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緩緩駛入市局，方叢廉找了個停車位，安全停穩後，退檔熄火，扯掉車鑰匙，跟著其餘兩個人一起往辦公室方向走。
    今天回來的比昨天早，熱水器正排著幾個人準備泡泡麵，方叢廉跟其他人打了聲招呼後，帶著林耿就進了裏麵的辦公室。
    “大光！”方叢廉在門口轉過身喊道：“十五分鍾後開會，趕緊把麵給吃了，帶著東西直接去會議室。”
    “得嘞！”王大光也是排隊的人之一，而且是最後的那一個人，看了自己前麵還有兩個人，估算了一下時間，趕趕也差不多，於是繼續在原地等著熱水。
    林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從抽屜裏拿出一小袋糖，對路過的方叢廉說道：“還你的糖。”
    方叢廉有些驚訝，他早就忘記了煙盒裏的糖已經被人吃完了，但也沒有多加推辭，很爽快地接過糖，掂了一下，搖了搖，說道：“謝啦。”便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
    林耿不得不承認，在這幾個月的相處下來，他發現方叢廉確實有獨特的魅力所在，平時他像個大男孩一樣，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處的像個兄弟，但是在認真辦案時，卻又能展現出他身為隊長的冷靜，就好像世界上沒有他辦不到的事一樣。
    “林老師，看我幹嗎呢？”方叢廉打開了糖，給自己塞了一顆，正想問林耿要不要來上一顆，一抬頭，卻看見他正在對自己發著呆。
    “啊我……”似乎是剛剛做了什麼心虛的事被人逮了個正著，林耿表現得有些慌亂，支支吾吾地像是在掩飾著什麼，回答道：“我剛剛就是在想劉達文的表姐所說的那個叫沈鑫的人。”
    方叢廉一聽到這個名字，立馬往門口看了一眼，見沒有引起外麵人的注意，於是起身把門給關上了，坐在林耿的桌子上，彎下腰，低聲說道：“林老師，有件事我得向你坦白。”
    “對於為劉達文家安門，還錢以及那個電話號碼的歸屬人都是局裏麵的人，也都是緝毒隊的人。”方叢廉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繼續說道：“電話號碼和還劉子琪錢的是同一個人，他叫沈鑫，是緝毒二隊的副隊長，而為他家安門的是緝毒二隊的隊長，叫張安望。”
    林耿絲毫也不覺得意外，反問道：“你現在還懷疑他們倆嗎？”
    方叢廉不說話，很顯然，他內心一點也沒有把他們倆人當涉案人員看待，但是人命大於天，他必須點小心再三才行事。
    “有沒有想過劉達文可能是他們倆混入毒品集團的線人？”林耿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並詳細分析道：“劉達文急需要大量的錢，初入城市很迷茫無助，認識了一個毒販，用錢迷惑住了他，但同時毒販已經在緝毒隊的監控之下，所以找到了他，並告訴他這是違法的。劉達文想過放棄，但是他急需錢，所以申請當線人，他明白線人的危險，所以把遺言都交代好了。”
    “當然，這隻是我的一個猜測，信不信由你。”林耿接過他手心裏的糖，展開放進嘴巴裏，葡萄味。
    方叢廉從桌子上麵滑下來，轉身換成雙手撐著，麵向林耿，仔細著思考他所說的話。
    林耿也不閃躲，向他的眼睛直視過去。
    隔著一張薄薄的鏡片，方叢廉能辨別出他兩隻眼睛的細微不同，還能看見微翹的睫毛上反射著台燈的光亮，仔細那麼一瞧，才看到右側鼻梁與內眥之間，還有一顆極小的黑痣。
    正在此時，突然方叢廉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打斷了這一幕。
    方叢廉拿起手機，看到上麵的備注，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林耿，才接通了電話，“喂？”
    “方叢廉，我是沈鑫。”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外麵辦公室的人也都陸陸續續，三五結伴地往會議室走去，方叢廉和林耿走在最後麵。
    因為臨近春節，相關的值班和預防工作也要同步進行，所以原局上午接到通知要去外地開會，這個點也沒有回得來，隻能讓方叢廉全權負責。
    這次會議除了原局沒有來之外，其他的人已經全部到齊了，除此之外，還出現了兩個新麵孔出現，方叢廉看到他們兩人，點了一下頭，朝裏麵走去。
    “今天的會議先從緝毒隊開始說起吧。”方叢廉站在自己位置上，對站在後麵的沈鑫和張安望說道：“張隊，沈副隊，請吧。”說完，便拉著林耿坐了下來。
    周圍的人齊刷刷地看向後麵的兩人，多少眼中都帶有一些困惑，為什麼是緝毒二隊來了？
    “我已經跟原局打了報告了，這次案子涉及的毒品來源與二隊一直跟蹤的毒販有關，所以與二隊合作破案。”方叢廉解釋道。
    沈鑫的個頭不高，模樣也算不是俊俏，隻能說是普普通通。在看到他時，第一印象非他的頭發莫屬，因為跟尋常警察的發型要求有些不一樣，耳鬢旁的頭發有些長，遮住了耳朵，但此時的他已經用一個小皮筋箍住了，梳了個半頭的小尾巴。
    可以顯然看到右邊的耳垂沒有，連帶著些許的耳廓也杳無蹤跡，這是因為幾年前的緝毒行動中，一個無路可逃的毒販被他撲到後，用手中的刀想要來個魚死網破，幸好躲閃得快，沒有直接紮在腦門上，而是削掉了半邊耳朵替代。最終在其他警察的幫助下，控製住了毒販，並在此次行動中獲得三等獎，升為二副隊長。
    “在七月十八號的時候，我和張隊在跟蹤一名綽號叫蛇頭的毒販，發現他和劉達文有接觸。一開始我們以為兩人是一夥，或者是有交易的，便分開跟蹤，但是發現劉達文並沒有跟蛇頭多加接觸，同時劉達文還在向陽廣場天一地產的工地上幹臨時工，不符合毒販和吸毒人員的描述。”
    “經過一番試探，我們得知蛇頭接觸他是因為知道他急需錢，並問他願不願意試藥，試一次一千，騙他說是治療癌症的特效藥。後來經過我們的勸解，他放棄了，但是在七月底的時候，他突然找到我們，說他現在已經答應了蛇頭，八月一號在天一地產的工地上會碰頭，來找我們就是因為小時候看tvb時，經常有線人臥底的角色，所以問我們他可不可以當這個角色。”
    “我和張隊思索再三，同意了他的主意，並按他的要求，身為他的朋友去看望他的母親，如果他遭遇不測，就替他好好照顧他的母親，以及還他表姐兩百塊錢。”沈鑫說完便看向在旁邊坐著的方叢廉問道：“以上就是我們跟劉達文的所有接觸。”
    方叢廉到沒有什麼懷疑的，隻是看了一眼林耿，又被他說中了一半，這心理學的核心是算卦吧？
    “沈副隊，再說說你們在劉達文身上獲得的毒品信息吧？”坐在另一側的林含菲提問道。
    “根據劉達文傳回來的線索，這是一款新型毒品，目前還在試藥期，因為時效不長，在三分鍾左右，感覺以刺激為主，像是用來降低人體感覺閾值一樣，比冰毒大麻這些以量小取勝，液態，靜脈注射。”
    等沈鑫回答完，顧曉飛舉手提問道：“那他們的試藥地點和製毒工廠呢？”
    “試藥地點不定，劉達文到目前為止，據我們所知已經試藥四次，一次比一次時效久，地點都是他們的人主動找到他，製毒工廠目前隻知道在河西那一塊。”
    “你們和劉達文的交易是不是在第四次的時候，被毒販察覺到了？”林耿推了一下鼻梁上滑落下來的眼鏡，問道。
    沈鑫眯了一下眼睛，印象裏覺得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愣怔了一會兒後，才回答道：“是的，以往我們跟劉達文的接觸是在他試完藥後的第四天才聯係他，不知道上次蛇頭為什麼會出現在劉達文的出租房內，我們雖然躲起來了，但是以蛇頭多疑的性子，怕是會對他下狠手，所以我們勸這事到此結束，讓劉達文早點離開建寧，但是他拒絕了我們，並把試藥的四千塊錢全部都交給了我們。”
    說著，張安望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塑料袋層層包裹的東西，展開一看是一堆紅票子，擺在了桌子上。
    “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劉達文的線索了。”
    “沈副隊，難道就劉達文一個試藥人嗎？”孔豆佳問道。
    “劉達文說，跟他同一批的有三人，從衣著上看上去跟他差不多，都是個窮人，應該不是吸毒的人，不然給藥之後的反應不夠純粹。”沈鑫補充道：“其餘的時間段，有沒有試藥的就不知道了，蛇頭的行蹤很神秘，感覺壓根就不怕我們發現他，而且他一般都是在月底的時候才會出現在建寧境內。”
    劉達文所有跟毒品相關的信息已經在沈鑫和張安望的幫助下，梳理完畢，能肯定下來的就是劉達文的死肯定和毒品，和名叫蛇頭的毒販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