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寐春宵 第一卷 不寐春宵【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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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破晓的时候,两人伏在琴案上睡着了,不觉眼角湿润,只是心境比以往更沉寂。
睡了不多时,却听见门外吵杂,岚痕第一个醒来,还不待他唤鸽欢询问,门却被人豁然砸开。
门外,年迈却仍旧气势迫人的华服老人端坐在步辇上,冷冷看着岚痕,周围一众家丁拥簇在旁,那破开门的两人手提木棍分立门口,站得凶神恶煞;再看各个家丁,无一人慈眉善目,岚痕便已知来者不善。
倒是烈锦兮慵慵懒懒地睡着,听到声音动了动,半晌才吐出不甚连贯的抱怨。
“谁啊,这么吵……”烈锦兮揉着眼睛爬起来,到口的话顿时噎了回去,脸色刷白,人也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站起来,对步辇上气势逼人的老者道:“爹、爹……”
岚痕见这架势也猜得出来者是谁,听烈锦兮道出老王爷身份,也并不惊讶,只是端端正正做了一揖,拱手倾身,落落大方:“见过嘉稷王爷。”
烈锦兮也连忙长身一拜,做得一本正经:“爹爹!”
老王爷看着岚痕气就不打一出来,瞪着眼睛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半天,冷冷道:“瞧着倒是个清秀人儿,怎么竟做这些狐媚玩意?”
烈锦兮知道老嘉稷王定是把岚痕当做勾引自己的小倌,自己平日里那些风流事儿今日全算在烈锦兮头上了,忙道:“爹您说什么呢?”
老嘉稷王转过来看他,一张脸板的比步辇的厚底都要平:“昨儿安稷王府流光溢彩,全京畿上都的人都看到了,你玩的可愉快?”
烈锦兮忙低了头不作答。老嘉稷王一拍步辇,人虽年迈,气头上来了,仍是声如洪钟:“臣不臣,子不子,夜夜笙歌,睡到日上三竿!成何体统!”
“……儿子知错了。”烈锦兮垂首,倒是认错认得快。
“哼,”老嘉稷王冷哼一声,又转向岚痕,“你过来。”
烈锦兮这下不依了,一把扯过正要过去的岚痕护在背后:“爹爹,孩儿是厌倦了上朝无聊,这才在这沉鸢庭留宿,与他无干。岚痕初入府中,并未与儿子……”
“放肆!”嘉稷王一声大喝震慑得烈锦兮住了口,“出入府中就让我儿三日不朝,现如今竟还敢顶撞本王?还说不是狐媚相?过来!”
“儿子都说了与他无干,爹爹欲加之罪……”
“住口!”
老嘉稷王气得怒目圆睁,烈锦兮更是梗了脖子要和他对着干,正要拉了岚痕往里间去,手腕却被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烈锦兮转目过来,是岚痕,略显清冷的眸子没有惊恐,只是低声道:“不打紧,别吵了。”
言罢轻轻脱了岚痕的手,兀自走到院中,在距步辇五步之下跪下。一揖叩首,面目伏地,岚痕的声音仍是特有的带了点微凉,不卑不亢:“安稷王爷晨时昏睡日高起,三日臣子不早朝,是岚痕未及劝解,岚痕知错,甘愿受罚。”口气比以往更清冷,甚至带了决绝。
老嘉稷王冷冷一笑,坐得板直的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你肯承认就好,来人,给我打。”
木板应声落下,重重落在俯身在地的岚痕身上,背后火辣辣的钝痛。岚痕暗暗皱了眉,却一声也不吭。第二下木板落下时,有一人早箭步上来,将岚痕护在身下,岚痕只听见木板落在人身上的沉重声响,头顶上方传来烈锦兮的闷哼。
紧接着,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烈锦兮的手劲抓得岚痕胳膊生疼,他却也不说话,只是任由这任性的小王爷护在怀里,臂弯紧得像是要将他与他钳制在一起。
“本王说了,这事与岚痕无关!”连称呼都不再是“儿子”,这金冠玉面的风流人儿,竟也有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岚痕鬼使神差地竟被烈锦兮这模样吸引了注意力,倒忘了那边的老嘉稷王已经气得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多少年后回想起来,岚痕才发觉,自己那时候唯一的念头,居然是烈锦兮这模样真是有趣。
“既然无关,本王打了又如何?”老嘉稷王的声音沉了几分。官场上待惯的人,愈是怒不可遏,反而愈有种黑云压顶的沉寂。
烈锦兮真是承袭了老王爷的血统,此时也没了刚才的恭谨,反而轻蔑地勾起唇角,摆出了往日的世子架子:“父亲要打的不过是本王留宿的人,可本王这几日玩的人可多了,父亲是要一个一个全抓起来拷问吗?”
轻轻一哼,唇角春风笑意,好不风流:“父亲,别怪本王没提醒您,在本王身下待过的可不止有那些流莺。国宴之时,君子坐下,看着本王脸红的小公子也不乏其数。”
他说得煞有介事,连岚痕都分不清是真是假,只见老嘉稷王已经气得连连咳嗽,连骂了七八遍的“混账东西”,终于连手里把玩的石榴石念珠都狠狠砸在烈锦兮脸上,怒喝道:“玩物丧志,无可救药!你给本王跪在这里,不反省清楚了,谁都不许他起来!”
又对方才砸门的二人道:“你们俩执杖在门口守着,这孽子没认错之前,敢起来直接打断腿!”
盛怒之下也顾不得多言,老嘉稷王用脚狠狠躲了躲步辇,示意起辇子回去。放走出几步,又回头道:“连那狐媚男宠一起打断腿!”
烈锦兮一甩衣袍就地跪下,纹了三足龙的鹅黄衣衫扬起一个好看的弧线,继而铺拖在地上。他涎皮赖脸地冲着步辇去的方向,朗声笑道:“不劳您记挂岚痕,本王不起来就是了。”
然后回过头,对岚痕耸了耸肩:“老家伙,已经糊涂得连句话都要分成好几句说了。”
岚痕冷哼一声,懒得接他的话,只是低头看着身边的人,袖手回屋,扔下一句:“早就劝过你,活该。”
烈锦兮只是嘻嘻一笑,冲着已经转过镂空的扇门、转入屋内的岚痕喊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他不解风情啊……明月都不照着本王了,本王睡不好,哪有心思去早朝?”
半晌屋内无语,烈锦兮跪着无聊,又嚷嚷道:“我说,怎么着也算是本王救你一次,你不共患难就算了,出来陪本王说说话也是好的。”
屋内传来铺平宣纸的声音,继而是清水打了磨盘,想来是在研磨。许久,岚痕才凉凉开口:“真是上好的白鹿笺,墨色也纯净。”
小王爷在门外叫的着急:“喂?你还有心思作画?你主子还在这里跪着呢!!”
“这是王爷自找的,王爷自己也说了,与岚痕无干——鸽欢,进来研墨。”
本来在门外侍候的鸽欢同情地看烈锦兮一眼,无奈地耸耸肩,一溜烟地跑了进去。
我去?!本王在外面跪着,你们这是几个意思?烈锦兮绝望地看了看天,太阳明晃晃地,云朵白的晃眼,风总是有一点的,偶尔还有秋叶从头顶飘落。看着头顶的那片云慢慢飘到东边去了,烈锦兮在心里叹一句,时间还早着呢。
“……我说,”再开口,口气已是软了几分。烈锦兮有点后悔,刚才抱着父亲大腿哭上一场,说不定也就免了遭这罪。自己到底是抽了哪里的筋,非要演这么一出英雄救美?抓了抓头发,烈锦兮终于泄了气,“岚痕,你该不会一整天都不准备出来了吧?”
房间里的人儿忍着没笑。半晌,屋内传来悠闲的喝茶声。茶杯盖子清脆的声音下,本就声音好听的美人用从未对自己如此的温柔声音吩咐道:“鸽欢,去把那边的桃花笺取来,这副画做了,换那里的丹石墨,它的墨色配桃花笺正合适。今儿天气好,陪我多写两幅字,就不出去了。”
“诺!”
鸽欢在屋内应了,眼角瞥了眼窗外,见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王爷垮下了肩膀,忍了半天还是憋笑得肩膀都在抖。
这模样转过头正被主子见了,岚痕瞪他一眼,倒也不训他。鸽欢忍笑继续低头磨墨,一会儿偷看岚痕,素衣的主子单手揽了袖子,正画着一副丹青。偶尔抬手将鬓边垂落的发丝拢在耳后,露出轮廓极好的侧颜,唇角满满的都是忍不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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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痕当真再没出过屋子,连晚饭的茶点都是鸽欢端过来的。烈锦兮自小淘气经常被罚跪,几个时辰倒也受得住,只是无聊才更让他难受。
一整天,烈锦兮都是看着天上的云发呆,或百无聊赖地盯着远处蹦跶的蚱蜢,巴巴地指望着它往这边来点,好容易蹦过来了,覆手一扑,却让它跑了。正探身想要追过去,抬眼看到门外站着的老王爷的家丁,正握着板子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又想起那句“这孽子没认错之前,敢起来直接打断腿”,还要连岚痕的腿一起打断,烈锦兮忽然就觉得膝盖好疼,一吐舌头揉了揉膝头,又默默地跪老实了。
这一跪便是一天,夜幕降下时,纵是烈锦兮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了。
数着宫灯一盏盏亮起来,连门口看守的人也变成了两人轮班,烈锦兮只觉得腿上一阵阵钝麻,好像腰部以下都不是自己的了。伸出去一条腿敲了敲,有了血液流通的腿片刻就传来又痛又痒的奇怪触感,弄的烈锦兮好一阵呲牙咧嘴。
天色全部沉下时,岚痕从屋里出来了。撤了束发的玉簪,裹着单薄的清璃锦缎,在宫灯下显得几分单薄。
眉目如画的人儿面无表情地将一件大氅披在烈锦兮肩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回去。烈锦兮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岚痕回头看他,眼神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只似乎在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本王想喝水。”烈锦兮仰起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凄楚一些。
烈锦兮本以为岚痕会甩开他的手,说喝水叫鸽欢就好,谁知岚痕居然一语不发地点了点头,进屋替他倒了杯热茶。烈锦兮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愈发得寸进尺起来,扯着岚痕的袖子央求:“跪得浑身都麻了,手抖,端不住杯子……不如,你喂我吧。”
说完才觉得自己的话太过分,烈锦兮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却听岚痕轻声一叹,将杯子递到他面前。烈锦兮胆子顿时更肥:“用口喂本王。”
岚痕抿紧嘴唇,冷冷看着他,眼底蒙上一层风霜,有那么一瞬间,烈锦兮几乎要觉得岚痕看着自己都带了杀气。谁知岚痕许久居然叹了一声,然后低头含了茶,真的送在烈锦兮口边。
烈锦兮受宠若惊,岚痕柔软的唇传过来的触感,让他顿时觉得今天再大的罪都值得。忙张了口,如饮甘霖般尽数饮下,还不满足,干脆揽了岚痕在怀里,也不放他走,单手揽住了他的后脑,舌将岚痕的舌卷住,细细挑弄。
茶杯一抖,撒了烈锦兮和岚痕满衣襟,小王爷却全然不知似的,以指腹沿着烈锦兮的脊背轻轻摩挲。
岚痕的口中还留有淡淡的茶香,烈锦兮一一拂过唇齿,将那味道仔细品尝。【此处有和谐,看全文请加读者群18600575,敲门砖本作的名字或者角色名字】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想要挣脱,烈锦兮吻得愈发深沉动情,舌触像是夹了什么情欲的味道,从齿间一直蔓延到唇边。胸前的刺激为岚痕双眼萌上一层淡淡的水氲,不知不觉,衣摆的衣料就被轻轻撩起,【此处有和谐,看全文请加读者群18600575,敲门砖本作的名字或者角色名字】
岚痕像是触电一样,身子一紧,猛地推开烈锦兮,凌乱的喘息中,【此处有和谐,看全文请加读者群18600575,敲门砖本作的名字或者角色名字】胸膛一起一伏:“王爷想要?”
“你可愿意?”
“……不愿。”
“那便算了。”烈锦兮叹了口气,别开了视线,半晌又道,“既然不愿意,方才为何以口度水。”
若是旁人,这便已经是求欢的预兆了,岚痕如何能不知道?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应了。
清冷的眸子闪了闪,道:“我怕您死。”
这句话倒真的逗笑了烈锦兮,笑过,有突然成了一声叹息:“若是为了你,死也甘心了。”
“胡来,”岚痕白他一眼,示意鸽欢过来收了茶杯,仔细替烈锦兮擦着胸前的洇湿,“再说了,王爷真的死了,非但岚痕,连朝子琴、沐青初二位也活不成了。”
烈锦兮掰过岚痕肩头,去看他明澈的眸子,一字一顿道:“所以,本王绝不会让你们有事。如论如何,本王保你周全。”
岚痕早就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对白,可此刻看他,一双点漆的眸子又似十分动情,不由多看了一会儿,才冷笑脱开了烈锦兮的桎梏:“王爷这话说与别人听就是,让老王爷知道了,岚痕又多一条死罪。”
话到此时,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烈锦兮心头一紧,这才摸出岚痕身子冰冷,像是刚才洒了茶水又被风吹。岚痕本就穿的单薄,比不得自己披着大氅,忙命令道:“回去休息,把被子盖好了,别感冒。”
“您还跪着呢……”
“让你去就去,”烈锦兮敲了岚痕额头一击,“怕什么,本王小时候在爹爹脸上画胡子,被罚跪了两天两夜都没事。去给本王取壶酒来,酒暖身子,有酒陪着,你安心睡觉便是。不到日出,那老头子肯定心疼本王,撤了看守,也就算本王自由了。”
见岚痕不动,烈锦兮面色沉了沉:“怎么,本王的吩咐都敢不听?”
“……诺。”岚痕无奈,只得赢了,吩咐鸽欢取了酒坛和瓷碗,亲自铺了一张白鹿笺在地下,替烈锦兮在面前摆好。
“进去吧,好好休息。”烈锦兮拍了拍岚痕的头,将他往里屋推。岚痕拗不过小王爷,只得回身入了房门。
几折的雕花门合了、连屏风也掩了过去,岚痕坐在里屋的床上却是一夜都没合眼。
借着廊上的宫灯,透过窗棂的雕花,岚痕看到一袭鹅黄文龙衣衫的小王爷独自跪在园中,将瓷碗倒满,仰头一口饮下。金银错丝的腰封坠玉嵌珠,被宫灯照出柔和的色泽,同色的金冠束发,衬了小半截的侧脸,显出一副面若桃花。
岚痕看惯了他的意气风发,偶尔也看得到他疲惫失落,却是第一次在王府奢华的构景之下,看到空寂的苍穹下小王爷孑然一身。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被隔离开来,星河茫茫,人微言轻,随时都会化作孤独的微尘。
心里不知名的情愫跃动了一下,岚痕捕捉不到,愈发觉得空落。
那一天,烈锦兮跪了多久,岚痕就在屋内窥看了他多久。
晨鸡第一声啼鸣的时候,岚痕才如梦初醒,使然惊觉自己竟看了他一夜。院子外面,那不住地点头打盹的人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园子门外,换班的看守对另一人耳语了一番,便双双悄然退下。岚痕知道,这是老嘉稷王放人了,便也再顾不得晨露披衣,连忙跑到院中,将跪了一夜的烈锦兮扶起。
烈锦兮被折腾了一晚上,酒坛已经见底,酒碗被丢在一边,人看起来并不很好,唇上更是血色全无。岚痕扶了烈锦兮两次,他都没能站起来,又唤了鸽欢来,两人一并搀扶了,才将烈锦兮从地上架了起来。
才刚站起来,烈锦兮就往一边倒,岚痕连忙拉他过来,将他靠在身上。已经麻木的双腿比平时不知肿胀了多少,踏在地上,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我背你。”岚痕拉着烈锦兮的手环过自己的脖颈,肌肤相触,不由低低“啊”了一声,“你怎么有些发烫?”摊手试了,果然有些低烧。
“不打紧,像是受了风寒,”烈锦兮说话有些气虚,却还是咧着嘴冲岚痕笑笑,“看了今儿的早朝又不用上了。”
岚痕眼波微动,看了他一会,不语,只是命鸽欢扶着,将烈锦兮半拖半拽地弄了房中的床上。
烈锦兮虽是虚弱,却还不改那股子纨绔本性。裹着被子在床上拿眼觑岚痕,握着对方手腕,就是如何都不肯松开,还装作一副委屈模样:“本王现在浑身不舒服,头还晕!身子一阵阵冷,过来给本王暖暖被子。”
岚痕白他一眼,凉凉道:“昨儿谁说自己跪惯了不打紧的?”
“那也经不住一夜的寒露啊。”这话说罢了,别过脸去,小声嘟囔,“明明刚进府的时候多么唯唯诺诺的一个人儿,现在比那时更心硬了。”
烈锦兮这话听得岚痕好气又好笑,看他咬着被子的模样委实可怜,本不想理会他,却又无端心软起来,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也是一夜没睡了,就顺势休息一下吧”,总算是轻轻点了点头。
示意鸽欢出去,合好了门,岚痕退了外衫,也爬上了床。烈锦兮欢天喜地地打开被子迎他,将岚痕裹在自己怀中。耳鬓厮磨一番,嗅着岚痕发间的馨香,忍不住身手细细描摹起岚痕的五官来。从耳蜗到眉目,然后顺着鼻梁,点在朱唇上。指尖摩挲了一会,轻轻伸了进去。
手指触到小舌的时候,岚痕齿贝轻咬了一下,将烈锦兮不规矩的手按住了:“都烧起来了,还不老实。”
烈锦兮咯咯一笑,覆手将岚痕的手握了,在掌中摩挲,倒也没有更多动作。
两人就这么躺了一会,只觉得这屋子前所未有的安静,连对方的呼吸都这么清晰帖耳。睁着眼睛愈发睡不着,可身子却越来越疲倦,岚痕正徘徊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时,烈锦兮忽然起身,撑在了他上面。
这个角度并不是没有看过,只是此时的烈锦兮,少了平素里刻意装点的骄奢之气,里衫素色,点漆明眸,虽然面有疲惫,却比以往观之更加动情。烈锦兮俯身,以鼻尖去摩挲岚痕,继而吻他的眉毛、他的唇。
岚痕知他动情,抬手去推,却也没有几分力气。
厮闹了一阵,烈锦兮终于又老实躺回去,睁眼看着金丝掐线的窗幔,鹅黄色的流苏络子轻轻摆动,烈锦兮在被中与岚痕十指相扣,心思澄澈无比。忽而,他兀自轻笑起来。
“初露半更酒来消,罗衫未解窥琼瑶。
不嫌寒气蚀人骨,贪看美人一颦笑。”
岚痕侧眼觑他:“淫词艳曲。”
烈锦兮亦转过来看他,目光灼灼,直看到岚痕心里去:“这‘一颦’本王见过了,何时才能予本王‘一笑’?”
“想要给王爷看一笑的人多了去,断不稀罕岚痕的。”
“人虽多,却独独想看你的,”烈锦兮望着窗幔的模样有些出神,“说来奇怪,别人倒是从未让本王有这种想法。”
翻了个身,烈锦兮朝向岚痕:“所以,你认真考虑一下,喜欢本王好不好?”被中的手握得极紧,近乎要将他刻在掌中。
岚痕心头什么一动,没来由地烦躁,别过脸去淡淡“哦”了一声,说:“再议。”
烈锦兮瞪着眼睛揣摩了这两个字很久,也没听明白自己到底是被接受了,还是被拒绝了。最后还是在岚痕一脸“你到底睡不睡”的不耐烦表情下,拉了被子睡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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