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8回 守智抱恙卧床榻 守礼隔山望彩娥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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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仁临上学前,存善夫妇带他到周母处辞行,存德一家人也闻讯过来,难免又有一番嘱咐与不舍。周母眼泪汪汪地拉着守仁的手说:“过两月你姐过门时,你可一定要回来。”守仁听到玉菡要结婚的消息,心中一阵惆怅,不敢看玉菡一眼。白氏看着周母难过,便笑着安慰道:“娘,仁儿去读书是高兴事,您不必难过。等到明年学成回来。到时再定一门好亲事,您就等着抱重孙吧。”周母听了,点了点头,还没等说话,守仁已经开口说道:“我的事,不劳大妈费心。”白氏一听,顿时脸涨得通红。存善一听守仁说出这么不成体统的话,张口就骂。守仁这才发现自己冒失,便对白氏说:“多谢大妈的美意。我是说我的事,不劳家里人费心。”又倔强地看了一眼存善才垂下目光。周母问守仁:“你心里有人了?”守仁红了脸没有做声。
    周母见到守仁羞红了脸,不禁破涕为笑,拍了拍守仁的脸说道,“我的乖孙子长大了。看上了哪家姑娘?等你姐的事办完了,就让你爹去提亲。”守仁低头说:“我的事我自己做主。”存善一听便骂道:“畜生,难不成你能自己带个媳妇回来。”周母笑道:“傻孩子,从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不让父母去提亲,难道人家姑娘会白白跟你上咱家来。”存德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咱家守仁现在是外面的人了,以后是要干大事业的,还怕找不到好媳妇?”存善说;“大哥快别这么说,只怕他听了你的话,更加张狂得不知道自己几两几钱了。”存德说:“守仁从小的就知书达礼,现在在外面学新知识,自然会有些新奇的想法。但绝不会干出那些离经判道的事来的。这点我倒有信心。”说毕又对着守仁说:“大伯说得是不是?”守仁没有吭声。周母便说着:“你大伯说得在理,你如果真有中意的姑娘,咱家自然要风风光光地给你操办,不会亏了人家。你是老大,可要给兄弟们带个好头,在大事上不许犯糊涂。”守仁低头不语。一家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送守仁上路。
    中秋过后,凉意尽透,关中平原上的丘陵沟壑中,秋霜将树木打扮的五彩斑澜,黄的草、红的叶,姹紫嫣红,煞是好看。今年,风调雨顺,大豆、高粱、玉米都大获丰收。周家上下随着庄稼的成熟节奏,开始了又一轮的收获忙碌。这几年来,存善因任着乡约的职务,征收公粮、经营大烟、调解乡里纠纷等公干忙得不亦乐乎,除了打理自家生意外,已经完全不再过问田庄的事情。秋收这段时节,存善既要到县城请示奉承赵知事、又要到各个村子动员农户交公粮,还要检查大烟种植情况,经常一连几天都不着家。
    存德指挥着伙计们,早出晚归的忙碌着,掰玉米、挖秸杆、往来运输的马车队伍在周家集的田间小路上摆出壮观的长龙,收回的玉米将西院外的玉米场堆得像山一样。沿着围墙早已搭起十几排三米多高的玉米架。从地里收回了玉米,接着就进入剥皮、上架的阶段,就连守义几兄弟和家里的丫头们也都要帮着伙计们一起剥玉米,经过几天不分昼夜的忙碌,周家房前屋后的玉米架上就挂满了黄灿灿地玉米棒子。
    由于被存德拘着,守义、守智、礼信只能乖乖地参加秋收劳作,但因存善成日里不着家,守礼便耍奸溜滑,能逃则逃;守义原本没有威信,根本管不住他,存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去。这天,守礼闲来无事,到处游游逛逛又觉得无聊,便到晾晒场找守智玩。到了晾晒场,见到大家都在剥玉米,却没有见到守智。正在帮富来他们搬玉米的守信告诉他:“四哥受了风寒,在家里休息呢。”守礼便叫上守信一起去看望守智。两人刚进了东院门,就听到守智的咳嗽声。进了守智的屋子,满屋子的药材味儿,守智满脸通红地缩在被窝里。
    “哈,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红孩儿。”守礼叫着就要去掀被子。“别闹,刚吃过药,娘让捂着发汗呢。”守智有气无力地制止了他。守礼停了手,笑着:“昨天谁夸口说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的。怎么今天就变成病猫了。”守智便说:“还不是怪你,这么冷的天气非要去捞鱼。”守礼笑着反驳他说:“我怎么就没事呢?”守智没好气地说:“那下到水里的是谁?”见到守智不高兴,守礼忙陪笑说:“是你。我的四少爷。我刚才看到铺子里甑糕刚出笼,我去拿些来给你调调口味。”守智说道:“今天喝药吃太多糖了,想到这甜腻腻的东西就想吐。”守礼便说:“好心当做驴肝肺,不要拉倒。”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守智便说:“吃了药,嘴里苦得很。不如你去摘些酸枣给我吃。”守礼答应了,正在一旁玩的守信听说要去摘酸枣,也要跟着去。守礼拗不过,只好带上他。守信临出门前特地背了一个小布袋,还带了一个篮子和一把小锄头。
    守礼和守信离开周家集,穿过大片的大烟地,来到镇子北面那片座落着周家祖坟的山梁上。这道山梁向着周家集一面的坡度平缓、一马平川,山梁背面则是一段断崖,下面沟壑纵横,夹杂在槐树之间,生长着无数的野生核桃树、柿子树,靠着沟崖上,大片的酸枣红得可爱。守信一看到酸枣林,就急忙打开袋子摘酸枣。守礼和他摘了一会儿,就交待守信不许偷懒,然后不顾守信叫喊抗议,独自上山顶去玩。
    守礼来到山顶上,爬上一棵柿子树,吃了几个熟透的大柿子,兴奋地狼嚎了几声,放眼向远处望处。现在正是秋高气爽时节,蓝天白云下,近处沟壑纵横中层林尽染,枯黄的野草、金黄的槐树、核桃树,红色斑驳的柿子树,红通通的柿子挂满枝头,美不胜收;远远可见渭河在太阳光下泛着白光、如同一条白练蜿蜒在广袤天地间,官道伴着渭河一直延伸到天尽头。守礼玩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无精打彩在躺在干枯的草地上晒着太阳迷糊了一会儿,又爬上柿子树,准备摘几个柿子回去。突然,隐约听到一阵马蹄声响,守礼好奇地透过树叶向官道上望去。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约上百人、实枪荷弹的军队出现在守礼的视线中,最前面是两个军官模样的人骑着马护送着一辆四轮马车。守礼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爬在树上,却忍不住透过树叶盯着那支军队看。
    行进中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骑马的人探头对着马车,似乎在说什么话。跟着,马车帘子掀起,从里面探头一个头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就整个人出来站在车前的横板上。守礼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去。
    从马车里出来的是一个浓妆艳沫、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高高站在马车上,在周围灰头灰脸的士兵衬托下,越发显出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白净细腻的脸上眉眼如画。女人用手四处指点着,真是黛眉杏眼、皓齿红唇,顾盼生辉。正当礼守看得魂不守舍的时候,那女人偏偏就朝守礼的方向看了过来。守礼只觉那目光宛如一道电波,将他击得灵魂出窍。女人朝着这边轻笑着眨了眨眼睛,守礼的魂儿霎时就给勾走了,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不知身在何处了。
    女人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就回到马车里放下帘子,车队继续前进。守礼爬在树上,如同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车队消失在视野中。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呆呆地溜下树来,躺在草地又失了一会儿神,想起女人的模样心里一阵接一阵莫名的燥热。
    守信摘了满满一袋子酸枣,篮子里装着车前草、柴胡和几样药材,爬上山顶。当看到守礼时,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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