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19、年少未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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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风因着自己的任性,使得本该在它之后转世的睚眦提前入了人世;也因着自己的任性,让狻猊陪着它一起入了那繁华三千界——是以,寒霁风、寒灵烟为同胞。
那时莫子逸跟着莫羽征战多年,终于入了洛阳城,杀越报仇!此后又有一批有能之士起势,立楚氏后人为王,称‘楚平王’。楚王论功封赏,仍是诸侯门阀制度,其中,预将洛阳分封给莫羽一族,莫羽自请回彭城,楚王允,于是莫羽承袭父位,居彭城,称‘羽公’。按大楚的诸侯制,从上到下分别为公、侯、伯、子、男,凭莫羽二十三岁的年纪,做到‘公’爵位,仅他一人而已。当时莫子逸被封侯,却没有跟着莫羽回彭城,其中分歧这是后话。
自此,大楚虽不算十分强盛,但也开启了新的篇章,百姓得到了暂时的安宁……
寒霁风和寒灵烟为寒氏族人,自然也是出身不凡。大楚王族所设学府,只能是贵族弟子前往,霁风和灵烟自然也在这个学府里读书,还有当时因有功被楚王分封的洪氏家的洪裔也在这个学府中。到他们进入学府,里面的先生已经换了人,但还是能听到当年‘莫寒白风’四子的传说,那四个人俨然成为了那个时代的标志,是时代洪流、涓涓岁月长河中的一种文化的象征,是历史中一个时代的窥镜;就像是每一代都会有不同的传奇出现,然而过去的传奇也不会因此泯灭,就像是每个时代的传承和发簪,让人心生期待……
当时学府里让人瞩目的当然就是寒家的和洪家的人了。
洪裔是洪家独子,从小被娇宠惯了,说出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先生的问题,而是对着寒霁风。“你嫁我吧,或者我嫁你也可以!”洪裔一脸真诚对霁风如此说,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但细想起来并不奇怪,一则他们两家幼年有婚约,洪裔自然听说过寒家的事,二则凭寒霁风的样貌,不论是何人都会心生喜爱的,逐美,这是人之本性。
寒霁风却高昂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很是随意得说了句:“你谁?”这一句的杀伤力可比‘不要’还要大得多,导致洪裔在七岁以前的人生目标,第一是一定要在书院里当众把先生怼得无言以对;第二是要让寒霁风记住他。
洪裔果然是个淘气的,很快就成为了学府里的小霸王,常常领着一堆孩子去闹,最后又被先生捉回来。这个先生不打他不骂他,就是一张嘴说得他无言可对,洪裔气归气,但心底还是服气的。而寒霁风也不是个老实的,洪裔明着坏,他是暗里坏,表面上乖巧懂事,等先生一背过身,大手一挥就能号召数十人一起捣蛋,关键是主意他出最后背黑锅的还是洪裔。
先生哪里不知道他们这些小把戏,但看这两孩子都是十足得聪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又是一日上课,先生用卷起的书卷敲了敲洪裔的桌子:“站起来,把昨日的功课背一遍。”
洪裔穿着一身贴身的红色衣袍,衣袍上是都城最好的绣娘用金线绣的神鸟的图案,图案繁杂,但衣饰简练,袖口处被束起,华中带简,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他磨磨蹭蹭得从位子上起身,一脸无辜得摸脑袋:“先生,昨日你没布置什么功课啊……”
先生瞪大眼睛:“你再说一遍!昨日你是来没来学堂,我三令五申和你说的都是空的!这借口你用了多少次,到底是能背不能背!”
“能!能!能!”洪裔见先生隐有发怒的情形,立马改口,“我背,但是……但是你让我想想……”
“坐下!”先生并非没有耐心,只是次数多了,也懂了他们的小心思,“等你背,呵,当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勾当?等会你又要说上来背,趁我转身好让大家溜出去玩是不是?”
“不是的,先生,你听我……”洪裔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炮仗声似得巨响。
先生被这一声巨响引过去:“怎么了?外面谁在放炮仗!”他说着打开了窗,这一开窗不得了,一大群马蜂飞了出来,众人倒是反应得快,一阵哄笑一拥而散。
“哈哈哈……”洪裔边跑边笑,“霁风,还是你聪明,想到用马蜂来对付先生。”
寒霁风一颦一笑皆是风月,他不稀罕人夸:“那是自然。”
整个书房都乱作一团,倒是还有一人没走,他身上也是一件红衣,但是不怎么贴身,似乎偏大。他帮着先生赶马蜂,眼看马蜂来势汹汹,就从书房后面的仓库里翻出一块黑布罩住了先生,那马蜂失了目标就朝逃窜的这群小子追去了。
“啊!马蜂追来了!快跑啊!”瞬间哀叫声一片。
先生这时掀开黑布:“哪来的布?”方才太混乱他都没看清,这才看到眼前这个小男孩。先生想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那孩子的名字,“你是寒灵烟?”
“是。”寒家小五也在这里,但是他太安静,安静到先生都差点没记住他的名字,更何况是其他人。
“灵烟,你是个好孩子,先回去吧。”先生摸摸他的头。
灵烟抬起头,这才发现他还戴着面具,那是个很普通的面具,素净的颜色,没有多余花纹,市集上五文钱就能买一个。戴面具的孩子声音也很小:“……先生,您的课没上完……”
“罢了,今天都这样了……”先生无奈叹气,谁叫他摊上这么几个混小子呢。
先生也不是对他毫无印象,想了想就想起来了,因为这个面具。寒灵烟的这个面具是被人揭开过的,刚刚上学堂的时候,一群孩子追着他要掀面具,寒灵烟就跑,但最终还是被人按在地上打开了面具,然后就是一场哄笑。
谁不知道寒家小五是个丑八怪。
那个面具是他父亲在去年生辰时送他的,他和三哥、四姐同年同月同日而生。三哥的生辰礼物是一副有名的建筑图,由名冠天下的巧工张画师所作,价值连城,若不是前几年父亲机缘巧合得到的话,怕是千金也难买,这也正是寒霁风最喜欢的一幅画;四姐的生辰礼物是一套银制的首饰和从一个高僧那求来的平安福,她自小体弱多病,父亲的祝愿再简单不过。
寒灵烟承认,他对自己的生辰礼物是有一点期待的。可等到晚间,父亲带他们上街看烟火的时候都没有把礼物拿出来,寒灵烟就知道父亲忘了他,毕竟往年都是这样的。后来是一个放烟花的人无意间撞到了寒灵烟,这一撞,才让大家想起来还有个孩子。父亲就在街头顺手买了个小玩意给他,那是一个最普通的面具,木头做的,五文钱。
寒灵烟对这个面具视若珍宝,就算知道这是个笑话,他也还是视若珍宝,至少这是第一件礼物。
说来也奇怪,那日父亲带他们在街头玩时,无意间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了这个面具,他愣了很久之后才将那面具买下来,转身递给寒灵烟却什么话都不说。寒灵烟乖乖接过,还没来得及跟父亲道谢他就走了。
寒灵烟摸着面具,看着哥哥姐姐们手里拿着那些惊奇珍玩多多少少有几分失落,不过他也总算有了一份礼物,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对别人来说只是个笑话,但足以让寒灵烟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