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 第六十二章 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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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你说西京的月亮和塞外相比,哪里的更圆?”
透过窗棂射进来的月光,银亮的就如同在屋中下了一地的白霜。有时候看着这样的月色,我忽然的想要摘下那空中的月轮,但是却又怕那高处的清寒会将自己的手指冻得冰凉。
妙妙在把自己裹得就像一只蚕蛹一样的被子里挪动了几下,转头冲着我笑起来,神情自得,“当然是塞外的月亮更圆了。”
“塞外的月亮就像是你院子里的那口大缸一样,又圆又大。那白乎乎的月圈圈就和雪堆的一样,夜里出去,回来时身上就像下了一层的霜一样的冷。”
妙妙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染上些许的哽咽,她说:“小小,我想家了,想阿爸、阿妈,还有小镜子了。”
小镜子是妙妙养的小雪狼,全身雪白只四只爪子上黑漆漆的,管家伯伯当时看着小镜子说这头狼长大了可是要不得了啊。
现在小镜子也该长大了吧。
我挪着被子下的身子往妙妙那边凑过去,说:“妙妙以后我陪你会塞外吧。到时候我们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看遍野的牛羊还有那满眼的黄沙,那时候我们一起策马驰骋在草原上好不好?”说到这儿,我猛地翻身坐起,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同我一样也眼睛亮晶晶的妙妙。
妙妙吸了吸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躺回去,看着浅粉色的帐顶,“妙妙,明天咱们出去玩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出去,听说西京的燕湖在冬季美得很呐。”
不止一次听往来的客商说过,西京的燕湖最美的时候就是冬季。尤其是当那漫天飞雪的时候,碧色的湖泊清清漾漾的就像是美人身上的纱裙一样,荡出一圈圈的涟漪,那幽幽的湖光在日光之下几乎乱了游人的眼睛。
但是,当那风景真正的出现在你的面前的时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再美丽的风光若不是真正的看过,那是绝对无法通过别人言语或文字的述说而了解到的。
就像是装满了清澄澄的水的琉璃瓶在阳光之下娉娉袅袅的转动着惑人的身姿一样,晴暖的冬日下的燕湖湖面上还浮着小块小块的薄冰,折射出美丽的七彩的光芒。
停了雪,又有和煦日光的冬日,美丽的让人不舍得呆在家中。湖畔陆陆续续的已经有了踏雪赏景的游人,或三五一群,或对影成双,或站或坐,或疾行或款步。
妙妙一下了马车就兴奋的拉着我跑到了湖畔的柳树下,有些欢喜又有些遗憾的说:“之前在青城的时候没有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弱水,现在可算是看到了另一处的仙湖了。”
在大靖,燕湖和弱水向来是人们口耳相传里必须要说到的名胜,不只是志怪小说,还有那才子佳人的风花雪月。
垂着枝条的柳树,依旧看上去光秃秃的,只留着一些或许是前一年还没有落尽的残叶。柳树间夹着的桃树却不知为何已经有了浅薄的春意。就像只待天气回暖,就能一吐芬芳了一样。
然而这样的风景在说书人的故事里也向来配着英雄救美的情节。
这不,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不远处就有人争吵推搡了起来,然后只见那个一声华衣的小姐就不小心被人挤到湖里去了,哗啦的溅起好大的一片水花。然后其中的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只来得及将腰间的佩剑往旁边一插,人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妙妙‘咦’了一声就兴致勃勃的拉着我往越来越多的人围观的那边挤去。待她挤到最里面的时候,那两只落汤鸡也上了岸来。
这样的天气湿淋淋的可是不好过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那个腰肢纤细、容貌清秀的小姐就青白了一张粉脸。旁边的那个一身浅绿色衣服的看起来是她丫鬟的女孩子不知所措的哭了起来,不知是谁说道:“再哭下去,你家小姐可就真的没命了。”
但是那个丫鬟还是只知道哭,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无助的在人群中来回看着。
跳下去救人的男人,脱下衣服拧了拧,往小姐的身上一盖,“丫头,赶紧去找大夫吧。”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估计是偷溜出来的,身边只带了个丫头。这丫头也是胆小的不敢就这么扔下自己的主子跑去请大夫,也不敢求助于旁边的人,只知道在那边哭。
妙妙‘啧啧’了两声,她素来是不喜欢大靖女子柔弱的模样的,这会儿她可能也起不了什么同情心。
不过这丫头的眼睛长得真像小时候的小舞。
我上前一步,将身上的狐裘脱下盖在那昏迷女子的身上,转身冲百草说:“你去让百花把马车赶过来。”
小丫头立时就跪在了我的面前,不停地磕头道谢。
等百花把马车赶过来的时候,那女子的手已经冰凉冰凉的了。百花赶紧把她抱到了马车里,替她换了衣服,又不停的把她的身子搓暖。百果虽然医术没有毒术好,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处的不知道拿了个什么瓶子往那姑娘的鼻子下一凑,就见那姑娘边咳着吐出水来,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见她醒了过来,我便将她交给了她的丫鬟和百果、百花,自己领着百草和妙妙一起往远处的亭子走去。
听人家说,燕湖畔的八角亭经常能看到一个年轻公子在那儿奏琴。虽然对于那公子人间罕见的美貌不甚感兴趣,但是那琴声听说是只有仙人才能奏出来的。
“你跟着我作甚?”当时不曾看清楚,现在看去,那虎背熊腰的男人虽然满脸的大胡子,但是剑眉星目、一脸的正气,看起来也是铁铮铮的汉子。
他大笑一声,说甚少能看见我这样处变不惊的女子,故来结识。
我盯着他身上依旧湿哒哒的衣服,随手将手里的暖筒扔给他,“真是的,哪有人这么随便的说要结识好人家的女子的。你难道不觉得孟浪了吗?”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出来,在青城的宅子里看到的那出木偶戏里的女子似乎也是这样和那俊俏的郎君说话的,只是我眼前的是个络腮大胡子的莽汉。
百草替我拢了拢身上因为笑的过于开怀而有些滑落的狐裘,有些责备的向那汉子看去,只是没想到她那一瞪眼,那汉子的脸就像是刚出锅的螃蟹一样。
只听他结结巴巴的问:“敢问这位姐姐芳名为何?”
这般文绉绉的被他说出来比妙妙掉书袋还要奇怪。我正偷偷地笑着,妙妙就已经大声的笑了出来。百草脸皮不厚,但是在外人面前绝对可以说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只见百草幽怨的看向妙妙,妙妙浑身一抖,那笑就僵在了脸上。而大汉等了一会儿,也是心急的人,见百草没有意思告诉他,就转而问我。
我眯着眼睛看向天上那散发着暖洋洋的日气的太阳,懒懒的倚到妙妙身上,“我啊,可是不知道这位姐姐的名字呢。“
他许是明白我在逗他,支支吾吾的又问起百草来,百草不理他却也被他问的心烦,只说‘霜降之仇敌’。
男人瞬间就傻了,我和妙妙笑着往前面的八角亭走去。
亭子是普通的亭子,红色的顶,红色的柱子。只是亭子里的人却不是普通的人,长身玉立,温良谦恭,只一眼就觉得这人是个君子。
可是,这人认识我吗?
“阮姑娘,好久不见了。”
我顿了顿脚步,疑惑的看向他,“我认识你吗?”
“在下李凤羡。”
我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他又说了一句他是陈翠儿的小叔。我想我之前可能是认识他的,虽然我也不清楚。
我看向妙妙,妙妙也是一脸的迷茫,但是下一刻却跳到了那人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喊道:“我记起来了,那天你也在。”
妙妙在说什么我不懂,但是显然那个男人懂了。他笑着点了点头,说:“姑娘还是这么精神。”
我撇了撇嘴吧,不理这两个打哑谜的人。
这西京倒是像满地黄金一样,大家伙儿的一股脑的往里跑,这些天认识不认识的倒是见了一大堆。
亭子的桌上摆着一尊香炉,一把古琴。这模样似乎正要焚香奏琴。
我上前,伸手划过琴弦——呜呜咽咽的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