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陷入了暫時的沉默，在劉達文身上的許多謎題還沒有得到恰當的解釋，現在又突然冒出來個蛇頭，方叢廉在沈鑫他們說完之後，站起身來。
    “行了，現在就抓緊時間，做到信息同步。張安望，你們緝毒目前就抓蛇頭這條線，待會兒大光給你發條視頻，你看看有沒有這個叫蛇頭的人。”說到這，方叢廉停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對了，還有李成，我估計這個販毒團夥很大，有製藥的，找試藥的，還有殺人滅口的。”
    “我，林老師和豆豆今天找到的信息跟張隊他們說的對得上，我就不多說了，大光，你們查到了什麼，給大家說說。”說完之後，就坐下來了。
    王大光三人負責的監控區域有些大，目前拷貝回來的還沒有全部看完，但也收獲頗豐。
    “我們沿著沿江風光帶的上麵觀察道路監控，發現前晚十點鍾，有一輛套牌車停在了新建的階梯那，隨後從車上走下來兩個人，拖拽著另一個人。從服裝上經過對比，被拖拽的正是死者。”王大光拿著黑色馬克筆在黑板原來的時間線上，往前寫了個二十二。
    “從視頻上可以看出，一行三人下了台階，直到從那上台階，再次進入監控中，我們跟著車查監控，發現從307省道沈家灣那個岔道口開過來的，進入監控時間是晚上九點過十分，一路上沒有停留。”區域圖隻是建寧市區的，沒有把整個建寧市畫下來，所以地點暫時標記不了。
    “兩名凶手殺完人之後，又從原路上台階，上了車，在建寧大橋往河西走，沿著天台路，往舊城區石塘衝那邊走，然後就不見了。石塘衝旁邊有藥鋪衝和洞坡衝，三個衝成一個三角形，外周是山。”
    說是舊城區也不準確，是以前發展成市區的時候，由於資金鏈的不足，中斷了下來，後來又因為山包的問題，所以山以外的地皮被其他地產公司承包得到了一定的發展，形成了一個城中村，但也是外來務工人員的暫時出租地，租價特別便宜，所以他們會在河東找工作，下班之後花一塊錢坐兩個小時的公交，到舊城區。
    王大光在黑板上一個小角落，畫上了三個衝的簡筆地理位置，才收筆放好，看向方叢廉。
    “行，到時候把新的視頻同步起來。”方叢廉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曉飛，李成的怎麼樣了？”
    顧曉飛應聲站了起來，說起了關於李成近期在建寧的行動軌跡，“李成的軌跡很少，且有包車包送，很少獨自行動，車也是那輛套牌車，多在河西活動，花的錢是一個叫唐社的卡。”
    “唐社，建寧市本地人，1989年生，初中肄業，成為街頭的小混混，曾有多次飛車搶劫的案底，自15年起，銀行卡有大額進入，10萬到50萬不等，通訊記錄倒是正常的，懷疑他有一張他人電話卡。”顧曉飛給每個人都遞上了一份唐社的身份資料，才坐下來。
    張安望和沈鑫拿到後，眉頭一皺，說道：“這不就是蛇頭嗎？”
    張安望把唐社，也就是蛇頭的相關信息又分享了出來。
    在2018年時，緝毒隊發現這名綽號叫蛇頭的人出現在建寧境內，並從事販毒和誘毒的工作，行動詭異，做事大膽，替人幹活，拿錢賣命。本想放長線釣大魚，但是到目前為止進展也不大，隻知道他隻負責找人和販毒，自己不吸毒，上麵還有人罩著，所以摸起線來格外的困難。
    “大光，先把昨天的視頻拿給張隊看！”方叢廉以多年辦案的直覺感受到兩名凶手，一個是李成，另一個八九不離十的就是這個叫唐社的男人。
    王大光速度很快，從手機裏翻找出了那段案發現場的視頻放給張安望和沈鑫看。
    視頻裏麵的兩個人因為穿著羽絨服，看上去都很臃腫，頭上都帶著加絨的黑色保暖帽，走路也慢悠悠的，看上去，誰都不會想到他們倆人居然是去殺人的。
    兩人裹得都挺嚴實的，但是張安望和沈鑫再三辨認，異口同聲地篤定道其中有個人就是販毒的蛇頭。
    “行！”有了他們兩人的肯定，方叢廉立即做了決定，說道：“這起案件的性質極其惡劣，如果新型毒品一旦流入市場，後果更加難以控製，現在劉達文同誌已經犧牲，所以我們要加快速度，一舉抓獲整個販毒集團！”
    “是！”
    “等一下！”坐在一邊一直沒有吭聲的林耿舉起手來，說道：“我有幾個想法想聊聊，可以嗎，方隊？”
    “你說吧林老師。”方叢廉挑了一下眉，做出了您請的姿勢，給林耿讓出了路。
    林耿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雙手輕輕往桌麵一撐，站了起來，潔白無瑕的手背與那墨玉透亮的桌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步邁向黑板麵前。
    “張隊，沈副隊，我想問你們一個問題，隻需要回答對或不對。”林耿相較於前幾次說話不同，多了點鏗鏘利落的感覺，“除了劉達文一個人之外，還有其他的線人嗎？”
    張安望和沈鑫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我們大家都明白毒販那種不怕死的態度，所以我懷疑接下來幾天還會有人命的喪生，可能是我們的線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林耿很不喜歡這種沉悶的氛圍，即使他喜歡沉迷在一個人的世界，“他們找人試藥是從八月份開始的，到目前為止已經過去快要四個月了。關於新型毒品的研發，按照時間來算，應該也差不多了。我說的對嗎，張隊長？”
    張安望點了點頭，補充道：“毒品的試藥跟藥物試藥不一樣，最重要的就是期限。毒品試藥變通性很大，一般的話在三四個月，在劑量、使用方式和成本三個方麵維持在一個利潤最大化時，這類毒品就開始會大劑量產出了，到時候真的是防不勝防。”
    林耿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什麼情況下，可以把明明還有利用價值的線人給殺掉呢？凶手把劉達文抓回去，關起來，繼續試藥折磨他，這樣又可以省下一個拉新人試藥的錢，對嗎？”
    “如果我是凶手的話，我會把劉達文殺死的前提是毒品已經進入了最後一輪試藥環節，或者說是已經到了可以批量生產的地步了，我不需要那麼多人去試藥了，劉達文的出逃隻是增加了他的死亡速度，他被我帶回河西，依舊隻有死路一條。”
    “但是，對於警方而言，劉達文的死，或者說是劉達文的身份被發現，延遲了他們的計劃，為我們爭取到了時間。”林耿停頓了一下，因為他看見方叢廉正如在辦公室裏他看他一般，在承認對方的魅力。
    “罪犯是多疑的，尤其是毒販。有劉達文的暴露，他們懷疑試藥裏麵有人可能也是線人，寧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反正試藥已經快到終點，如果有十個試藥人，就算錯殺亂殺了七個，也不會耽誤後續，隻是時間相對於而言，而延長一次試藥的周期，所以我懷疑如果不抓緊時間破獲這起案子，之後可能還會有人死亡。”
    “劉達文為我們爭取的時間不多，最多一個禮拜，現在已經過去快兩天了。”林耿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時針已經重新指向2了，繼而看向方叢廉，說道：“方隊，我說完了。”
    方叢廉點了點頭，在他下來的時候，向他手心裏偷摸地塞了個東西，才走上去。
    林耿緊緊拽在手裏，硬硬的，有點硌得慌，展開一看，是顆水果糖，白桃味的。
    “張隊，你先把你們的計劃跟我們說一遍，看看能不能配合點我們的時間。”方叢廉也才第二次跟張安望他們合作，默契什麼的也都還不高，跟別說第一次合作的其他成員了。
    況且，兩個警種在這起案子裏麵的目標也各不一樣，方叢廉他們是著重於抓到殺害劉達文的凶手，也就是唐社和李成，而張安望他們是要一舉拿下唐社所服務的整個毒品團夥。
    張安望站了起來，說道：“我們一開始的計劃就是在新型毒品完成之前，將其扼殺在搖籃裏麵，隻是目前為止進度太慢，要不是劉達文這個案子，我們現在還在河西跟著唐社走。”
    “這位同誌分析得很到位，既然我們最多還有六天的時間，那就在盡量萬無一失的戰略部署下，早日結束！”
    “行。”有張安望的這句話，方叢廉就放心多了，畢竟再這麼突然的情況下，兩個案子撞在了一起，誰是主誰是客不在一開始就說清楚的話，到時候論功賞之間生了間隙，反倒不利於後續的合作。
    “張隊，你們就跟線人聯係，同時跟蹤唐社，時間由你們定，越早越好，製毒工廠的地點和李成由我們負責。”方叢廉的腦子動得極快，戰略也是挑不出什麼毛病，對緝毒安排好後，又對技術負責人說道：“顧曉飛，麻煩你把近五年出獄的，有命案在身，活動軌跡異常的人的最近期照片發到群裏，大家要仔細看，到時候不一定隻有李成一個亡命之徒。”
    “是！”這一次的響聲足以“地動山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