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搬家了。。。换个地方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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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活了半晌,统共也只攒了两小杯,都叫静宜给嫡福晋房里送了过去。嫡福晋喝过之后赞叹不已,又问了相关典故。亏得静宜小小年纪,口齿算是伶俐,前因后果都细细说与她听,只教她感伤了好一会儿。
    又瞧见那小丫头虽是骨架瘦小,但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精灵劲儿,嫡福晋看了便很是喜欢,随即问道:“几岁了?家里父母可还在?如今住在府里可曾习惯?”
    静宜一一作答,态度间虽有一丝羸弱,但思路清晰,有条不紊。
    嫡福晋听完叹息道:“看上去像是五六岁的年纪,却不曾想已然八岁有余。——可怜这些年来,在外头不知吃了多少的苦。”
    嬷嬷白氏在一旁宽慰道:“这丫头到底是有福气的,能留在府里。好好养着,将来许个好人家,也是功德无量的善事。说到底,多亏了小姐的菩萨心肠——像极了夫人您。”
    静宜适时的叩头谢恩。又惹得嫡福晋一阵心酸,连忙拉她起来,凑到跟前细细的瞧了瞧,笑道:“这眉眼儿长得倒算标致。就是得养胖点儿,瞧这小脸儿尖的,跟着桃核似的。”说着,就吩咐白氏将桌上的桃酥果子塞了两块到她手里。“既进了府,便是一家人。以后就跟着白嬷嬷吧。”
    静宜手里捏着果子,有些犹豫道:“跟着嬷嬷,可还能伺候小姐?”
    嫡福晋笑道:“就是让你向嬷嬷好好学学规矩,不然将来怎么跟着宛儿进宫?”
    静宜眼神一亮,欢喜的应了。接连几日,都留在了嫡福晋房里,略过不提。
    话说这厢一大早,本应侍候梳洗的翠竹却不见了。问了几个下人,都道不知。又悄悄吩咐了人去她郊外家中询问,竟也没有下落。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平白消失了不成?
    无奈之下,只得知会了苏州府衙,发了悬赏布告。
    一二日后,宛月正与嫡福晋在房中喝茶,便有前厅小厮进来禀报,说有了消息。
    “林家福晋前日上寒山寺烧香还愿,在后山上竟撞见翠竹姑娘。林家福晋心中疑惑,只道是府里差了姑娘进寺礼佛。直到今日听闻了消息,便急忙迁了奴才来报。”
    “这丫头好端端的上寒山寺做什么?”嫡福晋叹道:“去也便罢了,竟也不知会一声,搞得家里鸡飞狗跳,还劳烦了知府衙门,真是罪过、罪过。”
    宛月听了也是讶然,但转念一想,心里多少猜到了些,便道:“当务之急,需要遣人将她接回府来,一个姑娘家总留在外头也不是个事儿。——还要叫衙门里撤了布告,另外还要在衙差那里打点一番。”
    “到底是小姐想的周到。”嬷嬷白氏急忙吩咐人去做了。
    不一会就有小厮进来回话,道“今儿一大早,翠竹姑娘已经叫林府家的公子给接走了。奴才问过了,说是林家福晋的意思,为的是恐夫人、小姐担心,现在就教她家公子给送过来,算算时间,这片刻也该到了。”
    嫡福晋跟宛月皆是一愣,不曾想林家对此事竟是如此上心。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来报,说林家公子到了。
    按理说,满人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这套规矩的。纵然是遇到了陌生的男子,满洲女孩儿也都是大方相待,从不扭捏做作。只是,宛月一家祖上迁到江南已过百年,多多少少沾染了些汉人的习气。女孩子家虽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知晓避讳。故此,宛月便向嫡福晋告退,远远的躲在了后院小亭子里。
    只瞧见静宜也在亭中,而且还一板一眼的练着白嬷嬷教她的半蹲礼、抚鬓礼、拉手礼•;•;•;那模样架势竟是极其认真的,口中还念念有词,说的是什么“太太好,小姐好•;•;•;”之类的满语。亏得她平日里口齿清晰,如今说起满语来倒像是婴儿般含混不清,煞是可爱,直惹得宛月掩口偷笑。
    “罢了罢了,像个唱戏的娃娃。你只管说好汉话便可,学的什么满语。”宛月拉她坐下,笑道:“可累着了?瞧你满头的汗,别吹了风又着凉了。”说罢,便掏出手绢来替她擦汗。
    那香巾味道清爽,质地柔软,擦在脸上像是暖风吹过,静宜睁大了眼睛,心道: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美丽的人儿,自己是哪世修来的福气,竟可以跟着这样的小姐。
    想着想着,眼睛又湿润了,她连忙低下头,怕小姐瞧见了担心,又想起了自己前日跟着嬷嬷学了刺绣,便连夜赶制了一款青莲香囊,想要送给小姐,只是如今还放在房里。
    宛月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丫头竟是如此伶俐,又是如此有心,便笑道:“那你取了来吧,我在这里等你。”
    静宜欢快的应了,便小跑着回屋。
    看着她那渐渐远去的瘦小身形,跑起来还微微有些踉跄,突然想起,曾几何时,翠竹也是这般,在自己身边慢慢长大,从一个小丫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
    只是,人长大了,心也跟着长大了。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读的书多了,见识广了,又到了芳华正茂的年纪,自己个儿又出落得水灵灵的,多多少少就会开始希冀能有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携手,遨游江湖。又或者能做了状元夫人,再也不必做那伺候人的活儿。
    宛月不是不理解。也不是没想过要给她寻个好人家,总不至于埋没了她。
    只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心事。
    她已经等了十三年,终于让她等到了。
    既然上天怜悯,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那怎么可以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前路凶险莫测•;•;•;•;•;•;
    宛月正想着心事,突然就听见“啪”的一声,像是树枝被人踩断。
    “可回来啦?”她笑着转头,以为是静宜回来了。却不曾想,亭外半个人影都没有。
    心下疑惑,举头望去,是腊梅初开,幽香浮动。
    宛月蹙眉,高声问道:“是谁在那里?”
    依旧无人应声。
    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恰在此时,就有静宜的呼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小姐小姐!夫人叫你过去呢!”话还未落音,就眼睁睁看着她以五体落地之势摔了个大跟头。
    宛月心疼不已,随手放下袖中的紫金暖炉,上前扶她起来:“摔疼了么?又不是什么急事,可别再这样跑了!”
    静宜顾不得拍净身上的尘土,连忙拉着她的手,道:“翠竹姐姐哭的凶着呢,又说什么要落发出家,气得夫人也跟着伤心,白嬷嬷心疼夫人,又骂了翠竹姐姐,不曾想她竟然•;•;•;竟然•;•;•;”
    宛月面色发沉,问道:“竟然怎样?”
    “竟然触桌要寻了短见!”
    宛月心中怒火腾起,又瞧着静宜真是被吓着了,脸色苍白,嘴唇瑟瑟发抖,到底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只化作一声叹息:“你先起来吧!瞧瞧,这身衣裳可都蹭脏了,赶紧回去换了它。我先去额娘房里,你就别跟着来了,好好练练方才学过的那几套礼仪,明儿个我过来考你。”
    说罢,宛月转身便往嫡福晋房里去,只是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事,又折了回来,道:“方才不是说拿香囊给我么?”
    静宜在衣衫上擦了擦蹭脏的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裹得完好的布包,拆开一看,竟是个缎子做的香囊,里面放了几颗小姐日常喜欢的熏香。
    那香囊乍看上去,便知是小孩子家初学刺绣的手笔,针脚拙劣,偏偏又是极其仔细的缝好,上面秀的是青莲出水、鱼跃花间,到底是用了心,多多少少有些灵气。
    宛月瞧着手里的香囊,又瞧着她被针扎的有些青紫的手指,半晌也没有说话。直到又来个丫头催促,她才晃过神来,笑着摸摸静宜的脑袋,道:“我很喜欢。”便郑重的收在怀中,转身离去。
    静宜呆呆的立在原地,好久才反应过来,小姐居然说得是“我很喜欢”。
    真是太好了!
    而且小姐居然还仔细的收在了怀里,更叫她心中欢喜。
    要知道,苏州将军府的小姐从小就是锦衣玉食,什么金贵的东西没见过,竟会对下人的一个粗糙的香囊如此上心,怎叫她不感动。
    于是,静宜心中愈发认为应好好报答小姐,纵然是做牛做马,也是万死不辞。
    待到院中都没了人,静悄悄的,只有梅花暗香的时候,从假山的背后闪出一个人影。那个人影静静的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亭中石台上有人遗落一只小巧精致的紫金暖炉。暖炉已然没了温度,只是炉中所燃香料依旧幽幽的散发着冷香,在这梅林之中,竟独成曲调,别有一番风情。
    那人盯着暖炉看了很久,始终没有将它带走,只是寻了一个显眼的位置放了,希望有朝一日它的主人能重新将它拾入怀中。
    风吹过,花瓣坠落。
    仿佛,从无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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