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久冬派首会锦衣卫 谢一枝棒打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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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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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在春玉楼疲于应对这些奉承,借机溜出人群,带着林忆就着个小面摊点了两碗阳春面。两个人正呼哧呼哧大快朵颐呢,却又有人过来了。此人腰间系着丝绦,坠着一片玉叶子,头发挽起,身后跟着六个小女子,皆是淡青色衣衫。林书猜此人便是久冬派掌门简素心,故作无所谓的样子。
那人冷笑道:“时至今日,你还有心思吃面。”
“我等只能吃面,比不得你们,面不吃,只要吃人呢!”
随从中有个高挑身材拿着剑的上前怒喝道:“大胆狂徒,竟敢这么同我们简掌门说话!”
听到“简掌门”几个字,林书放下了筷子,正眼看着简素心:“听说是你杀了我叔父?”
“不过是一个老顽固,死不足惜。”简素心将拂尘搭在手肘那里,继续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老实一点,免受皮肉之苦,我可以饶你一命!”
林书也不惧,面对仇人,有时候不是愤怒,而是平静,平静比愤怒,更有勇气。“那真是不巧了,想要这东西的人那么多,怕是你没福气要了。”
林忆也附和道:“没福气!”
简素心一把抓住林忆扔出去,随从们接住林忆,林忆疼得叫唤。“他老子死了,他该去陪他老子是不是?你说呢?林公子?”
林书见他们抓了林忆,不能硬来,一直耗着,却听得身后有人来。简素心同林书都去看,来人共有十二个,每人身着麒麟服,腰佩绣春刀,一个个神采奕奕。面摊老板早不见了踪影,林书正在两伙人中间。
简素心道:“这是我们江湖中人的事,你们锦衣卫还是不要插手!”
林书心想,原来是锦衣卫!一直耳闻,从未目见,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锦衣卫为首的那个却道:“在京城,你们还是不要乱来,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路,天子脚下,不要放肆!”
他们两伙人互放狠话,简素心见自己人数不敌,抓起林书就要走,锦衣卫不肯放。两伙人干脆就打起来了。林书和林忆二人的穴道被点,坐在地上动弹不得,就看着他们打。
林忆道:“他们要打到什么时候啊?我面还没有吃完。”
林书摇摇头,但他却愿他们打起来,久冬派人手不多,况且见锦衣卫身手非凡,若是锦衣卫就此除了简素心,倒是能替自己报仇。六位随从皆已中刀扑地,只剩简素心一人。林书以为她必死无疑,绣春刀马上就要割到她的喉咙,她却反手出力,使了一招碎骨离魂掌,眼前一个锦衣卫重重落在地上,当场毙命。简素心趁乱逃走,锦衣卫见自己人伤了,忙去看他,林书在一旁见了,果然同叔父死时一样。只是林书心生疑惑,如何叔父还能撑到自己回府,而武功高强的锦衣卫却当场毙命。
由不得林书多想,锦衣卫却要带他走,又被人拦下了。来人一袭白衣,带着白面纱,无人知她是何时来的,锦衣卫为首的那个道:“又是何人,不要同我们作对,没有好下场。”
白衣女子一句话也没有,直接动手。夜色深沉,一袭白衣在夜色中尤为耀眼,十一位锦衣卫围在她周围,一齐出刀,她却像一阵烟一样缥缈,锦衣卫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绣春刀架在了为首的那人的脖子上。
林书不禁叹道:“真是太快了,根本连招式都看不清。”
白衣女子却没有要那人的命,带着林书林忆就走了,其他人要追,却被为首的那个拦住了,他道:“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先回禀朱大人。”
林书被放在付府,那人就走了,来无影去无踪。林忆道:“这姐姐是谁?”
“不知。”他没看林忆,却想起此前被五鬼追杀,也是不知为何就有人把自己带走了,莫不是她所为?锦衣卫在她面前,都毫无反抗之力。今日见到简素心,那碎骨离魂掌果然厉害。林书琢磨着可有破解之法,一遍遍地回忆简素心的手法招式,却不知她如何运功。到底是绝门武功,岂是外人能参破的。林书便不再去想,郑寻还不知他如何又回来了,林书只得一一告知,郑寻也不知是谁,但林书无事,他亦宽心。
林书回到浅水巷,有人来寻他,一问才知于谦所派,林书又跟着那人那人去见于谦。
于谦见了林书,说起前日所托之事,早已有传言,有一批宝藏在宁城,皇上已知,着人去寻。于谦举了林书,皇上恐林书一个人去找不到。左都御史徐有贞又举了蓝棋,与林书同去。唯恐引起他人觊觎,命二人秘密访之。若有发现,及时上报。林书果然猜得不错,帕子上所言同宝藏有关。
林书此前总听说书的人说起江湖上的事情,到底是年轻人,接受这样的任务还是有些兴奋。只是林书又有挂念,若是自己去了,林忆何人照顾。于谦见他面有忧色,问之,林书如实以告。于谦便道:“林忆我托人照顾便是,你安心去。还有一样,须在重阳节前到宁城,若有发现,先行报我,蓝棋不可尽信。”
他不知于谦何处此言,但想到于大人既然如此交代了自有他的打算。都应下了,回去安排好林忆,又同郑寻辞别,不能说实话,只说自己在宁城尚有故人,需去走访一遭。郑寻给他许多盘缠,林书都谢过了。出城那日正是早上,天朗气清,他按约定在城门口等候,远远见有人带着包袱,身着蓝衣走来。越走近林书瞧着越面善,似在哪里见过似的。那人见了林书,道:“是你吧?出发吧!”
林书想起来,眼前人不就是那日在客栈站在楼上那个单挑五鬼的人么?他兴奋不已,此人便是蓝棋么?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蓝棋功夫了得,有他同自己一路,真是幸事。林书沉浸在喜悦中,蓝棋面无表情道:“你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他跟着林书向南去,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身后五鬼和玲珑手望着他们离去。
玲珑手道:“原来是他。”
五鬼只跟蓝棋交过手,但不知他的来历,便问玲珑手。玲珑手道:“我早两年同他交过手,这个蓝棋,生地家室,一概不知。只是这两年跟着徐有贞,擅长飞镖。”
“不曾听过这号人物,原来他同林书相识,怪不得那日对我们出手。他们怎么出城了?莫不是去寻宝藏?”
玲珑手摇摇头,“不管如何,跟着他们吧!”
林书一路上带着对蓝棋的敬仰,可蓝棋这人冰冰冷冷的,话也不多,林书听说书的人讲过许多武林故事,或许这厉害的人物都是不轻易言语的。走运河下,二三日便到了,宁城在运河边上,他们在渡头下,渡口倒也热闹,有许多货物在这交转,有无锡的米,苏杭的丝,浔阳的沙。渡头鱼龙混杂,林书紧紧跟着蓝棋,怕一个不小心就跟丢了。这宁城内城道平坦,里头有了苗湖,周围围了高高的堤坝,再过去就是运河了。
林书一路奔波,有些乏了,想找个客栈歇歇脚。却见西北方向就有一家,客栈面前坐着个人,黑色褂子,有点破旧,头发也乱蓬蓬的。挂着个牌子,卖万灵膏药。林书此前见过许多这类人,大多在街市上叫卖。此人却在别人客栈前摆着,也不怕被人赶。林书瞧着有趣,上前去问。
他倒笑了:“你新来的吧?这生意好着呢?”
林书心里犯嘀咕呢,却见客栈里就扔出一个人来,摔在地上,那卖药的吆喝起来:“跌打损伤,强筋壮骨,祖传秘方,药到病除嘞!要不要试试,没用不要钱嘞!”
地上那人疼得哇哇叫,病急乱投医,忙要来一瓶。卖药的喜不自胜:“一两银子一瓶嘞!”他一边收钱一边搽药,那人果然不太痛了,灰溜溜的爬走了。
林书觉得神奇,问道:“你怎知道这会有人要买你的药。”
“要不说你是新来的呢,这当归客栈,每日不扔出几个人来。”
“竟有这等事,那还有人来这吃饭?”林书以为他诓自己,不信。
“色胆肥色胆肥,见了美色哪有不动心的。这老板娘生的美,少不了那轻薄浪子调戏,可这娘子一身好功夫,旁人都近不了她的身。若是正经来吃饭的,自是无事。”
林书被他说得倒感兴趣起来,这掌柜的难不成也是个江湖豪杰,因此同蓝棋一道进了客栈。
小二出来伺候,林书道:“拿两壶酒,捡时令小菜上几样,旁的不要。”说完打发小二下去,自己四处看看,找那掌柜的。掌柜的在那柜上打算盘,林书瞧她模样倒生的可以,只是算不得人间绝色。若说人间绝色,当是李惜儿那般的吧。他只略扫了一眼,倒是她打算盘的样子引起了林书的注意。
林书对蓝棋道:“这掌柜的打算盘倒很像徐掌柜呢。”
蓝棋喝了口酒,道:“打算盘像的人多了去,你安心吃你的饭,我们还有要事在身,你不要整天盯着这无关的事情。”
林书只好专注吃饭,道:“宁城这么大,去哪找?”
“你我二人分开行动,这宁城东、南二面你去找,西、北二处我去找。子时在渡头汇合。”
“子时?”林书夹的花生米都掉了,“子时多晚了?晚上自然要歇息,最晚到戌时。”
“你是来游玩的还是来干活的?”蓝棋正色道。
林书见他如此严肃,道:“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完的啊。”
蓝棋再饮一口酒,道:“于大人怎会举荐你来?”吃吧提着包袱转身就走,账留着林书结。林书话还来不及说,蓝棋就不见了。吃罢准备结账时,却发现银子都在包袱里,包袱都在蓝棋身上。
“蓝棋!”
林书结不出钱,掌柜的就来了,一手撑着算盘道:“小子,看你穿得像个正经人,怎么,也吃霸王餐?”
“当然不是,只是在下银子没带够,可否先记着,反正我还要在宁城住几日。到时候一起结,您看怎么样?”
“少跟我来这一套,宁城来往的四方客,哪个有长性?都一个样子!在我谢一枝的店里吃饭,从来就不能赊账。”谢一枝撸起袖子,林书见过被她打的人那副惨状,自己不会武功,只能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
谢一枝只当他是无赖,混吃混喝,不由分说就将他打了一顿,扔了出去。林书也是疼得不行,却见那卖药的不怀好意地笑着凑上前来:“要不要来一瓶,一瓶就见效。”
林书哪有银子买他的药,道:“就是因为没钱,才被打出来了!”
“吃霸王餐啊?你长得倒是个正经模样,想不到也干这种事,那真是活该。要是我我也打你。”
林书气得不行,忍着痛爬起来,扶着墙走。实在疼不过,就在地上坐下了。衣服被打破了,一副落魄的样子,竟有过路的人给他扔了个铜钱。林书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举起那枚铜钱,阳光从方孔里透过来,光很温和,不耀眼。有个姑娘在他面前停下了,给了他一点碎银子。他觉得难为情似的,推辞不要,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见眼前这个人,不是金小姐金步摇么!
“怎会是你?你还活着?”
那姑娘似不明白他说什么,转念一想,道:“公子你恐是认错人了。我乃宁城知县之女阮中琴,不是您所言的那位步摇姑娘。”
她说完行了礼,转身要走,林书拖住了她,阮姑娘受惊要挣开他,婢女见林书如此无礼,也上前呵斥,林书意识到自己失礼,松了手道:“怎会错呢?我虽不曾见过你几面,但大体样貌总不会错,可知当日你被人掳走,我尚不以为然,只我叔父去寻你,便也惨遭杀戮,想不到你在这里。”
阮中琴全然糊涂的,婢女道:“恐怕是个疯子,小姐还是快走吧!”她也有些害怕,抽身离开。林书身上有伤,拉不住,自言自语道:“怎不记得我了?还是修书一封告诉金员外,免得他焦心。”
林书实在走不动了,在一家医馆面前倒下,没有意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