撬动的迹象……不是用灵祈术的方式去撬的,手法可谓相当粗糙,所幸你有白鸾的血统和灵祈术的底子,才没留下什么不可回转的暗伤,但就算没到那样的地步,也最好还是给你写个方子温养。”说着蒲凌静便起了身,转去厅堂右侧的一处书案上,提笔蘸墨时有琢磨,落笔的间隙里还不忘道:
    “你现在可以说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了——只说你觉得能说的便可,拿不定主意的地方,你自己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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