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赈粮失盗6(3)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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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府与包公交换了一下眼色之后,命人去传县丞夫人包刘氏前来。在等待刘秀云上堂的短暂时刻里,知府凑近包公,声音不大地说起闲话来:“久闻包老大人明察秋毫,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包公笑着摆摆手,说:“我也久闻你善于给人戴高帽儿,可不要给我使这一手啊!其实,我昨日办了四件事,只此一件有些收获,那也是准备移交此案、整理卷宗时,偶然得到而已。发现了自供状与堂讯原录的墨迹、纸色大不相同之后,便联想起原先的一些疑惑之处来了。”
    这时候,刘秀云已缓步走上堂来,包公一见,不禁愕然。前几天,还好端端的一位少妇,怎的骤然变成这个样子?形销骨立,面色苍白,嘴角似是有些歪斜,脸上肌肤显得僵板。最突出的是双目无神,直瞪瞪的,竟如同呆傻了一般。
    今日上午,刘秀云一听说知府来到后立即把丈夫拿下问罪了,顿时晕了过去。丫环仆妇掐人中、灌姜水,好一阵忙活,才把她救醒过来。看似突然暴发,其实,正是气血郁结滞积所致。好长时期以来,她身心承受压力过重,精神痛苦万分,外表还要强自支撑着,如今终于崩溃了!
    往事如烟,轻轻飘飘,时断时续……
    虽说丈夫勤勤恳恳苦熬了七年,才升了半级,秀云听了,也是欣喜、兴奋;可一听将要调任的地方,心里那个别扭就别提了:因为那地方离家乡不远,难保不被熟人认出来,那样,丈夫便很容易知道自己过去的一切了。但是,不去不成啊!到了此地,她给自己规定,尽量少出门,少露面。可是,小姑子出嫁,作为嫂子,又是家庭主妇,哪能不里外张罗呢?她刚一来到前院,忽然有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之内,咦?这人的身形体态怎么恁的像他?见对方也正在惊异地打量她……“你,你是、是秀云?”“你,兆明哥,你、你还活着?”也真巧,恰在这时,包冕从里院出来了。葛兆明向县丞报告了捕快邱大元无故殴打仓廪看门人的事儿。葛走后,包冕问妻子:“你们认识?”刘秀云嗔怪地说:“我怎会认识他?是他问我你可在后院?正好你就出来了。”包冕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可他心里却结了个小疙痦,总觉得方才他二人谈话时的神态有些异样。
    过了两个多月,秀云和兆明又有一次不期而遇了。二人极简略地谈了谈别后的情况,加在一起也不过七八句话,就匆匆走开了。不料,这情景被远在十几步远的邱小乙看在眼里。此时,小乙已拨在县衙里干些打水扫地的杂活儿。这孩子就是好多嘴,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对县丞老爷说出来了!虽然包冕并没有查问,可堵在心头的疙瘩却又加大了一圈儿。
    幸好,从那以后葛刘二人再没遇见过,一晃就是两年,堆在面前的事都忙不过来,往事就渐渐淡忘了。包冕心里的阴影也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葛兆明出事了,下了大狱!
    刘秀云骤闻此讯,不啻是大晴天一个炸雷:对她的打击,比爱儿夭折,轻不了多少。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兆明哥在自己心中没死,只是埋在底层,如今又浮上来了。她绕着弯儿,探丈夫口风:“你说那个仓廪主管得判什么刑呀?”等等。还自以为没露什么形迹,其实包冕早已觉察出来了。
    王玉兰突然来访,她嘴上说不能管,也无力管,可内心里再也按捺不住了:兆明哥为救她,舍生忘死;寻她、等她,更是感天动地。
    秀云寝食不安,失神落魄的样子,自是逃不出包冕的眼睛,就故意给妻子闪出了一个空档儿,看她有何行动。
    葛兆明万没想到秀云深夜探监,既深为感动,又怪她行事鲁莽,说:“赶紧回去,一旦被你丈夫知道,你,你就全完了!”
    你呀你,你今日已身陷囹圄,保不准明后天便身首异处,怎么还为别人着想呢——秀云这个感触只在心里掠过,并没有讲出口来。而是说;“我来,不单是看望你,主要是跟你商量出个办法,搭救你出去。”
    “那只能是痴心妄想。你丈夫已存心致我于死地。因为不这样做,他自己的性命便保不住了。”葛兆明接下去便将包冕事先招手,叫他到车前讲的话,以及事后教他如何掩盖、弥补等等讲了出来。并得出结论,勾结歹人盗卖赈粮的,正是包冕本人。为免暴露,只能拿他当替身了。
    听葛兆明一讲,秀云立却回忆起来那天她坐在车里听到的话,不错,丈夫确是那样讲的。紧接着,丈夫其它几点可疑的迹象,也映到眼前来。她心慌意乱,只觉得胸口“咚、咚”地跳个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牢房,回到后院的。一进屋门,连斗篷也没脱,便把身子扔到炕上了。可哪里躺得住,又坐起来。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终于理清了一点:他们二人中间,势必要有一人丧身伏法。一个是自幼相处,爱笃情深,恩深义厚的情哥;一个是十年相守,荣辱与共,终身为靠的丈夫!这,这,这……老天爷呀,你怎么恁的折磨我刘秀云呀?秀云本是有头脑、有主见的人,可眼下,她挤尽脑汁、绞断肚肠,也想不出办法,拿不定主意。天亮以后,秀云脱下斗篷,稍事梳洗,来到了设在南房的小佛堂。她燃着香,跪下祷告,求菩萨保佑……先求菩萨保佑谁呢?考虑片刻,觉得还应当先求神灵保佑丈夫平安。她刚要叩头,忽觉得背后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丈夫不言不语地站在那儿。
    “哟,你回来了,不是说最早也得中午吗?”
    “我昨儿晚上便回来了。”
    “啊?怎没来屋里安眠?”
    “怕打搅了你的美梦,就在书房睡了。”
    “瞎,书房多冷,被褥冰凉似铁,怎能铺盖?”
    “书房总是胜过牢房。夫人你能在牢房过上一夜,下官我怎不能在书房呆它半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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