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人形史書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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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康把事情交代過後,兩個大人也沒有精力去維持自身的鎮定,紛紛泄了氣,趙英掩麵而泣,嘴裏不停念叨著是她害死的,文山用肘撐著膝蓋,上半身前傾,雙手遮住臉。
    從文康嘴裏隻出過兩次聲的陌生男人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讓人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瘮得慌,為什麼他會對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說,患病的老人會折磨人?
    方叢廉看著還在安撫文康的林耿,腦海裏突然想起了他所說的那個日本案例,不禁眼眸變得暗沉起來。
    林耿照顧著懷裏的文康,沒有理會方叢廉,繼續問道:“後來那個陌生的叔叔你還見過嗎?”
    文康小幅度地搖了搖腦袋,依舊不肯抬起頭,埋在林耿的懷裏,帶著點鼻音說道:“後來媽媽買完魚,就讓我放心地跟著爺爺,買什麼東西她來付錢,我也沒有注意那個叔叔還在不在。”
    “你有再見過那個叔叔嗎?”林耿抱著他,從茶幾上的紙盒裏麵抽了幾張紙,遞給了懷裏已經停止哭泣,卻死命不讓人看到自己哭泣模樣的文康,繼續問道。
    文康接過紙巾,擦了幾下,老實地回答道:“沒有。”
    “那你還記得那個叔叔長什麼樣子嗎?”
    “那個叔叔長得跟爸爸差不多高,但是比爸爸瘦多了,跟媽媽一樣瘦,他穿著黑色的襖子,因為當時下了點毛毛雨,所以他把衣服上的帽子給戴上了,我沒看清楚。”文康終於從林耿的風衣裏探出頭來,小臉被憋得通紅,但是卷翹的睫毛已經濕得成一撮一撮的了。
    方叢廉拍了拍林耿的肩膀說道:“說不定有攝像頭能拍到那個人!”轉頭又對趙英詢問道:“現在方便帶我們去一下當時在哪發生的事嗎?”
    趙英把眼淚稍稍掩了掩,輕輕地點了點頭。
    文山也抬起頭來,眼眶周圈泛著紅,聲音有些低沉和嘶啞,仿佛咽喉被什麼東西黏住了一般,有些氣流流通不暢,說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方叢廉點了點頭,對於一個還未做好父母隨時離去的孝順子女來說,最怕的就是有一天自己與死亡之間,再也沒有一層名叫父母的保護罩了。
    趙英從林耿的身上抱過文康,帶著他去房間換衣服,林耿也經過文山的同意後,跟方叢廉踏進了死者文偉的房間。
    死者房間裏麵的東西都沒有動過,雖然裏麵的布置有點陳舊,但是能看出來幹淨整潔,收拾得很規範。
    書桌上麵放著一盞老式的台燈,鐵皮的燈罩一些地方已經掛著起了皮的鐵鏽,插頭連接處的膠皮已經沒有了,露出了金色的銅絲,簡單的用透明的塑料膠帶繞了幾圈。
    台燈下麵放放著一小摞的各種各樣的傳單,有超市打折的商品劵,有新飯店的優惠劵,有不知名的醫療藥物。
    文山站在門口,解釋起為什麼家具看上去很陳舊這個問題,“我爸念舊,這些櫃子,床什麼的,都是從那邊家裏搬過來的,你們要看什麼就自己翻吧。這些東西,我估計我爸下去了,他也會托夢給我,要我燒給他。”
    林耿也沒有客氣,從書架裏麵抽出一本書來,隨便翻開一頁,上麵零零散散地標注著幾樣小字,像是批注。又連續翻了幾頁,多多少少地都有些被翻閱過的證明。
    “我爸雖然是個開大車的,但是平時的愛好就是文化人喜歡的那些東西,什麼下棋,寫毛筆字,看書,他都會一點,剛來那些年,腦子還能記點東西,經常下樓那個藥店門口的鐵皮棋盤上,跟人下棋。後來我怕他走丟,又怕他一個人沒意思,就在陽台上擺了個棋盤,他有興趣的時候,就陪他來上兩盤。”
    房間裏麵的櫃子也是木製的,櫃門外麵還有著已經掉顏色或者是掉漆的圖畫,很老舊,一拉開櫃門就會發出“吱呀”一聲,撲鼻而來的便是特有的木製櫃子的香味。
    裏麵都是整齊疊好的衣服,一層夏天的,兩層冬天的,中間一個抽屜把它們隔開,旁邊掛著的是外套。
    林耿正準備把門關上的時候,突然發現櫃門內側的木板上,有很多字,不太明白,於是把櫃門打開了一點,對門口站著的文山問道:“這門上麵怎麼有那麼多字?”
    “這上麵的字是我跟我哥的名字和出生日期,後麵加上了文康的名字和出生日期。”
    “那你哥哥呢?”林耿仔細辨認著木板上的字,感覺上有些不對勁,除了文山所解釋得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字,但是很淺,不像毛筆字那麼明顯,更像是普通的黑色中性筆。
    “我哥八歲的時候,因為在池塘裏麵遊泳,腿抽筋,淹死了。”
    林耿也沒有想到是這種回答,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直起身來,尷尬得解釋道:“對不起,冒犯了。”
    “沒事,幾十年了。”文山倒也沒怎麼在意,擺了擺手,說道。
    木板上麵多餘的字,始終讓林耿覺得很奇怪,見人家沒怎麼在意自己冒犯,又彎下腰來,仔細辨認上麵的中性筆字跡,時不時地抬起手摸了摸,但是高估了自己手指尖的感覺,隻覺得硌得慌,完全感覺不出字的筆畫。
    方叢廉對他的行為感到一些奇怪,於是彎下腰,問道:“林老師,是發現什麼了嗎?”
    林耿微微往裏移了移,指著最明顯的一處,說道:“這裏是不是有其他的字,字上加字,我有些看不清楚。”
    方叢廉聽到他這話,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有些不確定地說:“有點像是字,這個是不是梅字?哎,前麵是個玉字嗎?玉梅?”
    “玉梅?”林耿嘴裏念叨著這兩個依稀能看出來的字,“有點像一個名字,是嗎?”
    方叢廉也懶得再捉摸,櫃子主人的兒子就在這,多好問啊,於是直起身來,對文山招了招手,說道:“你認識叫玉梅的人嗎?美玉的玉,梅花的梅。”
    “我媽叫王玉梅,是怎麼了嗎?”文山有些疑惑,不解地走了過去,問道。
    方叢廉給他讓地方,解釋道:“這個櫃門上麵有一些其他的字,看不太全,能讓我們帶回去檢查一下嗎?”
    文山湊過頭去,這麼多年看多了電腦,眼睛有些不太行了,微微眯著眼睛,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家裏也沒有陌生人來過,我爸寫上去的嗎?”
    “有這個可能。”林耿點了點頭,把櫃門合上,說道:“這個櫃子對於你父親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
    “這個是我媽嫁過來的嫁妝,一直沒壞,還挺管用的。”文山伸手摸了摸櫃子,又指著那個書桌,說道:“那個桌子也是嫁妝,我爸媽的感情很好,搬過來的時候,我爸把所有跟我媽相關的能帶的都帶過來了。”
    “看得出來。”林耿讚同地點了點腦袋,說道:“在這麼恩愛美好的家庭裏麵培養的孩子都是很優秀的。”
    這時,文康已經穿好了衣服,便乖乖地自己去穿鞋子,趙英在門口敲了敲門,溫柔的說道:“小康已經換好衣服了,可以出發了。”
    屋裏三個大男人點了點頭,方叢廉也跟文山打好了招呼,又給技術部的人打好了招呼,讓兩個人出來負責把櫃門給帶回去。
    那天發生的場景就在菜市場的入口,右手邊五十米遠的地方,趙英簡單地走了一下當天她負責付錢的路線,就是在不遠處的一個煙酒食品雜貨店,買了一袋老式雞蛋糕,六塊錢一袋。
    接著,文康大致說了一下出現那個陌生人的地方,是在一個早餐店的門口,跟道路監控器處於一個並行位置,可能正處於死角位置,有沒有拍到那個人還得另說。
    天色已經不早了,方叢廉和林耿跟文山一家人道別後,就在菜市場買了點鹵菜就著早餐店的包子,坐在車上含糊地應付了一頓。
    “有什麼想法嗎?林老師?”方叢廉夾了一塊厚厚的鹵藕片,一大口咬下去,就隻剩下個小月牙了,又咬斷,補了兩口,一整片都進了嘴巴裏,看著一直低著腦袋,專心對付著長根的蒜苗,生怕鹵油會順著滴在身上。
    林耿小心翼翼地把一根蒜苗像麵條一樣給嗦完之後,才回答道:“目前也不知道那個陌生人和在公園帶走死者以及凶手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我比較偏向凶手是在隨機挑一些明眼能看出患病的一些老人來下手。”
    “說說看?”方叢廉又從袋子裏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大口,咀嚼著,導致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林耿掰了一小塊麵皮,沾了點裏麵的豆沙餡,塞進自己的嘴裏,說道:“如果是健康的老人就不存在折磨一說,而且健康的老人也不會隨便跟著陌生人走。”
    方叢廉叼了根鹵虎皮雞爪,一口咬掉所有雞爪尖尖,舌頭靈活地剃完骨頭,用紙包著嘴,吐在了紙裏,說道:“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每個人總有老的那一天,這麼折磨一個不認識的老人是為了什麼啊?林老師,你給分析分析他們的腦回路唄?”說完,又把雞爪根給塞進了嘴巴裏。
    林耿把剩下一小塊的包子給塞進了嘴巴裏,用從早餐店買來的純牛奶給順了順,說道:“快點吃吧,回去跟你說,我現在有一個想法。”
    方叢廉聽到他這話,立馬來了速度,叼著包子,把還沒有吃完的鹵菜全部係好,一係列動作下來,車就被啟動,往市局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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