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人形史書案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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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方叢廉和林耿在會議室裏待了一會兒,對這起案件也沒有什麼具有實質參考意義的想法,便雙雙起身,打算去死者的家裏調查一下。
    蘭華鹿苑是個高檔小區,幼兒教育,綠化建設,基礎設施都是算好的,而且不足一站路的地方就是萬達廣場,出門購物也挺方便。雖然才完工不足五年,但是房屋成交率卻不低。
    方叢廉根據調查出來的死者社會信息,找到了三棟九層,也就是死者生前所居住的地方。
    樓房裏麵很幹淨,能印出人影來的地板,銀光閃爍的電梯,潔白無瑕的牆壁,因為剛過完年,所以牆上的福字還沒有褪色,顯得喜氣洋洋的。
    整棟樓房是典型的一層兩戶式,大門相對,門邊上貼著的對聯,中央貼著的倒福,無處不在的新年氣息,實在讓人難以想象居然有個老人會在這種時候,被人以殘忍的手法,折磨致死。
    在等門開的一小會兒裏,林耿站在方叢廉身後,觀察著四周,卻隻看到電梯對麵的牆最上麵有一個公共的攝像頭,閃爍著的紅光,說明它正在工作。
    門被打開了,是死者的兒媳婦,也就是文康的媽媽,趙英。此時的她看上去很憔悴,一頭烏黑的秀發簡單地梳在了背後,幾縷稍微淩亂的搭在臉龐,看到門口的人,強製地打起精神,笑著讓開了身子。
    走進玄關,左手邊是換鞋的地方,有個小沙發,對麵的鞋櫃上麵還鑲了塊鏡子,用來整理出門前的儀容儀表,看得上去一家人的素質很高,很注重自己的形象。
    再往裏走幾步,就到了餐廳和客廳的交界處,左手邊是餐廳,白色的餐桌以及配套的幾把椅子,桌子中央擺了個花瓶,但是沒有花在裏麵,可能是因為老人走丟後,家裏麵的人都沒有心思去在意這種生活小情調了吧。
    左手邊的客廳不小,一台巨大的掛壁式電視在沙發對麵,裏麵正播放著花鼓戲,看著左下角的標注,是部叫《韓湘子化齋》的花鼓戲,裏麵的人在背景布前粉墨登場,正常的話,現在他們正咿咿呀呀地說著各腔各調的話,但是現在被開了靜音。
    再往右邊就是陽台,之間用落地的玻璃門相隔開,放了個刻著棋盤的大木樁子和幾個小木樁子,花花草草也不少,但是多少都有點蔫巴了。
    原本靠在沙發上默默看著花鼓戲的男人,也就是死者的兒子,文康的爸爸,文山。他瞧見是方叢廉兩人,連忙站了起來,稍稍扯了一下衣邊,伸出了手,看上去也是在強顏歡笑。
    文康不在客廳裏麵,林耿也不好意思多問,乖乖地挨著方叢廉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對於照顧老人而言,林耿從初步的觀察來說,這一家子人十分的盡心盡力,助行器和拐杖都還放在電視機旁邊,茶幾上也有不少適合老年人打打牙祭的小零食。
    房子的布局大致觀察了一遍,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看得出來這一家人都很相親相愛,和睦相處,林耿便把注意力稍稍收了收,放在了方叢廉身上。
    正當方叢廉和文山閑聊著,趙英從廚房裏泡了兩杯茶,端了過來,坐在了自己丈夫那邊的小沙發上。
    兩人紛紛站了起來,雙手接過茶水後,方叢廉才開始切入正題,對文山詢問道:“今天我們過來是想問一下關於您父親的一些問題,請問現在方便嗎?”
    文山握著自己妻子的手,看了一眼她,點了點頭,說道:“有什麼事問就是的,隻求你們能早點抓到凶手,讓我爸能夠含笑九泉。”
    林耿在方叢廉的示意下,按照記錄要求,向夫妻兩人說明此次錄音均屬實,且具有法律效應,見兩人承諾之後,才把錄音器放在了茶幾上麵。
    “您父親最近一段時間裏有什麼異常嗎?或者是你們親人周圍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嗎?”
    文山無力地搖了搖頭,解釋道:“我爸幾年前得了老年癡呆才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的,因為越來越記不住事情,我怕人走丟,就一直沒讓他一個人出去。就休息的時候,我跟我老婆會帶著他到周圍的公園裏去逛逛,每周差不多一次吧。除此之外,他也沒有時間去認識什麼別人,我們都看著呢。”
    “我平時也沒有注意過周圍有什麼奇怪的人,我隻是個普通的員工,領著幾萬塊錢的工資,也說不上去哪得罪什麼人。”
    趙英也點了點頭,略微帶著點哭腔,嘶啞地說道:“我是塘合小學的教務處主任,平日裏接觸的都是學生和老師,不存在什麼深仇大恨的,要去殺我爸呀?”
    趙英可能還沒有早上的悲傷中走出來,一提到原本活生生的人才幾天的功夫被人折磨成這樣,就有些受不住的低聲哭泣起來,文山連忙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略有歉意地看向方叢廉兩人。
    “方警官,你的意思是有人跟我們結仇,所以才綁了我爸嗎?”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目前還在排查當中,所以每個可能都需要去偵查一番。”方叢廉搖了搖腦袋,繼續問道:“您父親的病大概是個什麼狀態,能跟我們說說嘛?”
    “他這老年癡呆啊,病了有六年了,一會兒好,一會兒壞,一直在吃藥,硬拖著。近兩三年裏,就老是把我兒子看成是我。但是身體素質方麵還是不錯的,沒什麼大病,平時就坐在我這,看花鼓戲,還能跟著哼兩句。”
    “能方便說說他最近幾次出去的路線和範圍嗎?最近一個月的就行。”方叢廉打開手機備忘錄,對文山點了點頭,表示他可以說了。
    “最近一個月?”文山微微皺起了眉頭,有些歉意地說道:“因為當時快要過年了,公司裏還有一個工程沒有落實,所以我那段時間都是住在公司裏麵的。”
    趙英接過話,說道:“除了初二那次,最近的一次是在元旦節了,因為我看著他一個人老是待在家裏也不好,就三人一起去了趟超市和菜市場,想買點菜。再往前的話,就是去年大雪那天,是我婆婆的忌日,我們四個人一起去了墓園祭拜。”
    “這兩次也行,那就跟我們說說吧。”方叢廉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去墓園那次有點久了,我記不太清了。”趙英先從遠的那次說起,畢竟有一個半月的距離了,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是很少能記清楚的,所以隻說了個大概的行程。
    “那天有點下雨,天氣不是很好,所以八九點到那之後,就放了花,上了香,磕了幾個頭,沒過十二點我們就到家了。當時整個墓園裏麵的人不多,也沒有認識的,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元旦那天的話,就在附近那個菜市場和那邊有個沃爾沃超市,因為小康跟他爺爺的關係很好,所以我就讓小康看著他爺爺,我自己也就稍微輕鬆點買菜,最後也都安安全全地回家了,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才不是!”這是從裏麵的房間跑出來,還穿著睡衣的文康,赤著小腳丫,抱住了林耿,對著他媽媽大聲喊道:“有個不認識的叔叔問我爺爺怎麼了。”
    林耿一把把人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用風衣下擺遮住了他光赤的腳丫,溫柔地問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爺爺病了,身體不好。”文康思路清晰地解釋著,看樣子對於爺爺突然被陌生人帶走,又突然傳來的死訊,讓小小年紀的他也開始對於周圍所有可疑的人產生了警惕。
    “小康,那你怎麼沒有跟我們說呢!”文山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又突然意識到有其他人在,於是降低聲調,但依舊很著急地說道:“那你快跟警察叔叔們說說發生了什麼!”
    文康被他爸這麼一聲給嚇住了,鑽進林耿的風衣外套裏麵,被林耿輕輕地拍了幾下,才交代起了整件事的原委。
    “那天媽媽帶著我和爺爺去買魚,因為要一段時間,媽媽就讓我帶著爺爺在路邊等會兒,但是爺爺突然以為我是爸爸,就想買東西給我吃,我不讓,但是爺爺很固執。”
    “突然有個陌生的叔叔問我怎麼了,要不要幫忙?我說沒事,爺爺隻是突然不記得我了,過一會兒就好了。那個叔叔又跟我說,爺爺是不是生病了,很折磨人吧?我沒有回答他,但當時周圍有好多人看著,爺爺一直拽著我要帶我去超市,我有點生氣,就,就聲音很大地說我一點也不喜歡爺爺。”
    “其實我很喜歡爺爺,爺爺對我也很好,但是他總是不記得我了。”文康把臉埋在林耿的懷裏,小肩膀輕輕地聳動著。
    林耿摟著他,用手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部,對於才上三年級的文康來說,這些事情還是過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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