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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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下,人烟稀落的村庄上炊烟袅袅,四处呈现出一种安宁和谐的田园气息。农家的孩子们还在田间的阡陌里肆无忌惮的奔跑嬉戏着,早出做活的农家汉子们正背负着一身的疲惫走在回家的路上,年轻的村姑们扯着嗓门叫唤着田野里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然而孩童们还是迟迟不肯归来,只到母亲的语气有些怒斥这才意犹未尽的花着一张猫脸蹒跚回来。
一户农家的的年轻村姑正在门外缝补着衣裳,等待着日暮迟归的男人和在乡间玩耍的孩子回家。手中的针线活做得正忙,还不时地要抬起头向门外张望,看看男人和孩子回来了没有。
她这一次抬头瞭望,眼前的视线却被一个穿着红色裙衫的女子挡住了,“小姐……”她略有些吃惊的叫道,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去迎那突然拜访的女子进屋。
“小姐,听香真是没有想到你会来!”听香匆忙为突然而至的贵客倒上一碗粗茶,略有尴尬的看着她。
红素看着她轻轻一笑,然后起身对她说:“听香,真是对不起,我不是你家小姐!”
听香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只是木讷的呆在那儿看着她无语。
“听香……你也是时候该去找你家小姐啦!”红素突然一改往日微笑着的面孔,异常冰冷的看着她说。
她这冰冷的目光让听香感到全身一阵冰冷,“小姐……你在说什么?为什么听香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
要落山的夕阳很快就沉了下去,此刻的天边染着一片血红色的落霞。小屋的房门“咯吱——咯吱——”的被风吹动着,半掩半开的房门中,一个村姑的身体僵直了倒在地上,身上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大半块地,仍旧还在不断地流淌着,她瞪直了的一双眼睛,最后一次凄凉的看向门外的世界,面无表情、身上插着一把尖利的刀………
“你是说……”
“没错,上次墨兄不是让我派人盯着那个叫阿英的女人吗?墨兄对她的怀疑没有错,她果然在京城中有些大举动!我看此人正如你所料,很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圣母石阴姬!”西门冷对他道。
“那她最近有什么举动没有?”墨少白问。
他摇头,“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不过我查到她今天要去见一个神秘的人,所以,我们要尽快赶去他们见面的地点!”
墨少白点点头,“那么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吧!”
二人说完,匆匆赶了出去。
“我说过,那个人你不能碰!”密林中传来一阵女人的怒斥声。
另一个女子放荡的哈哈一笑,“你在怕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见见这个墨少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竟然连龙阳菩萨那样厉害的人都给杀啦!”
“他的事与你无关!”
“是吗?他当然与我无关!”透过密林的斑驳、绰绰影影之间,只见说话的女人正是那日出现在白云居自称阿英的女人。她仍旧一身淡青的裙衫身上挂着五彩的银铃腰带,不冷不热的看向那名背对着她的白衣女子,又带有挑衅味道的冷冷说道:“但是他却与你有关不是吗?”
那名白衣女子仍旧不动生色的站在那儿,很是平静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阿英诡异的尖声一笑,“我想干什么?大名鼎鼎的石阴姬会不知道吗?”
说到这,那女子终于回过头来,脸上冰冷苍凉的面具死死的看着她,突然也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你是为苗巫而来的!”
阿英怒气冲冲的说道:“说得没错!石阴姬,我不想与你再做纠缠,你赶快将“五帝玉龙”的解药给我,我对你保证永远不会再去骚扰他!”
“哼——”石阴姬不甘示弱的挥手一笑道:“你以为你会得逞吗?”
阿英冷冷的看着她,“我们苗疆的毒药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可以用“五帝玉龙”的毒来控制苗巫,让我臣服于你,我同样也可以用苗疆的蛊毒来对付墨少白,我看到时候到底是谁怕谁!”
“苗王,你不要乱来!”石阴姬突然怒道,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她,此刻两个女人怒不可遏的敌视着对方。
阿英突然笑道:“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女人一生最大的致命弱点不就是男人吗?石阴姬,你也是女人,也会有在乎的人难道不是吗?”
石阴姬不肯示弱的冷冷一笑,“苗王,你太自以为是的聪明了,我不要你去碰他,那是因为他对我还有用,而我石阴姬这一生都不会再被男人所累啦!我想要得到的东西是没人能够改变的。阿英,你要清楚,我可与你不同……”她略带嘲笑的口吻看着她,又说道:“听说你们苗族的苗王是要世世代代的完璧处子之身,而你这个苗王当得也真是痛心呀!一边是苗族的祖训,一边是自己深爱的男人苗巫,这样矛盾的心理也折磨你许多年了吧!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让你心爱的男人死去!龙阳菩萨死后,苗族的势力就数你苗王最大,只要你们苗族肯乖乖的臣服于我们天一神宫,我是不会为难苗巫的!”
石阴姬说完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丢给她,“记住,天下只有我才能解“五帝玉龙”的毒!如果你不想你的苗巫过早的死去,就别妄想与我作对!”
石阴姬又看了看她,狠狠的道:“记住,千万不要试图与我作对,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阿英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对付这个戴着面具的可怕魔头她还不够老练。如果自己的猜测失误,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墨少白的性命,那么苗巫的性命就会有危险,但是为了彻底的摆脱她的控制,她还是要再做一次努力。先暗中窥探墨少白的虚实,再想办法对付石阴姬!
“有人来了!我先走啦!”石阴姬突然警觉的说道,然后飞身隐于密林丛中。
此刻,匆匆赶来的墨少白与西门冷还是扑了个空,因为留在密林中的阿英也已经提早离去。
阿英匆匆赶到树林另一端的一间破庙中,那儿有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苗族打扮,同死去的龙阳菩萨一样,戴着笨重的黑色大帽,左肩披着一袭红黄相间的花翎披风,他唇色发白,看上去身体不适,但他的警觉性还很好,能准确的听到破庙之外传来的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谁——?”他起身拿出含有剧毒的吹箭,正要向来人吹去。
“苗巫,是我!”来人轻轻一唤,闪了进来。
看着一身汉家打扮的苗王阿英,苗巫吃惊的一愣,险些还没认出来,“阿英你……”
苗王阿英对她道:“我去找石阴姬了,为了不让人认出我来,所以才侨装打扮成汉人的样子以便掩人耳目!”
“什么?你去找石阴姬啦?”苗巫大惊很是关心的将她拉了过来,看到她全身无恙才又道:“阿英,你是我们苗族的苗王,这样做太冒险了,为了我不值得呀!”
阿英用手按住他的嘴,看着他轻柔的说道:“苗巫,对我来说这是值得的!你在我心中比什么都重要,我绝不会让石阴姬伤害你的!”
“阿英!”苗巫感动的看着她。他们之间的这段情爱得太久、也太辛苦啦!如果她不是苗族的苗王,自己就会抛弃大祭司之子的身份带她一起离开,但身为大祭司的儿子他不能这样做,不能对不起他们的子民们,所以,他才会继承了父亲的遗愿成为一直守护在她身边的苗巫。
他们的相爱注定是痛苦的!
阿英将手中的红色解药递给他,高兴的说:“苗巫,这是解你身上“五帝玉龙”的解药!你快服下吧!”
苗巫大喜,看着解药问:“你从她那儿拿到解药了?”他从没想过她可以从那个可怕的女人身上拿到解药。
阿英遥遥头,“不,这只是暂时能化解你体内毒性的解药。你放心,我还会再去拿解药的!我一定不能让“五帝玉龙”将你控制!”
苗巫摇摇头,“阿英,不要再为我犯险了,石阴姬是个可怕的女人,连龙阳菩萨都对付不了她更别说我们,她会伤害你的,我不想你有事!”
“苗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决不让她空控制住我们!”
苗巫无奈的看着她,他此刻痛恨自己的无能,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不算,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控制在别人手中。
“苗巫,你快把解药吃了吧!”阿英又道。
苗巫看着手中的红色药丸,摇摇头,“不!我不能吃它,我要把它带回苗疆然后破解出解药的成分,这样你就再也不用为了我而受制于天一神宫手中!”
阿英急忙摇头道:“不可以!不可以!你不记得了前次就有一位天一神宫的舵主,因办事不利晚了一天才得到解药就毒发身亡了,再说来回苗疆要很多时日,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可是——”苗巫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她打断。
“你听我说,石阴姬是何等的利害她会不知道防着我们?你先把解药吃了我们再做打算!”她看苗巫仍不肯服药又坚定的对他说:“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对付石阴姬的办法了,你快服下解药吧!”
苗巫大喜,“真的吗阿英?!”经毒药折磨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会找到对付石阴姬的办法,更没想过他们可以对付得了石阴姬。
见他乖乖将解药服下,阿英才高兴的笑起来。
“阿英,你刚才说找到办法对付石阴姬,到底是什么办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苗巫不解。
阿英道:“她想控制住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来要挟我,我也对付她最重要的人来让她就范!”
苗巫摇摇头神色沉重,“可是石阴姬阴晴不定、喜怒都不显于色,你又怎能知道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苗王得意的一笑,“我们都是女人,任她再怎么利害也会有为男人犯傻的时候!上次有个叫墨少白的男人来闯天一神宫,她派了我同龙阳菩萨一起去对付他,后来,石阴姬不但没有杀了那男人,还帮他杀死了龙阳菩萨!当时我就觉得她对这个人很不一样!后来,我趁她不在神宫的那段时间曾偷偷去过天一神宫帮你找“五帝玉龙”的解药,虽然解药没找到,但我却得知她那次出宫竟然是去天山帮那个叫墨少白的男人找火麒麟!我太了解她这个人了,如果她不杀这个人,也不利用这个人,那么她到底留着这个男人干什么?而且还多次的帮助过他,这里面一定有文章。所以,我猜她一定会很在乎这个男人!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去找了墨少白,没想到石阴姬马上就来找我,不仅如此,还对我大发雷霆,而且她还给了我们暂时解毒的解药!所以说,她一定很在乎这个男人!”
听完她的分析苗巫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那个叫墨少白的人既然连龙阳菩萨这样厉害的角色都对付得了,绝非泛泛之辈,我们要对付他也是不容易的事!”
阿英又得意的笑笑,“你放心,同样的道理,对付不了他我们就对付他所在乎的人!我知道在他身边有一个叫做红素的女人,是个江南名伶不难对付,我们就先从她下手好了!”
大漠中的落日是冷艳的,这儿的牧民们祖祖辈辈都已习惯了依草而居,哪儿有草哪儿就能牧马放羊,他们每年都会更随着季节的变迁而不断的游动着。漠北传来的阵阵驼铃声是为他们带来各色物品的骆驼帮,只听见骑在骆驼上的蛮汉子“呕呕——”吆喝着,住在毡房中的妇女同小孩就会开心的冲出来迎接,他们给家人带回了来自中土的很多新奇玩艺儿,有小孩最喜欢的拨浪鼓,还有女人们所钟爱的胭脂水粉。她们雀跃的举着马奶高兴的庆祝着,虽然他们也知道在这茫茫大漠以外有另一个山清水秀的疆土,那儿没有暴晒的烈日,没有饥渴的时候,没有残酷的环境,也没有时时让人意想不到的沙尘暴,但是他们还是这样的爱戴着自己的这片大漠,对于他们来说,再也没有比大漠更好的地方!他们认为,大漠是成就他们成为英雄的地方!他们热爱自己的家园!
高亢的天空一片残阳如血,落日余辉之下,沈寒烟坐在高高的断壁残垣上俯身低看着众生的喜悦,这时她才匆然明白其实自己和他们一样,都只不过是些大漠中的过客而已。来了、走过,多年后仍旧没人会记得。
大漠的夜色慢慢的变得苍白起来,宽阔的苍穹上点点繁星似雨的打落在人们的头上,远方狼群正“嗷呜——嗷呜——”的哀号着,它们是她在这片荒漠中除了人之外最好的朋友,这些狼群已经和她很熟悉,它们渐渐的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正在向她所在的位置慢慢奔来。野旷茫茫之中她看见它们,取出怀中的胡埙“鸣鸣”吹着,为首的白狼奔跑到她的身边对她“呜呜”鸣叫着,好像是在对她说你终于回来了一样。
之后,所有的狼群一起“嗷呜——傲呜——”的对着朗月嘶叫起来,然后围在她的四周俯在她的身旁静静的听着她吹奏埙声。
野火摇曳,一曲吹完,夜晚的天空一片万俱寥籁的寂静与辽阔让人的内心感到莫名的孤独与感伤,她俯身依偎在身旁的那头白色头狼的身上,轻轻叹道:“还是你们对我好!这世上的人都是那样的难以猜测,你们却不像他们那般让人感到困惑,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强者生、弱者死,清清楚楚……但人类却不是,人类都太复杂!”
头狼好像能听出她话语间略带着的那份哀伤,也“嗷嗷”的嘶叫了一声,它这一叫,所有的狼群也都跟着首领嗷叫起来。
“天就要亮了!”沈寒烟看远方在浩渺中的一点白光,一瞬间的光景,天就从远方亮开了,以风云万变的迅速突然向整片狂沙大漠席卷而来,墨蓝的一抹天空上,突然洒射出第一道光芒,闪着黄色的光芒将天地射透,霎那间天就亮了起来,微白的沙子反射出金子般灿烂夺目的颜色。
“天亮了就该上路啦!无论我们曾受过多大的伤害,但我们还活着,不能因为伤痛就不生活了。走吧!”她说完策马扬鞭飞身而去,裹在脸上的白色长纱在风中飘缈飞舞,身后的狼群奋力的追赶相随。
她又回到了沙漠王的驰骋岁月中来,远方看似没有生机的荒芜沙漠正在等待着她的归来。
城隍庙中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正穿梭其中,他们的一颦一笑都很真实,洋溢着真实的幸福与喜悦。男女们都相继的在菩萨面前许下心愿祈求保佑,上香的过往行人也是络绎不绝,庙内有种香火靡靡鼎拜后的神灵气息,纯洁而神秘。
香客中有一个女子很是惹人注目,因为她很美丽,美丽得绝尘,站在那儿就好像是天上的菩萨下凡一样,她就是红素。今天她同墨少白随着人群一起来赶朝拜的热闹,外面的杂耍很是吸引人,墨少白见她在诚心祈佛也不便打扰就先出去看热闹,红素见他看杂耍时的眼神像个孩子似的,也不由好笑起来,她这一辈子该怎样来好好爱护这个受过太多伤痛的男人?她的内心微微一怔,仿佛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了远方一样失措……
“姑娘——你的签文!”庙祝将一张黄色的签文递给她,她双手接过来看了看,又交给庙祝问道:“请问签文上面说的是什么?”
“签文上说“有缘无份雁双飞,天地无常人自怜。”姑娘所求乃是海市蜃楼梦一场,也就是说姑娘想要得到的东西未必与姑娘有缘!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外面的墨少白见她祈完佛连忙向她招手,她冲他微微一笑,匆忙收起那支签赶了过去。拥挤的人潮险些将她冲倒,幸好有墨少白及时赶过来将她抱住,“还好吗红素?”他问。
她颦颦一笑,很好!他们一起拉着手走在人群之中,但红素此刻的心神却是恍惚的,因为她的心还记挂着刚才的那支签文,她连忙拉住他的手问:“墨大哥,如果有一天你不要红素了,也不要离开红素好吗?”
墨少白停下脚步,看着她不解的问:“为什么你要这么说呢?”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让你离开我,如果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我也不想离开你!”
“我们当然不会分开,我们会一直这样在一起的不是吗红素?!”看着她情绪波动不定的双眼,又肯定地对她说:“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她微微一笑,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抱歉。但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突然,一个身穿黑色奇异服饰的男人从他们的身后窜出来,狠狠的推了红素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然后头也没回的匆匆跑走,墨少白马上生气的朝那个身穿奇异服饰的男人追了过去。
“站住——站住!”他冲他大叫着,但那人仍旧没停下脚步,步法怪异的穿梭在人群汹涌之中,墨少白心中不由暗惊,看来此人是个会武功的高手。也不敢怠慢,脚下施展着轻功快马加鞭的追赶上去。
“墨大哥,墨大哥别追了!”跌倒在地的红素大声的叫着,怎奈他人已经去远。
“我们又见面了!”突然她身后站出一个女人,尖声利气的说道,她回过头看,此人正是苗王阿英。
苗王阿英没等她在说什么,一把抓住她带,着她匆匆的走进一家客栈内,进屋后苗王阿英连忙将门锁上,回过头来看着她冷笑。
“你想干什么?”红素问。
“我想干什么……”阿英看着她得意的一阵冷笑,然后用阴毒的目光看着她说:“你放心,我只是想你帮我一个忙,不会伤害你的,我们要对付的人只不过是墨少白!”
“什么?”红素大惊的看着她。
这边墨少白已经与苗巫大打出手,二人正在一条小巷之中纠缠着,刀光剑影之中一时间也难分处胜负。
苗王阿英说完,从身上取出绳子想要捆住她,就在她用手抓住红素的一瞬间,突然反被她单手给擒住了,阿英大吃一惊的看着她呆呆的道:“你……你……你……”
红素狠狠的将她的双手折断,然后盯着她说:“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动他的吗!”
“啊——你是!你竟然就是……”她吃惊的无法将下面的话语说下去,眼神中充满着从没有过的恐惧与绝望。
“没错!”红素回头,看着她冷冷一笑,一改平日秋水芙蓉的楚楚动人,双眼如刀。
“哈哈哈!哈哈哈!”苗王阿英突然哈哈大笑的看着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就是石阴姬!”
突然她又不解的猛然回过头,看着她问:“可是你怎么可能是石阴姬?你这么年轻……!”
红素冷冷的道:“没错,我的确比你还要年长几岁,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今年已经有四十多岁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阿英还是不敢相信的盯着她的脸看,这张国色天香的脸,怎么说也只是二十几岁女子的脸。
她冷冷一笑,“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是不是?就因为这张脸我骗过了多少人?就连你们也没发现在墨少白身边的这个懦弱女人,就是天一神宫那个让人畏惧的——石阴姬不是吗!因为石阴姬的真实年龄应该是四十几岁的人,所以,你们绝对不会想到这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会是石阴姬!”
“哈哈哈!石阴姬,你何止是骗过了江湖中的人,更是骗过了整个江湖!”阿英惊恐后,有些失狂的叫道。她知道她现在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继续问下去想要将整件事弄明白!
“我终于明白了……终于明白了,原来石阴姬就是红素,红素就是石阴姬,原来你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可是这是为什么?”她摇晃着一双被她折断的手,痛苦的问,她再聪明也没办法想到他们要抓的人竟就是真正的石阴姬!
此刻,红素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幅金灿灿的黄金面具,此时的她俨然已是那位令人生畏的石阴姬,“因为这张脸并不是我自己的脸,所以你们永远也不可能见到真正的石阴姬!”她说完突然阴森的回过头来,“你现在该明白了吧,那么,你该怎么做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阿英颤抖着双手,冷淡的点点头。
她脱下面具,微微一笑然后满意的对她道:“你是要我亲自动手呢?还是你自己动手?”
阿英刚才的冷厉气焰早已消失,只是木讷的点点头,“我自己来吧!”她没再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是逃不过的,最起码也让自己死得好过一些。
她忍痛艰难的用被折断的一双手从怀中掏出一只红色的小匣子,然后平静的对她说:“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我死后你能放过苗巫,让他回苗疆去,同时也请你能够放过我们苗族,毕竟他们对你而言已再没什么用处!”
“我答应你!只要你肯带着这些秘密死去!”
苗王阿英此刻平淡的点点头,她的死毕竟能换来苗巫的生也已经很值得,只见她颤抖的将手中的小匣子打开,马上从里面爬出一只毛茸茸的紫色毒蜘蛛,约有手拇指大小“嘘嘘”的爬到她裸露出来的雪白手腕上,然后冲她无情的叮了一口,只见紫红色的细小伤口突然顺着雪白肌肤内的血脉蔓延开了,不一会儿苗王阿英整个人都变成了紫黑色,只见她“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石阴姬拿起放在桌上的长剑,冲着掉在地上正准备逃之夭夭的紫色蜘蛛一剑刺去,蜘蛛也同它的主人一样魂兮归去,惟独不同的是苗王阿英死后原本紫黑色的身体突然又转成了原来的本色,而紫蜘蛛的身体却立刻变成黑色僵硬不动。
墨少白隐约的感到此人好想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似的?只见这身着打扮怪异的黑衣男子突然闪进一间客栈内,他也紧跟了进去,推开房门的黑衣男子此刻竟然愣愣的站在门外不动,待他连忙上前才见房内躺着一个女子一动不动,但偏向外的脸让他一眼就认出此人是阿英。
“阿——英!”站在门外的男子突然惊讶的大叫一声,然后冲了进去,一把将躺在地上的女人抱了起来,失声痛哭道:“阿英,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早知道我们不该对付那个女人的,我们根本就不是石阴姬的对手,我不该让你去冒险,不然你也不会死的!阿英……”男子痛哭的捶胸顿足、痛哭流涕着。
“石阴姬?难道她不是石阴姬吗?!”墨少白突然不解起来,他本来还认为这个叫阿英的女人就是那个神秘的石阴姬,难道她不是?
苗巫泪痕满面的抬起头,“阿英她当然不是石阴姬,她是我们苗族的苗王,我们都是受了天一神宫圣母石阴姬的控制,因为想要摆脱她所以才会这么做的,阿英是为了我才死的……是我对不起她!”
墨少白看着他难过的样子,摇摇头叹息,“我见她不曾穿鞋子原本还以为她就是石阴姬,没想到她不是。看来石阴姬,真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可怕女人!”
“我们苗族都不穿鞋子的!”苗巫解释道。
墨少白这才明白一切,“可是苗王又怎么会得罪了石阴姬呢?”
苗巫看着一颗留在桌上的红色药丸,淡淡的道:“一切都是为了这颗“五帝玉龙”的解药阿英才会为我来犯险,我们本来是想利用你来威胁石阴姬,让她交出“五帝玉龙”的解药。所以,才设计将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劫来,目的是想要抓住你,然后再用你来作为要挟石阴姬的条件。”
“用我来要挟石阴姬?!”他更加不解起来。
“是!”苗巫又继续说道:“本来石阴姬曾经警告过我们不要碰你,但是我们为了摆脱她的束缚所以才铤而走险,没想到还是出事了!石阴姬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加入天一神宫至今我们从未见过一次她的真面目,对于她的事也只是一知半解,关于她前生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团谜!她试图操控我们苗族,让我们帮她对付中原的武林人士,然后再逐一瓦解中原武林,企图建立天一王朝,准备一统天下!我们本来不想搅进这场是非中来的,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还是不能够逃脱江湖中的你争我夺、生死仇杀!”
“原来是这样……”墨少白略带沉思的想着他的话,突然大叫道:“那么红素呢?”他在房中四处看了看都没有见到红素的身影,连忙纵身飞出客栈去寻红素。
“墨大侠!”正当墨少白匆匆跑出客栈的同时,突然被一个人高声叫住了。
“你是……”他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却想不起他是谁来?男子穿着一生湛蓝的粗布衣服,背上负着一只包袱还有一把雨伞,想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童,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张望着。
“大侠并不认识在下,但在下却有一事想要告知大侠!”他谦和的对他说。
这男子携带孩童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坏人,墨少白点点头姑且听他说来,“不知你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会不会是关于红素的事呢他想。
“是关于沈姑娘的事!”
“什么?寒烟?”他万万没想到事隔境迁,还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沈寒烟,提起他身上的这道伤痕,这道一直无法痊愈的重创。
男子点点头,向四周小心谨慎的看了一眼,才又小声的对他道:“大侠可否方便与我们到一个地方!”
墨少白不明白这个男子为什么会对他提起沈寒烟?还要如此神秘的将他带到一间农舍内。男子推开房门,里面有一些竹编的简陋家具摆设,但却打扫得干干净净似乎空无一物,好像没人居住的样子。男子吩咐孩童去外面玩,然后熟悉的从屋内取出茶壶来要为他奉茶,将茶壶提起才想起里面没有水,他尴尬的一笑,“刚才走得匆忙。也忘了沏茶!”然后木讷的呆呆坐了下来,又有些失魂落魄的看了看这简陋的房屋叹道:“都已经打算离开这儿了……又怎么会记得沏茶呢?唉——”这一生长叹却是有百般的无奈。
墨少白不忍打扰他的思绪只能默默的看着他的惆怅,只见他转过脸来对他苦涩的一笑,“我不知道这件事应不应该对你说,但在我们准备离开这儿的时候却突然遇上了你,我想孩子他娘是想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吧!”
“请问到底是什么事?”墨少白不解。
“大侠看看这个就会明白的!”男子从包袱中取出一快乌黑色牌位来递给他,这是亡人的牌位他太熟悉了。拿在手心反过来看时只见正面刻着“亡妻武氏听香之灵位。”
“这是……这是听香的灵位?听香她怎么啦?难道她遇害了?”墨少白此刻的脑海一片空白寂静,如同沉入深海被浸湿了一般潮湿。
男子点点头,“没错,我叫武升,听香就是我娘子,早在一个多月前她就遇害了!是被人杀死的!”武升说完伤感的看着柴门外开心玩耍不知痛苦的孩子无奈的叹息着。一滴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他连忙用身上的衣角去擦拭。
墨少白吃惊的看着他问:“武升怎么会这样?到底让生了什么事?”
武升强忍着眼泪对他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会这样!那天我从田里做活回来,看见屋里有人在跟我娘子说话,那女人带着黑色的面具看上去令人感到恐惧,我不敢立刻进去,就站在外面偷听到她们的谈话。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对我娘子说,只要你肯说沈寒烟就是当年杀害你家小姐上官红袖的杀手这些银两就是你的了!这时我见桌上放着大堆的银两更加不敢作声。我娘子开始摇了摇头说不行,可是那女子又温和起来对她说,你放心,这并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再说那个沈寒烟本来就是杀人的狂魔,她在京城杀了这么多条人命迟早是要死的,你这么做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你只要在公讨大会上把刚才的话对墨少白说了,这些钱就是你的,我想也够你用上一辈子了是不是?最后我娘子还是禁不住银两的诱惑点头答应了为她们做这件事。等戴着铁面具的女人走后我才敢进屋问我娘子发生了什么事?娘子告诉我,我们以后可以不用再过苦日子啦!可我知道这事没有这么简单,但我家娘子还是这么做了。结果一个月前的傍晚,我回来就看到她躺在地上被人杀害了,她临死前说让我们离开……”
听到这,墨少白已无法克制的大声问道:“武升,你说什么?你说这些话是有人教听香说的?这么说寒烟她并没有杀红袖啦?”他大吃一惊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连忙拉着他急切的一再确认。
武升点点头,“是、是!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
墨少白此刻脑子一闷,无力的摊坐在凳子上才恍然大悟过来,突然痴痴笑笑起来,“是呀,我怎么这么糊涂,寒烟怎么可能是杀害红袖的杀手呢?她根本就没见过红袖呀!我真糊涂呀!墨少白呀、墨少白,你真的好糊涂!这完全是别人设下的陷阱呀!你怎么可以这样鲁莽的就相信了?还伤害了你身边最重要的人哪?寒烟……寒烟……”此刻他是多么想要见到她,想对她说对不起,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内心又是对自己的职责,又是对真相释然后的开心,又哭又笑,他感觉原本阴沉着的天空突然又豁然的晴朗起来,他心中只想立刻去见到她。
“我娘子她因为好赌所以家境才变成这样,这次她也是禁不住内心的贪婪犯了傻事才会遭人杀害,我虽知道处境危险,但也要坚持为她守完满月坟后才能安心的带着小虎一同离开。”武升说到这,眼中的泪水早已强忍不住默默嘀嗒嘀嗒的流淌出来。
“又是戴着面具的女人?难道是天一神宫的人?”墨少白咬牙切齿的说道,此刻他的心中恨透了天一神宫。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千方百计的布下这个骗局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我知道一定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杀了她,可是我不敢去报官,我怕会连累到我和小虎,我也没有能力去为她报仇,可是她始终还是欠着墨大侠一个交代,所以,我想她死后是想托我将这件事告诉大侠你吧,所以要离开前竟然遇到了墨大侠你!”
“武升,你放心,我一定会替听香报仇的!”
武升点点头,这才安心的带着儿子小虎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以免日后遭到天一神宫的追杀。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石阴姬对房内静坐着的人淡淡道,但并无亏欠之意。
“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再管了!”这是西门夫人平稳淡定的声音。
屋内之人正是西门夫人。
石阴姬道:“表姑姑,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不该那样对阿烟是吗?”
西门夫人不语,但似乎承认如此。
“对于她,我没什么可说的。”石阴姬淡淡的说道。
沉默着的西门夫人好像动怒了,气冲冲的看着她过分冷静平淡的脸说:“她可是你惟一的弟子,你怎么可以如此忍心的伤害她?我恨自己当初就不该帮你……帮你害了这么多人还不够,就连叫我一声干娘的人都要去伤害!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作为她的干娘,我是多么的希望见到她好好的!多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去宠爱,可就是为了你……为了你……我要和阿烟分开,为了你我要帮忙掩盖所有真相去伤害她,你有没有想过……她今后该怎么办?”
“那我今后又该这么办呢?”西门夫人义愤填膺的怒词后是红素淡淡的一句回问。
西门夫人诧异的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过分的淡漠,几近是一种木讷的痛楚。突然,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里流了出来,那双眼睛就如突然惹起一场惆怅的波澜,泪水就这样突如奇来一滴一滴的掉在她脸上。
“小殷,你这是怎么啦?”西门夫人看到这情景再也不忍责怪,连忙上前轻柔的问道。
这些年来她从未见她流过一滴眼泪,无论是伤痛还是喜悦,她的心早已被冰封在了那具面具之下,再也没有什么可以伤到她,那个叫石殷素的女子早已死在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留下来的只不过是充满了满腔仇恨与报复之心的石阴姬而已。
石阴姬冷冷的道:“我本以为我可以控制好一切,主宰一切,但不是,我还是让自己陷了进去!姑姑……”她那一双惹起婉伤波澜的眼睛,楚楚动人的看着她道:“我以为我可以控制好一切,让阿烟明白到男人对她的伤痛才故意这么做,可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会假戏真唱,真的会爱上了这个男人!”
“你在说什么?!”西门夫人听到这句话,无疑是被震住了。
此刻,在她眼前的石阴姬再也没了平日里的霸气,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我从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爱上别的男子……我以为,我对男人已经恨之入骨再也不会对任何男人有感情,二十年前的那一夜我早已对男人都绝望了,发誓再也不会受他们的欺骗了!可是现在……我还是无法摆脱情爱这把枷锁。”
“小殷……”听着她的话西门夫人全身一阵震惊,这是她从未预料过的结果。
石阴姬摇摇头冷冷的道,“我从没想过要从阿烟的手中抢走什么,可是我却真的从她手中抢走了她最爱的男人,这可真是可笑的事,最可笑的是……我竟然还爱上了这个男人!”
看着石阴姬满面泪痕的脸,西门夫人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