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八章顾大人调教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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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信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了一些,瞬间渗入的凉风让允笙回神的同时,也打了个冷颤。
“你没事吧?”秋信走近他,有些担心,屋里并不热,他却在渗汗。
允笙轻轻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想把距离拉远些,来驱赶身体里异样的空虚感。
张秋信当他是因为刚才的事心中不适,便没再深入询问,转身打算离开。
允笙闻着动静才骤然想起陈木年先前与他说过的话——今夜能不能拿下张秋信,就决定了你的价值。
他纵容刘焕轻薄他,不过是在告戒他,没有他陈木年,他就是个谁都能来亵玩的下贱奴。
允笙望了望隔墙,他知道陈木年就在隔壁。刚才他就是从那过来的。
“张秋信……”他终于在张秋信走出门前喊住了他。声音都是抖的。
门口的人停步,回身向他走来,略带狐疑地看着他。允笙抬脸,强迫自己迎向对方的目光……
张秋信此刻的目光转换了好几遍,从起先的疑惑,到了然,又归于沉冷。
允笙几乎能想象得到自己此刻是什么样一副丢人的神态。强烈的羞耻感令他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又迅速低了回去,整个人缩进了墙角里,自弃一般抱着自己。
张秋信的眸子越来越冷,他想就此离开,可是角落里颤抖无助的人让他挪不开脚步。
允笙蜷着身紧紧抱着自己双膝,想要靠近张秋信的欲望逼得他轻声呜咽了起来。
张秋信终于慢慢走向允笙,他蹲下身去想把人扶起来,却被允笙蓦地一把抓住了手。允笙紧抓着他,抬起的眸子里已经被欲望催出了旖旎的色彩,“别走,你别走……”他话音里是哀求,还有蛊惑的味道。
张秋信垂眼看着他,一动不动,神色难测。
他松手转而环上了张秋信的脖颈,仰首把自己的无措和难耐尽数呈现在了张秋信眼底。
张秋信沉冷的眼眸中起了丝隐忍之色。
允笙摩挲着对方的后颈将脸蕴过去,轻轻蹭着,张秋信脸颊上的凉意似乎缓解了一点他的燥热,却让他想要更多!他细细喘着,呵出的气尽数喷在那颈窝里,惹得那人微微一震。
直到被抱上了塌,允笙也没听到张秋信再说一句话。
这人并不是十分沉默寡言之人,但对他,却一直那样吝惜言语。
他坐在那里听琴的时候,便仿佛只是在认真听琴,连陪酒都不必。允笙一度认为张秋信应该是不屑于同他这种人说话的。
但此刻张秋信吻着他,却有一种豁出了一切要与他沉沦的意味。
晨早的凉风透过半开的窗掀动了床幔,允笙缓缓睁眼,入目的景象让他恍了神,张秋信并没有做完就离开,这会儿环着他躺在他身边,还没睡醒。
昨夜的一切乱得像场梦,但枕巾上被汗濡湿后的凉意,还有床褥上随处可见的褶皱,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想什么?”张秋信蓦地出声,叫允笙吓了一跳。明明还闭着眼,这人居然装睡!
允笙有些窘迫,毕竟……这还是他招惹的人家。张秋信一睁开眼,他就越发无地自容了。这窘迫令他下意识要脱离张秋信,但对方收紧了手没让他如愿。
“想什么?”张秋信仍是问他这一句,只不过这回带了点玩味。
允笙只得就着原来的姿势硬着头皮磕磕巴巴搜寻着适当的言语,“我知此事……非你所愿,是我……拉你下水,实在抱歉!我……”
“我没有不愿,不必道歉。”
允笙讶然抬头,张秋信目光温柔,拿手抚了抚他后脑上的发,声音低沉,“我不喜欢这种地方,我只进过你的客间。”说完便下床去整理衣衫了。
允笙坐在床上,把他那句话反复琢磨。
张秋信穿戴整齐,又回到床边,允笙仰头看见了他复杂的目光。他说:“这不是单纯的虎狼之药,没有解药的话,还是保不住你的命。”镇抚司什么样的犯人没审过?最头疼的就是这种被喂了药的。这种人宁死也不会供,因为他们知道即使逃过了镇抚司的刑,也逃不过毒发时生不如死的折磨。他微微一叹,又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允笙喝下那酒的时候,是想着这条命不能由己的话,不要也就罢了。陈木年要拿他来做挟制张秋信的筹码,可他是张秋信什么人,做得这个筹码?不曾想张秋信对他做了这样的承诺。但听张秋信又说:“我需离京一阵。这段时间不能来找你,你且先在御史府呆着,顾泯之那人我有些了解,他不至于为难你。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
张秋信说这些话很是耐人寻味,但允笙忍着什么也没问。有些话问得白了,大家都不自在。他是风月中人,最明白适可而止。
张秋信把他搭在身上的被子拉高了一点,转身,在楼馆开始一天的繁华之前离开了这里。
允笙瞧着他离开,有些留恋他刚才抚着自己的头发时的感觉。
次日,太子南下凉州的队伍也出发了,张秋信随驾。诺大的京师,一下子空了许多。
顾连午后翻了会书,想起来韩君曳的伤,不知恢复得怎样了,便打道去睿王府。
到王府门口的时候,正巧碰见陈木年也来了。两人几乎是同时下的马车,陈木年先对他揖了一礼,笑着道:“巧了,顾大人也是来看望睿王殿下的吗?”
顾连道:“殿下因我受的伤,理该来看看。陈大人既也来了,不如一道进去。”
陈木年做出谦让姿态,“大人先请。”
顾连便不再推让,先一步进了门,陈木年后头跟进来,近身与他搭话,“当日的事我也听说了,刁民实在可恶,好在殿下英勇,大人没有性命之虞。”末了叹道:“殿下待顾大人,真真情重。”
顾连便客气道:“殿下心地仁厚,见不得身边人无辜丧命,当日换作陈大人,殿下也是会舍身去救的。”
陈木年心道错了,当日换作是我,被扎成马蜂窝他也不会同情我!嘴上又说:“大人新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招人当街行刺?”
“这哪能记得清?”顾连似是苦恼地笑了声,“我乃言官,负的是监察弹劾之责,这张嘴,可不就是用来得罪人的?”
陈木年配合他作出了个了解且同情的笑。两人说着说着就到厅堂了。
姜余正在解下韩君曳的纱布。陈木年进门随意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指使侍女沏茶。顾连知道他同韩君曳惯不怎么讲究礼数,自己行了礼,也在一旁坐下。姜余终于把最后一圈粘着皮肉的纱布揭下来,正往上敷药。
顾连坐的位置在韩君曳对面,没看见那伤口,倒是看见了他衣衫半褪的胸口上那道浅浅的旧疤痕。他清楚那道疤痕是怎么来的。脑中难免翻过些画面,但随着姜余手中的纱布将那道疤痕一并缠了进去,顾连也就将那些画面自脑中挥去了。只不过他片刻的怔神并没有逃过韩君曳的眼。
边上陈木年在他二人间瞅过来瞅过去,唉声一叹,“我看我还是尽快告辞了吧。”
姜余闻声手上一顿,“陈大人,这才刚来,怎的又要走了?”
陈木年便笑,“今日穿得太醒目,怕恍了殿下的眼。”他今日穿着身云霞锦,确实挺恍眼。
“这是什么理由?殿下可不是那般的人。”姜余已经缠好了纱布,正收拾着药箱,“不过下官还得循例到宫里请脉,确实得先走了。两位大与殿下且坐,下官告辞了。”
韩君曳微微颔首。顾连道了声“姜御医慢走。”
姜余走后,韩君曳便转向侍女,“把顾大人的茶叶换一换。”陈木年心里奇怪自己才叫人沏的茶怎么就要换了,挑了挑眉。
顾连道:“不必麻烦了,殿下。”
韩君曳还是让人撤下了那壶茶。
侍女熟知顾连习惯,不一会儿就换上了新茶。三人喝了会儿茶,说了几句闲话,陈木年突然道:“今日难得顾大人也在,不如就由我做东,请殿下和顾大人到楼里用个饭吧。话说回来,我还从未请过顾大人呢,不知大人愿不愿赏脸?”
韩君曳闻言微微蹙眉,正要说什么,顾连倒先开口了,“早闻陈大公子好宴客,今日有幸受邀,哪有拒绝之理?”
“好。”陈木年扇子一拍桌面,“大人也是爽快人。”
晚枫楼还是那般热闹,跑堂的端茶送菜忙得脚跟不着地,堂官宽衣广袖风度儒雅招呼着往来的贵客。陈木年这一行人一进门博了满堂的注目礼,便在堂官招呼下入了楼上雅间。
陈木年这回没叫歌舞,仅仅叫了几个姑娘一旁侍酒。
姑娘们今日拘谨得紧,陈大公子今日请的不再是那帮插科打诨的公子哥。那两人坐在席间,一个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一个散发着一种不容轻浮的气韵。也就陈木年身边的姑娘自在随意些。
小伶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幸还是不幸。她今天陪的客,挑穿了楼也寻不到能与之比拟的。但这客,实在不好陪。打从她坐到顾连身边,便觉得如芒在背,等她接触到韩君曳的目光,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近一分了。她就这么杵在桌角,伸长了手去给顾连倒酒。
陈木年见状嗤笑一声,“曦冉,别这么严肃,吓到人家了。”他起筷往桌面上的菜肴望了一圈,对韩君曳说:“今日的醋烧鱼不错,尝尝?”
韩君曳似笑非笑看着陈木年,神情危险。
顾连假装未觉,对陈木年道:“陈公子有所不知,殿下不吃酸食。”
陈木年作恍悟状,“还是顾大人了解殿下。”
“凑巧知道而已,”顾连说:“陈公子与殿下是竹马之交,要说了解,我应当是比不上陈公子的。”
陈木年仿佛是赞同这句话,举起了盏,“我敬顾大人一杯。”
顾连自然没有推却的理由。
韩君曳看着顾连满满一杯酒就这么见了底,冷不防说:“这时节,花雕酒就该煨着喝才好。”
陈木年是个好东主,请客的时候向来是有提必应,当即对后方伺候的人递了个眼色,“殿下的话,可听见了?”
那人连声道是,低着身子出去了。
不多时泥炉子上了桌,酒香慢慢在席间弥漫起来。
陈木年啜了口煨过的酒,有意无意感叹道:“此刻能再来一段《阳春白雪》就好了,可惜允笙如今不在楼里。”跟着他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一样,对着顾连道:“我差点忘了,允笙如今可不就在顾大人府中么?”
顾连陪着他演,“说起来,还是我夺了陈公子所爱。这事,该我向陈公子赔不是。”说着自己罚了杯酒。他这一赔不是,便是表明了自己没打算还人。
陈木年摆摆手,“大人说哪儿的话,我只担心允笙性子矜傲,惹大人不快。”
“陈公子多虑了,我倒觉得允笙性子极好,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陈木年啧一声,“看来还是顾大人调教有方啊!”
两人你来我往当着韩君曳的面谈论着允笙,没人去留意睿王越来越难看的脸。
歇了允笙的话题,陈木年又借着各种由头劝了顾连几杯酒。顾连喝时也毫不含糊。不过他紧握着分寸,没叫自己喝到失了形态,稍微感觉上头他便推说手头还有急案要处理,告辞了。陈木年满脸惋惜,还不忘再调傥一句:“大人莫不是怕府里人久等了吧。”
顾连但笑不解释,将他这句调傥照数接收了,起身同韩君曳辞过,便离开了。
从馆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四下掌灯的时辰了,顾连慢悠悠走在街上,脑袋还是清醒的,就是有点晕。他知道韩君曳势必会出来寻他,没有缘由的,他就是如此肯定。果然走了一会儿,那人就自后方跟上来了。
但他料不到的是,韩君曳拽了他就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堵在了一条偏巷的墙角处。顾连只觉腰上一紧,接着唇齿也被另一双温热的唇掠夺了去!
韩君曳在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