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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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很显然,青殊的运气不错,因为他刚爬上长阶,站到贺云观前,就看到了个道袍加身,道骨仙风的背影,缓步靠近,青殊躬身拜会,“晚辈青殊,见过师伯。”
悠然转身,轻摆扶尘,鹤归伸手扶起青殊,“昨日,我占得一卦,召示今日有朋前来,却不曾想,竟是故人之徒。”
抬首看着鹤归真人,好样的,童颜褐发,所谓的不老便也就过如此吧!虽然发已皆白,但一张脸却不过二三十岁模样,单看面容,怕是比他都要年轻,可若没记错,鹤归较之师父老人家还在世,也该七十又一,而鹤归比他师父足长十三岁,也就是说,现当八十余岁。难不成这世间真有不老之术?
“贤侄,贤侄?”鹤归微笑着看着望着自己发呆的青殊,唤了几声。
“晚辈失礼了,还望师伯见谅。”终于反应过来,青殊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呵呵,你是因我年介八荀却仍保有青年容颜而感到诧意,亦于常理之中,怎能怪你。”鹤归真人看起来极是亲和,毫无架子。
眺望山间景色,神色似是怀念,鹤归缓道,“我之一生追求,不过就是不老长生;你之师父,追求的却是伏魔为道。与他相比,我不过是个大俗人罢了。”
这话,青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也不知道需不需要回应!疯癫从不曾与青殊谈起鹤归,彼有几分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可是,今儿个,鹤归真人怀念疯癫的神色却也不似作假,可他家疯癫老师父是个豁达的,青殊曾经一直认为,就是杀父仇人站他面前,他都能呵呵笑着跟着把酒言欢,只要人跟他把歉道了。
所以,奇怪,太奇怪。
“师伯言笑,人各有志,世之常情。”模棱两可,含糊着应了句,青殊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无话可说。
“瞧我,年绩大了,就是这点不好!”转身看向青殊,鹤归徒然恼懊道,“贤侄,快,随我进观中坐下,好好聊聊。”
被鹤归极是殷切的领进了道观中,途经三清观像,鹤归虔诚至极的停下三拜,跟随于鹤归之后停下三下,青殊偷眼打量着观中布局结构,双眉不由拧起,这道观的结构也太诡异了吧!反太极,逆八卦,违五行,抗四象,混乱至极,全无道理,简直胡来,满复疑虑,青殊一路再无言语。
领着青殊进了间恰似接待客人专用的房间,抬手示意青殊坐下,两人方一落坐,便有小士道捧茶敬上。之后,伯侄二人,饮着茶水,皆是若有所思,房间一时沉静非常,静谧终是由鹤归打破。
他笑呤呤的,十分关心青殊,“贤侄,这么多年,都在干些什么?怎的,也不曾听闻你之消息?”
“青殊惭愧,游历天下,并无甚作为,师伯不曾听闻,实属正常。”青殊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
“呵呵,定是如你师父般,斩妖除魔,伏鬼渡魂吧!”鹤归笑着摇了摇头,“贤侄太谦虚了,你师父的道行我再是清楚不过,你可是他的嫡传,必然青出于蓝。”
“师伯言笑了,青殊如何能与师父相提并论,师父过世得早,并未能如数相传。”他并不愿提起师父死讯,可鹤归句句皆要带上疯癫,令他心中很是不舒服。
“如此倒是可惜了。”似是惋惜,鹤归恰似刚想起来问,“对了,贤侄两番寻我,可是有甚要紧事?”
来了,心中当啷一声,青殊早有准备,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铜片递予鹤归,青殊状似无意的问道,“师伯,此番侄儿途经一方偏僻村落,打败了一只聚数千骸骨汇聚而成的骨鬼,之后自那骨鬼散落骨骼中发现此铜片。因此上这贺字与师伯似有关联,方才前来叨扰,犹望师伯解惑。”
伸手接过青殊手中的铜片,左右翻看,轻轻颔首,爽快承认,“这是我早年间的一件法器,可惜,在一次练丹时,丹炉爆炸,这法器为了抵挡了一翻强劲波滔焰火后,亦爆裂毁坏了。”
“练丹?”好奇的追问,青殊双眼中满是求知的光彩,“师伯是在那村子里炼丹吗?”
“那师伯你知道,那时候,那村落中,有人以活人心脏炼丹的事吗?”青殊眉瞳轻转,似是回忆着什么,“有个村民告诉我,那数千具尸骨便是当年练丹之时,被活取心脏用以炼药的人,还说,那简直就是个人间炼狱。侄儿实在好奇,是什么人,竟会做出此等丧尽天良,血腥可怖之事。”
“贤侄所言炼药之事,我并不清楚,不过,如果你当真如此好奇,我倒是可将我练丹之事说与你听。”
看着鹤归端起茶杯饮了口茶润口,青殊如何都想不到,这人会如此直白的将事情交待清楚。
“于这世间,追求长生不老之法的人,远远不只我一个。多少达官贵人,将相王侯,帝王贵胄尽皆渴望着长生不老,永享富贵荣华?当然,对此有所钻研的,自然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
“六十年前镇南王命三十余个道士,于你口中所说的那方村落炼制长生丹!很荣兴的是,我也在其中,当时,我犹甚年轻!对于长生不老徒有追求,却无入门之法。亦是因此次炼丹,我于诸位先者教导之中,我才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些,欲要长生所必备的决心。”
“当时,主管炼单事宜的,是个昆仑派的逐放道士,他之所以被驱逐出昆仑,正是因为他醉心于炼出长成不老,一跃成仙的丹药,而这,于天道而言是不容许的,于是,他便有了罪。他告诉我们其它所有人,长生,最为快捷的道路,便是以命序命,于是便有了以活人心脏炼丹一事。”
“但是,在丹炉爆炸之时,我便就知道,这是不可行的!也正是因为此次丹炉爆炸,于那方村落,参与炼丹的道士,几乎全部死亡,具体活下来了几个人,我也不甚清楚,因为我也受伤了,再无精力关心其他。”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鹤归的表情极是平静坦然,便就似谈论着的不过是天气,丝毫不见愧疚悔意,令得青殊周身渐泛冷意。
“那,后来呢?”青殊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继续追问。
“后来?后来,我四周游历,遍寻长生之法啊!”侧首看着青殊,鹤归一派理解当然。
直视鹤归带着笑意的双眸,青殊脸色的表情很微妙,“然后,你找到了。”
“你很聪明。”大方的称赞着青殊,鹤归颔首承认,“就在夕鼎之战,也就是传说中的万妖大战,我终于完成了,我的长生不老大法。”
“是什么方法?”明知不可再问,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和嘴,青殊低垂下脑袋。
“双修道妖之术,而后,吸纳百妖内丹。”如是在指教师侄道法般,鹤归真中谓倾囊相授,“之后,只要定期捕捉一只妖精,吞食其内丹便可保有青年容颜,长寿千年。”
“师伯与我说这些,便就不怕我……”青殊的脸色很难看。
“为什么要怕?很快,你就会同人师父一般,成为死人。”鹤归的表情一如两人初见时的随和亲切,可说出的话,却令人遍体生寒,“哦,差点忘了告诉你,夕鼎之战,你师父也是被我亲手所杀。放心,在最后,他和你一样,都是明白鬼。”
看着瞪圆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师侄,鹤归轻轻摇头,“你与你的师父像极了!”
“一般的单纯愚蠢,”微微笑着看着青殊,鹤归满脸怀念,“其实,我的长生不老大法之所以能够如此完美的修成,还要感谢你师父,没有他那一身高深法术,我如何有本事,独战万妖,啖食千只。”
“你……”
“嘘,有客人来了。”食指抵于唇上,鹤归转首看向长身立于门前的男子,轻笑一声,“果然,冯州望给我写信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能破我那周密至极的焚灵绞魂阵,这世上唯有一人。”
“师侄,你快给师伯解释解释,这鬼是怎么幸存下来的?”侧首脸色不佳的青殊,鹤归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尽显亲切温和。
“这是天意,”冷冷的看着鹤归,青殊缓缓自坐位上站起,“你欲直灌他天灵的九节钉歪了,或者更准确点说,是在你将九节钉打入其天灵盖之前,他的天灵盖本就因坠裂开了,只是当时尸体未曾腐化,你不曾发现是因天灵盖完整开裂却被头皮固定得严丝合逢,正因此替他保住了那单魄,之后,因为你的禁锢阵,反正保护了他这单薄的一魄助他补出一魂。也就是在如此巧合之下,被我遇到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怎么可能!”轻轻颔首,鹤归了然,“也罢,那我便就再杀你一次,又有何防。”
“好大的口气。”自司徒燚背后飘出,咕哧挡在人挡在身后。
“还有两只,也一并出来吧!”哼笑一声,鹤归全然不将这些个小兵小将放于眼中,“你们便就一齐上吧!替我省些工夫。”
“贤侄放心,我会令你与你师父一般痛快离去。”
扶尘一扬直扫向青殊,眼见着鹤归兀然发难,咕哧紧跟着扑上前去,却见,那方,青殊竟一把抓住了鹤归扶尘,之后因紧随而来的五爪而不得不放开。
下腰避过左右夹击,脚下滑退,翻身跃至咕哧身边与其并肩,青殊抑首看着对面的人,眼里是背水一战的决意和秘言誓必实现践的坚定,“今日,我誓必为我师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