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搬家了。。。换个地方发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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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钮祜禄颐龄家的宅子是典型的苏州园林,讲求意境天成,“覆篑土为台,聚拳石为山,环斗水为池”。虽说比不上虎丘、灵岩山的历史悠久,但好歹也是前朝名门望族留下的宅子,风格古朴、致趣井然。
    钮祜禄家祖上颇有微功,颐龄的祖父为乾隆朝著名驻藏将军成德,父亲为战功赫赫的将军穆克登布,而他自己也是乾清门二等侍卫、世袭二等男爵,大清朝的苏州驻防将军。皇上念着他们一家忠烈,功勋卓著,便将这宅子赏了下来。细细算过,他们钮祜禄祖孙三代也在这里住了近百年了。
    自小在姑苏园林里长大的宛月,身上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婉约。就好像缦回曲折的廊腰,又好似梅林间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千百般的柔肠,转过来又别有一番的风味。只是,她现在没有心思去欣赏沿途的风景,只拎着提花裙摆,用小碎步的跑向嫡福晋的房间。
    房间的布局摆设也极其精巧,景泰蓝镶金的宝瓶里插了几支含苞待放的腊梅,或淡黄、或雪白;茶几是南海沉香木做的,案上摆着青胎薄瓷的茶壶,本应配着四只玲珑剔透的茶杯,可如今只剩下三只。
    宛月进来的时候,桌角的血迹和打碎的茶杯已经被手脚麻利的丫头打扫干净了,只是嫡福晋脸上神色黯淡,颇为痛苦的扶着额头。嬷嬷白氏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又体贴的替她揉着额角。
    “•;•;•;额娘。”
    “唉,你可说与她听罢。”
    白嬷嬷应了一声,又瞅着嫡福晋脸色甚至不好,故而言语之间也不算犀利,中规中矩的将事实陈述了一遍。
    果然不出所料,翠竹是去了寒山寺后院采集梅花雪水,只是在下山的途中脚下踩空,整瓮的雪水撒了不说,又染了风寒,发了烧,好在被寺院后面的农家收留,倒也算平安。只是找不到人给家里送个信儿。
    嫡福晋听了,也只责备了句:以后做事要晓得分寸。
    谁知,那丫头竟哭泣不止,说什么夫人小姐甚爱用梅花雪水冲泡茶叶,便想着为夫人小姐采了来,途中生了意外,也不是她能所料,如此云云。声泪俱下,情理之中,观者无不为之动容。
    只是嫡福晋蹙眉道:“若真是为主子着想,便不该如此草率行事。教人担心不说,又惊动了府衙和林家,闹得人尽皆知。更何况,一个女孩子家,几夜不归,终究名声在外,辱及门庭,又哪里是在为主子着想。”
    寻常下人听了这话,叩首求饶告罪是少不了的,而嫡福晋又一向是吃斋念佛、菩萨心肠的人,怎么会不饶过。偏偏翠竹不知吃了什么混账药,竟赌咒起誓,万万不敢存了辱及主子的心思。又急于表达忠心,一头撞在了桌角,惊得嫡福晋失手打碎了茶盏。
    如今,已经晕了过去的翠竹抬到侧厢里去,又请了大夫,仔细的敷了药,还没醒过来。
    白氏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偷眼打量了一下嫡福晋的脸色,便道:“这女孩儿家长大了,心野了,终究是留不住的了。只是如今这番作为,倒叫咱们家夫人难做了。”
    “有何难做?”
    “小姐聪明伶俐,怎么会不晓得。”白嬷嬷一边揉着额角,一边轻言轻语地说道:“翠竹她口口声声说是为着夫人小姐能喝上一口仙茶,又为此受了伤。若是严惩,岂不寒了人心,又显得主子无情。只是她这般顶撞主子,又是拿命相挟。若是不惩,岂不开了先例,叫主子威严何在?夫人已经为这事烦心不已了。”
    嫡福晋挥了挥手,道:“说到底,当初就不该叫她陪着你读什么书。见识广了,便自命不凡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府里的小姐呢!”
    宛月嘴角抽了一下,正待开口,就听见外房的丫头叫了声:“侧福晋吉祥!给侧福晋请安!”
    “她怎么来了?凑的哪份子热闹!”白氏对她一向不满,此刻说话也毫无顾忌。
    正说话间,就瞧见一个子高挑的女人妖娆的走了进来。
    在正月里,这女人依旧戴着旗头,上面插着最新款式的宫娟绸花儿,又配着赤金展凤的步摇,贵气逼人。脚上亦是踩着旗鞋,走路的时候,哒哒作响,又因着冬日雪天路滑,非得有婢女服侍不可,故而步履缓慢,倒像是有几分的优雅。
    侧福晋那拉氏方一进来便朗声笑道:“今日天气正好,姐姐怎么不出门赏梅?”又道:“宛儿也在这里呀!过了个年,竟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好歹也是对方也是名义上的庶母,宛月基于礼仪,便站起来请了个小安。
    说实在的,比起眼前这位,宛月更加欣赏宫里的那位姐姐。纵然是眉眼之间有着三分的相似,可宫里的那拉氏温婉柔和,性格内敛,连说话都带着柔弱,教人心生怜爱。可苏州将军府里的侧福晋那拉氏性格截然相反,做事张扬,有一分的喜事便要表达的十足。偏又仗着自己为钮祜禄颐龄生了长子荣庆,在这府里便越发的不把他人放在眼里了。除了正月初一来给嫡福晋请过大安之外,之后几日便均以“身子不爽”为托词不再出现。直到今天,刚刚才出了事,她就闻风过来了。
    只怕是,没安得什么好心。
    嫡福晋本就心烦,见她来了,更是没什么心情,点头致意过后就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即便没人理会,那拉氏笑容依旧,声调抬高几分道:“姐姐可是头痛?妹妹那里正吃着一方药,治的就是这病。一会叫人给姐姐送过来,可千万不要客气。”
    又惊讶道:“呀哟!这可是老爷去京给姐姐带来的茶具?听说是京城紫宝斋的手艺呢!妹妹当日可是羡慕。•;•;•;只是,为何却少了一只?”
    白氏笑道:“这都怪奴婢笨手笨脚,失手打碎了一只。”
    “哦~”那拉氏语带笑意,眉角上扬五分,道:“哎呀!那可真是可惜啦!不过,只是个玩物罢了。姐姐也不必伤心。东西坏了,还有更好。若是人伤了,便难痊愈了。•;•;•;尤其是,伤了心的~”
    白氏掩嘴笑道:“侧福晋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老爷对夫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又何来伤心一说?”
    那拉氏笑意一滞,眼神里竟多了一份凌厉:“老爷自然是英明,不会教任何人受了委屈。更何况,外头事情繁多,咱们做妻子的理当为老爷分忧,若是再后院着火,岂不叫老爷失望?”
    “你!!”
    “好啦!吵什么?还嫌不够头痛的么!”嫡福晋睁眼皱眉,瞅着她道:“有什么话妹妹就直说了吧,不必在这里拐弯子了!”
    “还是姐姐快人快语!”说着,那拉氏用眼角斜了白氏一下,那神色分明就带着挑衅和鄙夷。“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翠竹那丫头叫人抬了出去。那脸色煞白煞白的,额头上还带着血。你说说,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要是毁了容,还怎么嫁人呀!”
    说罢,又笑道:“当然啦,这都只是小事。前两日,我听见外头有人传,说什么将军府里的丫头丢了,不知道是被哪家的帅小伙子拐了去。唉~这话说得真是!也不想想,咱们将军府是什么样的身家,府里的丫头也比寻常人家的闺女不知要强上多少倍,都是知书达理、贤惠温柔的女孩儿,怎么会做出如此下贱的勾当。这不都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实情,在哪里瞎传罢了!只不过•;•;•;”那拉氏拖长了声调,拿丝巾轻轻拭了拭嘴角,才说道:“叫外面的人这般瞎传,到底是名声不好!”
    说了半天,就最后一句直击要害。
    嫡福晋的脸色本就不好,如今越发的苍白,只是依旧维持着淡定,问道:“那依着妹妹的意思,此事该如何办?”
    那拉氏笑得愈发畅快,道:“妹妹愚钝,哪里会有什么好方法。家里的一切事情都还要指望着姐姐来定夺。不过嘛~依着妹妹来看,此事本就不该张扬,应暗暗查访。万万不该惊动了官府衙门,闹得人尽皆知。”
    嬷嬷白氏赶紧跪下,道:“都是老奴虑事不周,请嫡福晋责罚。”
    “罢了罢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倒不如想想解决的法子更加实在!”
    “也是。不过,嬷嬷到底岁数大了,有些事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妹妹瞧着,倒不如给嬷嬷找个帮手,以后有事也可以参详着来,便不会有这般的损失了。”
    白氏正欲开口说话,便被嫡福晋抬手制止了:“那依着妹妹的意思是,何人可用?”
    “我瞧着翠竹那姑娘就很是不错。若是姐姐不计较的话,妹妹便做主了。这样,一来现着姐姐大方,不较前嫌;二来嘛~”
    话为落音,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宛月终于开口了:“侧福晋这话说得古怪!翠竹自五年前便跟着我了,一直以来都是我房里的管事丫头。哪里来的你做主?•;•;•;你是做谁的主?”
    侧福晋是个好听的名号,纵然仗着有个姐姐在宫里当妃子,可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小妾。宛月纵然不是嫡长子,可也好歹是正室所出,是名正言顺的钮祜禄家的小姐,即便嫁了出去,别人也当她是正红旗的格格来看。
    那拉氏一时得意,说话竟失了分寸,有些尴尬笑道:“宛儿可别在意,姨娘说话向来心直口快。”
    “有些话说不得,而有些事也做不得。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还望姨娘千万记着分寸。”宛月说罢起身,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口走,临出门前,到底还是补了一句:“都说女子不如男,可‘不重生男重生女’的典故也是有的。更何况,我听说,皇上尚未大封后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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