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人形史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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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叢廉因為法醫鑒定材料林含菲還沒有打印簽字,所以就隻能拿照片貼在白板上,簡單地描述一下,說道:“法醫那邊出來的鑒定說是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昨晚的十一點,到今天淩晨一點,死亡原因是因為頸下氣管的一道裂口,導致呼吸和血液循環方麵的阻礙而死亡。”
方叢廉說著,往白板上貼了一張死者頸部縫合口的照片,又仰著腦袋,往自己的脖子上麵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道口很小,根據法醫那邊的計算是十分鍾之內,因為老人的通氣功能稍差一些,所以可能七分鍾之內人就斷氣了。”
“另外死者生前有束縛傷,顱骨遭受過嚴重極大,有多處血腫和凹陷,牙齒和舌頭有缺失,脾髒有破裂,軀體淤青很多,都是生前造成的,如果排除兒子兒媳的家庭暴力之外,那就是失蹤到再次以死人的身份出現之間所產生的傷痕。”
孔豆佳坐在稍後的座位上,皺著眉頭舉起了手,再得到允許後,問道:“方隊,凶手這麼折磨死者是為什麼?仇殺、勒索?”
方叢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現在也沒有任何思緒,看向了林耿,發現他又盯著白板上麵的照片,發著呆,於是轉過腦袋,繼續說道:“另外,在醫學的角度上林老師也說,舌頭和牙齒的丟失隻會影響說話發音的完整性,跟聲量的大小強弱沒有多大關係。”
“但是,氣管一旦有裂口,聲帶很難產生振動,人就很難發聲,因為肺泡本身的力量是往中央回縮的,當氣管出現漏口,肺內壓和大氣壓的壓差產生變化,阻礙氣體進入肺泡,造成呼吸困難。”
“所以,林老師推測可能跟聲音有關,但是具體的還是得林老師自己來說。是吧,林老師!”方叢廉發現每次案件最開始進行時,這位姓林的大爺總是愛走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無奈的方大隊長隻好加重了語氣,引起了林耿的注意,才得到人家下意識地點頭。
方叢廉無語地又把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說道:“林老師,你來說說為什麼凶手割開死者的氣管是因為聲音?”
林耿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凶手想聽的是呻吟聲,尤其是瀕臨死亡的呻吟聲,所以把死者的舌頭給拔掉了。我懷疑一開始凶手並沒有打算把死者的舌頭給割掉。”
林耿由於沒有證據支持自己下麵的猜想,所以要不要說出來還有些猶豫,以免誤導了偵查方向而耽誤時間,但這時,突然門再次被推開,林含菲出現在了門口。
她晃了晃手裏的屍檢報告,說道:“林老師,說說你的想法吧,看看跟我這裏的報告符不符合?”
林耿看著她和身後的譚毅坐到自己對麵,點了點腦袋,繼續說道:“老年癡呆又叫做阿爾茲海默症,再加上死者已經有三四年的病史,按照該病的生存率,五到十年,所以死者的病情極有可能達到了中期,甚至是晚期。”
“中晚期的阿爾茲海默症的病人他會害怕一個相處,這會導致他暴躁焦慮,自言自語的頻率也會多起來,這會給凶手帶來極大的壓力,但是凶手又很享受呻吟聲,如果堵了死者的發聲,那麼這種享受就會減半,所以他選擇了割掉舌頭,敲掉牙齒。對嗎,菲姐?”
林含菲微笑著點了點頭,舉起手中的報告,把它推給了林耿,說道:“我在死者的舌根部以及牙齦出血部,發現凝血時間要晚於身上最早的淤青時間,就相當於凶手在毆打死者時,死者的舌頭和牙齒都還在。”
“臥槽,那不是個變態嗎?”
“好惡心啊……”
聽完林耿和林含菲麵無表情地推理著那麼毫無人性的場麵,在坐的所有人腦補的畫麵都讓各自的胃泛起了不適感。
“菲姐,那你還檢查出了其他東西嗎?”方叢廉歪過頭看向林含菲,問道:“跟我們說說吧。”
林含菲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死者身上那些黑色羽絨服的袖口處有收緊的麻布,左尺外側處,與棉服的交界處有木屑,不是那種普通的木屑,是經過加工的,我們在裏麵檢測出了脲醛膠。”
這時王大光拍了一下腦袋,大聲說道:“湘大坪那邊有個木材廠!”
開了這麼久的會,總算是有能提供調查方向的線索了,所有人的眼神都變得有勁頭了。
“等一下,我話還沒有說完呢,你們那麼著急幹什麼?”林含菲是典型的腦力技術型警務人員,對於全身湧著熱血的糙漢子們不一樣,但是這種情況她已經經曆了好幾次了,倒也見慣不怪了。
第一個激動得就要衝出去的王大光憨憨地笑了笑,尷尬地坐了下來。
“譚毅,你把照片貼上去,這個你來說吧。”林含菲對身後的譚毅說道。
譚毅點了點頭,拿著一直握在手中的照片走上台,用吸鐵一個個固定在了白板上麵。
方叢廉也適時地從上麵走了下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給他讓位。
粘好照片後,譚毅指著其中一張,說道:“這張照片是死者舌根的斷處,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斷處層次不齊,還殘留著一些舌體,所以在此處使用的工具像是老虎鉗,夾著,拔掉的。”
譚毅對著所有人,模仿著凶手是如何使用老虎鉗,拔掉了死者的舌頭,輕描淡寫再加上麵無表情,的確給人一種後背發涼,舌根發疼的心理暗示。
“牙齦部分也有一些奇怪,工具不是專門用來拔牙的,像是用什麼一個一個敲的,所以導致牙齦有大量的出血,以及嘴角有撕裂的痕跡。”譚毅指著另一張,近距離拍攝的死者嘴角撕裂傷的照片,說道。
“所以老師推測,凶手男性,年紀不大,二十五歲左右,有跟醫學的方麵接觸過,家庭條件不好,童年有過一段不好的經曆,可能跟家裏的親人生病有關。”譚毅對方叢廉點了點頭,說完就走下去了。
“親人多半是祖輩吧。”林耿默默地補充道,再次讓所有人的目光具體到了他的身上,“呻吟聲每個人都可以產生,小孩子相較於老人來說,更容易控製,但是凶手選擇的是老人,所以限定了死者的年齡。”
“再往上推測,凶手家裏生病的身份就有了一定的限製,那就是祖輩。”林耿在白板上用馬克筆寫下了“年老”二字,合上筆蓋,又繼續說道:“2016年,日本發生過一起嚴重的殺人事件,死者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
“凶手叫植鬆聖,是個養老院的職工,殺完十九名老人之後,他選擇了自首。詢問殺人的原因也很簡單,他認為老年人和殘疾人都是對社會沒用的,是浪費財力物力的,而且他選擇的方式是割喉。”
“所以是模仿作案?”方叢廉見他說完話,猜測道。
“我覺得不像,人數太少了,引起不了轟動,而且他沒有選擇大搖大擺的自首,而是再次躲了起來,也不能夠排除目前殺的人太少,不足以讓他站出來自首。”林耿對於方叢廉的話有些不讚同,癟了癟嘴,小聲地對他繼續說道:“反正我對凶手的推理和菲姐差不多。”
“行吧,那我布置任務了。”方叢廉站起身來,開始這起案子的第一次布局,“大光和前進,你們兩繼續跟天鵝公園那條線,有車就查車牌,沒車就查行動軌跡。”
“大實跟豆豆你們倆就去查木材廠這塊,問問周圍有沒有人見過穿這種顏色衣服的人。顧曉飛,你盯著死者銀行記錄方麵有什麼異常。菲姐,死者屍檢方麵就多辛苦你了。”
“行了,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那就散會吧,各就各位,能不能過個元宵節,就看大家的了。”方叢廉拍了拍手,宣布散會,辦公室漸漸地變得空蕩起來。
方叢廉看著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才轉過身,看著沒什麼信息的白板緊皺著眉頭,林耿說的那個日本事件也一直在他腦海裏麵回想起來,一個鄰裏風評好的,又不經常出門的患病老人,怎麼才能跟一個年輕人扯上關係呢?隨機下手?
一轉身,發現林耿還坐在原位上,疑惑地問道:“林老師,你剛才不是走了嗎?”
“沒有啊,我一直就坐在這裏。”林耿的目光從窗戶外移到了方叢廉的臉上,看著他沒放鬆的眉頭,知道這件案子,對於他來說也沒有什麼把握。
方叢廉哦了一聲後,又坐回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倒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回想著白板上的信息,腦子裏還是跟一團漿糊一樣,完全撚不成線。
林耿也學著他的模樣,倒靠在椅背上,但是沒有閉眼睛,盯著花白的天花板,思考這起案子地一些蛛絲馬跡,試圖在林含菲的推理上,再往上推進一步。
無疑的是,這起案子目前最重要的點,是找到那個帶走死者的人,他是見過死者最後一麵,也有可能是殺死死者的凶手,但又是因為什麼呢?動機難道是前年難遇的隨機殺人嗎?
在這兩天一夜裏,死者的家屬並沒有接到任何勒索電話和威脅信息,甚至還奔波在尋找死者的路上,很顯然,凶手帶走死者是不為錢財。
仇殺方麵暫時還不能排除,但是可能性有點小,得有具體的線索支撐才行,以免浪費了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