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女  第六十五章 血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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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不晓得我是怎么回去的,只觉整个人昏昏沉沉毫无力气,然后有个人用力排开人群将我一把打横抱起来,我想了想,觉得这人大概是五鸣,便也放心的晕过去了。
    待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以后,驿站和城门早已大开。五鸣早已学会了无视我的神情,该提的提不该提的打死不提,见我起来便淡淡道:“城门开了,上路罢。”
    我哦了一声,慢吞吞的爬起来,只觉身体的扯动让呼吸都不敢用力,一面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你那日抱我回来,可看见了什么?”
    他正在收拾包袱,闻言神色扭曲的看了我一眼:“不是我抱你回来的。”
    我张大了嘴。
    五鸣冷笑:“你可别告诉我,就这打横抱了你一把,你又心软了?人家可是把你送回来又赶着成亲去了。”
    我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沉了回去,喃喃道:“我没心软,也没资格心软。”
    五鸣抖了抖手里的衣裳,哼了一声:“是他没资格罢?”
    我摇头:“是我没时间了。”我认真的看着他:“我可是失血过多昏迷了三日?你晓得我是把十来日的阳寿一口气扔大街上了么?”
    “我明白,”他系好包袱:“上路罢,我背你。”
    我乖乖伏到他宽厚的背上,无力的靠到他肩头。
    其实那一瞬间挺不想活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神采奕奕的模样,即便看起来心情甚好之际,也带着一丝忧虑,从前时时刻刻想着如何逗他玩,如今看见他这般快活,倒不好过起来。我曾听戏本子里头唱过,若当真欢喜一个人,并不是非得两情相悦,瞧着别人高兴自己亦能高兴——我瞧着未阑挺高兴,自己却乐不起来,只得说情爱这回事与我而言终究是自私的,我没那般宽宏大量,亦做不来强颜欢笑。就是不晓得那时候我若吐血死在他怀里,他会不会心里愧疚些?
    想到这里又赶紧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薄情寡义的人是他,何必要死要活的作践自个儿,恶有恶报不晓得么?善弥啊善弥,真不知道你这十六年都读的些甚么书?
    正抽着自己耳刮子,本就不大爽快的心口忽然一紧,我心下凛然,连忙一把推开五鸣,捂住嘴巴不让血吐出来。
    五鸣一惊,立刻反抱住我:“怎么吐血了?这才清晨!”
    我拼命咽下嘴里的血,岂料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中,没多久就忍不住噗一声再次吐了出来,雪白的地面瞬间开了一朵鲜红的血花。
    我颤栗着靠在他怀里,断断续续道:“别急,让我歇歇。”
    五鸣的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我缓了半日好过来了些,看见了也觉得好笑,便伸手抚了抚他额头:“小老头。”
    他深深的看着我,吸了一口气,忽然低头吻下来。我一惊,不慎张开了嘴,五鸣顺势撬开我的牙关,温软的舌头伸了进来,一阵翻搅——
    “放,放,放开我``````”
    五鸣小时做过盲流,据说为了活命甚么都吃过,带血的生肉是家常便饭。搞得他自己来到我这后打死都不吃带血的东西,牛羊肉甚么的也必须得烤的全熟才咽得下去,否则定然吃进去就一口吐出来,小时候我没少拿这事整过他。
    迄今,我依旧不明白,为什么他对着满口血的我居然也能面不改色的亲下去?
    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情况很是不容乐观,一天吐血三回。
    没事也能咳点血出来。
    我衣裳都来不及换洗,一朵一朵血花的搞得像个肺痨病人。
    “今天我们歇这吧。”五鸣放下我:“本是想连夜赶路的,怕你吃不消,反而不好。”
    我点点头:“确实很容易乏,你也快歇着,我瞧你今儿哪是走路,都快飞起来了。”
    “我不累。”五鸣笑着捏捏我的脸颊:“我看着你睡。”
    我赶紧捂住嘴:“别想偷亲我!”
    他闻言眼神骤然一变,忽然低下头挨近我,面色闪烁不定道:“善弥。”
    “啊?”
    五鸣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一样:“你就不肯跟了我吗?”
    我一愣,刷一声脸烧得通红,讷讷道:“你们男人怎么老爱想这个。”
    他闻言也刷一声成了红虾子,尴尬道:“我看见别人不会这样想。”
    我厚着脸皮勾起被子盖到自己头上,闷声道:“我跟你说啊,你想都别想,要是你今夜敢再来一次强的,你就等着同我当生死之交罢。”
    他明显一愣:“生死之交?”
    “嗯,就是奸尸。”
    我看也不用看,也能知道五鸣的脸色墨黑如漆,他愣是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熄了蜡烛,关门轻声走了出去。
    接下来几日也差不多,情况并不大好,我吐血次数与日俱增,更不晓得如何换算成阳寿。五鸣背着我跑的脚下生风,没几天就一溜烟上了大理,委实好本事。
    但是今天夜里,我却看见了一个人。
    我心口抽疼的甚是厉害,睡得不沉,迷迷瞪瞪感觉床尾坐了个人。便睁眼望去,又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真是的坐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鬼。
    他背对着我,看不见脸,但却可以感觉到他神情幽幽,仿佛有话要对我说。
    我麻着胆子坐起来,小心翼翼的挪到床头:“你是谁?”
    这个是个男鬼,穿着青色的收袖劲装,背影很是熟悉,可就想不起来是谁。
    “卿卿姑娘。”
    我一愣,电光火石间就想了起来,试探问道:“你是``````嵇榄?”
    他点点头,沉静道:“你在那边听我说话就好,不要过来,我怕我会吓到你。”
    我啊了一声,刚想迈过去的步子硬生生停了下来:“你怎么了?”
    嵇榄自嘲的笑笑:“我死的时候被山魈咬噬肌骨,但却是莫大的解脱。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要远远的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我惊讶道:“你怎么了?劳雨芳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不是。”嵇榄摇头,我这才发现他的青色劲装里面似乎空荡荡的凹下去好几块,就像是只有骨架在支撑一般。他继续道:“重点不是芳芳,重点是我已经来了四天了,直到今天你才看见我。”
    我咕嘟了一下喉咙,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我睡得太沉了,其实你可以叫醒我的啊。”
    嵇榄无力的扶额苦笑:“我哪敢呢,就怕吓到你,如今你的身体受不住惊吓——想不到我懦弱了一世,到头来做了鬼,也帮不上一点忙。”
    我连忙摆手:“别这么说,我能看见你,再同你说几句话,也是很开心的啊!”
    他倏一下站起来,带起一阵风,我才看见他的衣衫确实是空荡荡的,想是被山魈蚀尽肌骨,所以怕吓到我不敢就此唤醒我。
    嵇榄幽幽道:“卿卿姑娘,你还有三日阳寿。”
    轰一声天雷劈过,我一口气没喘上来,抚着胸口道:“你说什么?”
    “有人在害你,去叫醒五鸣公子,上大理,找祭司,还有三日``````”嵇榄的身影越来越淡,声音也愈来愈轻,直至消失。
    我惊魂甫定的坐在床头,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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