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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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队长从值班室拿来手枪,将子弹上膛,指导员让人抬来梯子,轻轻架在天窗上。不知何故,在梯子旁,大家都顿了一下,谁第一个上去?中队长和指导员相互看了一眼,正要说什么。
“上!”贺十一冲在前面,想都不想,拎着拖把就往梯子上爬,指导员一把拉住他,说了声:“我上!”
贺十一还要第一个上,沈嘉伟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对,党代表第一个上!”贺十一犹豫了一下。
中队长把手枪递给贺贵才,值班员又递过来一个手电,贺贵才对贺十一说道:“跟在我后面。”说着,爬上了梯子。
屋顶不高,贺贵才接近天窗时,用手电四周照了照,没有发现人,才慢慢地爬了上去,贺十一紧跟着也爬了上去,后面军械师老杨、顾兵、罗玉祥等也爬了上去,还有人要上,被中队长拦住:“等等,不用上去那么多人。”
屋顶上面黑乎乎的,到处是灰尘和蛛网,贺贵才和贺十一等人站在粗大的房檩上,贺贵才用手电四处照了照,除了排列整齐的三角形房梁外,什么也没有。贺十一拿着拖把,打算从房檩上下去,四处搜搜。贺贵才一把拉住他,用手电照着下面:“这都是竹子,踩上去会掉下去的。”对后面上来的几个人,“别离开房梁,仔细搜搜看!”
几个人踩着房檩,一个梁架一个梁架地仔细搜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人,五个人又依次从房顶上下来,贺贵才说道:“没发现什么,大家回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再上去人看看。”
虚惊一场,大家纷纷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了,贺贵才和贺十一、顾兵、罗玉祥又爬上了屋顶,逐个角落地仔细查看,贺十一看见屋顶竹子上有一些零散的稻草,沿着稻草散落的方向搜下去,搜到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他大叫一声:“在这儿呢,找到了!”几个人赶忙过来,发现竟有一只硕大的老鼠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瞪着小眼睛看着这几个人,身下有几个白白的小东西在蠕动。
罗玉祥笑道:“哈哈!老鼠下崽子,这一晚上就是它闹的!”
贺贵才对顾兵说道:“下去找了脸盆来,把它们弄走。”
一会儿,顾兵拿个脸盆上来,罗玉祥把那个大老鼠抓到脸盆里,又把七八个小崽也放到盆里。一尺多长的大老鼠和几个小崽把脸盆装得满满的。罗玉祥小心翼翼地端下去,放在宿舍门口。
此刻正是集合吃早饭的时候,大家纷纷围了上来。
“这就是昨晚的那个特务?”
“国民党的鼠子鼠孙!”
沈嘉伟悄声跟贺十一说道:“风声鹤唳,耗子皆兵。我就琢磨着个把特务胆儿再肥,也不敢在这房顶上走来走去的?”
顾兵说道:“不过,听声音真的象是人在上面走来走去的?”
贺十一问罗玉祥:“老罗,真是老鼠的话,怎么这声音那么象人走路啊?”
罗玉祥抓抓脑袋:“这个,老鼠下崽前身子重了,行动不灵活,加上拖着稻草走,所以声音听起来象有人走路。”
部队正要集合,一个老乡挑着两个空桶走过来,他是早上来给水稻田施肥的,空桶散发着粪臭味,他指着盆里的老鼠问罗玉祥:“你们还要这个吗?”
罗玉祥笑道:“我们要它干什么,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你们不要,我都拿走了?”
“拿走吧!”罗玉祥回答得很干脆,看着那老乡把盆里的老鼠一古脑地倒进粪桶,追问道:“你要它们干什么?”
“吃啊!”看见罗玉祥和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老乡继续说道,“这只大的足有四五斤了,好肥呀!这几只刚出生的更好吃了,直接用开水煮了,醮上酱油……”
看到周围几个人有发呕的感觉,罗玉祥连忙制止他:“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快走吧!”
“谢谢,谢谢解放军!”老乡乐颠颠地挑起担子走了。
这顿早饭谁也没有吃好。
上午业务学习,何生良跟中队长请了假,和贺十一一起去卫生队看病。
临山机场的外场离内场很近,十几分钟的路就到了,卫生队在飞行员宿舍旁边,是一溜砖木结构的平房。
贺十一向挂号处的人员询问道:“请问郑雅洁郑医生在吗?”
“走廊左边走到头的房间。”
何生良有些犹豫地问贺十一:“找你那个老乡看?”
“不找她找谁呀?”
“可……可她是女的?”
贺十一拍了下脑门:“噢,对了!你是那个地方的毛病,女医生给你看的话,你会想入非非的。”
何生良听出他话中的弯弯绕:“你小子见了那个冷美人才想入非非呢!”
“你到底看还是不看?不看趁早走,白耽误我的功夫!”
“看,看!能不能找个男的医生?”
“让那个冷美人找个男医生好不?”
何生良点了点头。
卫生队专门给郑雅洁腾出一个房间做办公室兼宿舍。飞行团编制内有一个航空医生,负责飞行员的日常医疗保健工作,一般都是男医生。此次入闽轮战,师里专门从场站卫生队抽调郑雅洁随159团转场,与航医共同负责飞行员及机务人员的医疗工作。
“十一,你们怎么来了?”郑雅洁的房间很简陋也很清静,见到他们俩个,笑着问道。
“看病!”贺十一说道。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医生职业性的话。
“不是我,是他,何生良!”贺十一把何生良拉过来。
“在浦城见过,一块喝过酒,你怎么了?”
“我……”他看了一眼贺十一。
“他病的不是地方,想找个男医生看看?”
郑雅洁明白了,脸一红,低下头说道:“好吧!我带你们去找外科的医生。”说着,找出何生良的病历本。
外科的男医生看着走路姿势有些怪异的何生良,让他把裤子脱了。何生良看了一眼郑雅洁,见她把头扭向了一边,才犹犹豫豫地解开裤带,褪下裤子,撩起裤衩,露出那个部位。
“烂裆了!”医生仔细检查过后,用水洗洗手,“水土不服造成的!每年来轮战的部队都有很多人烂裆。前年西北的一个歼六团,上百人都这样,走路拉扒着腿,他们自己都说不是六爷而成八爷了。你这个还好,只是烂了一边,严重的两边都烂。没什么好办法,不要用手挠它,越挠越厉害,每天用清水洗一洗,保持局部干燥,然后用我们卫生队自制的湿疹膏外敷,再给你开一点维生素C口服,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郑医生……”
郑雅洁转过头来,何生良赶紧把裤子提上来。
男医生笑了笑:“可以让飞行大队和机务大队准备一些爽身粉,能够预防一下。”
“好的!”郑雅洁点点头。
机场四面环山,几乎从不刮风,所以气候较其他地方更加闷热潮湿,难怪初到此地的人容易烂裆。湿漉漉的空气似乎都能拧出一把水来,人的身上总是黏乎乎的。机场一年四季不烧热水,洗澡完全是自来水,每个宿舍旁边都建有一个冲凉房,水管里的水与雨水是一个温度,洗完澡之后还是觉得黏乎乎的。各中队照浦城机场的办法,用报废副油箱制作了简易太阳能热水器。后来发现,简直成了垃圾工程,毫无用处。这里长年阴雨连绵,见到太阳比见到女人还难,好不容易太阳露了半天脸,水还没晒热又被接下来的雨给浇凉了。
所有的物品都是潮乎乎的,从东北带过来的皮工作服简单成了累赘,根本穿不着不说,过不了几天就发霉长毛,房间中到处迷漫着一种霉臭的味道,这到看出木制宿舍简陋的好处了。好在山区的夜晚很凉爽,不至于热得睡不着觉。
中国有句古语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晴耕雨读。天天下雨,飞行训练也少了,机务中队不是政治学习就是业务学习,多是以自学为主。这让贺十一有更多的时间系统学习数理化课程,他让姐姐寄来高中的课本,根本无暇参与别人海阔天空地神聊。
这样的天气非常不利于飞行训练。按照全天候飞行员的标准,就是什么天都能飞,用飞行术语说分四种天气:昼间简单气象,就是大晴天;昼间复杂气象,就是阴雨天;夜间简单气象和夜间复杂气象。
撇开夜间的气象不说,浦城机场是简单的太简单,临山机场就是复杂的太复杂!一些轮战的部队因为天气原因摔飞机撞山的事时有发生,很少有部队能完成全年的飞行训练时数。为了完成年度训练计划,经请示空军前线指挥所,159团将飞行训练的气象条件定在能见度不小于800米。
禇大海曾经在全团大会上说过:“天佑159团!我们在浦城机场找一个复杂气象天气都很难,临山机场的复杂气象在全国都少见。我们查过临山机场长年的气象资料,依此做过计算,如果按训练大纲规定的能见度不小于1000米,临山全年这样的天气不多,很难完成全年的训练任务。而能见度不小于800米的天气全年有近200天,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敢不敢增加训练难度,保证全年任务的完成。二是能不能保证飞行安全。要想成为真正的歼六主力团,就要什么气象、什么地域都能飞,拉到哪儿都能上得去,打得赢。我们现在是天气好就战斗巡航,台湾也是如此,如果在恶劣气象条件下也能战斗巡航,我们就占据天气和技术优势,抢占先机,赢得主动。练兵,练兵,就是要练得比敌人多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