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8章陰雲已經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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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管理人員會議的當天下午五點多,蘭學軍叫上巫心馳:“走,巫廠長,我兩個今晚上找個僻靜點兒的小餐館,喝個小酒!”
“好啊,我也正想和你聊聊呢。”
巫心馳本來都要找蘭學軍聊的,立即答應。
兩人就出了大門,慢慢逛到大街那頭的一條岔街上,找了個餐館,坐在一個角落裏,要了酒菜,兩人邊吃邊說。
這兩人裏麵,巫心馳是名義上的老大,蘭學軍卻是最得實惠的。
這兩人這麼深得韓常青信任,是個什麼來頭呢?
難道蘭學軍恭賀新房,來了那麼多材料商,就算公司裏的私下議論傳不到韓常青耳裏,韓常青對於一個掙並不算高的月薪的人,來尚品才幾年就買了房子,材料商都來恭賀,會沒有疑問?
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都是內京州轄區內的鄉下人,老家離內京市都有兩三百公裏。
巫心馳大專畢業後,跑到內京市來找工作,先也碰了些壁,後找到了當時在內京名噪一時的顛峰家具廠。
顛峰家具廠的老板陸一鳴,是內京市裏的人,還是韓常青的多年朋友,陸一鳴還以成本價賣過家具給韓常青呢。
顛峰家具廠還是內京最早開辦像樣點兒的家具廠之一。
陸一鳴當時很想把占地二十畝的廠子做大做強,見來求職應聘的巫心馳是科班文化水平,這在家具行業來說,是了不起的。
於是,陸一鳴就聘巫心馳做了廠長。
可巫心馳不懂家具行業啊,也不知道該怎樣管理。
陸一鳴就抱著培養巫心馳的心態,把最早幫他的木工主管蘭學軍提起來當技術廠長,協助巫心馳工作。
兩人混熟後,巫心馳也就多少懂了一些了,但感覺一千二一月的工資有點兒低。
巫心馳出來打工那年月,他的大學老師都才不到兩百元一月呢,一千二其實已經很高了。
巫心馳就是這個心術,想高還想高,生性貪錢。
於是,就和蘭學軍商量:我們不能光掙點兒幹工資啊,你我二人掌管了大權,老板抓銷售,多數時候都不在廠裏,就是你我二人說了算呢,這麼好的機會,能老老實實的幹嗎?
蘭學軍是陸一鳴一創廠就來幫陸一鳴的,從木工做到木工主管,一直厚道誠實,深得陸一鳴信任。
但蘭學軍就一小學文化,陸一鳴早有心提拔蘭學軍來管全麵,給他分擔下生產這一塊來,但到底文化低了,不敢把管廠的擔子交給蘭學軍。
巫心馳找上門來了,陸一鳴覺得正好,就把蘭學軍這個開國功臣提成了技術廠長。
這個蘭學軍,在巫心馳和他形成攻守同盟以前,一直都沒有打過歪主意,要不怎能深獲陸一鳴信任?
人們常說,不怕沒好事,就拍沒好人,跟好人學好人,跟著巫婆跳假神。
從此,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就開始了吃材料商的錢,而廠內呢,本來那陣就流行提口袋,兩人就吃工資掐頭,實際收入,每人每月五千都不止。
要知道,他們幫陸一鳴那個年頭,五千,是啥概念喲!
可是,企業隻要有了漏鬥,產品的成本就會上升,而內部也會不平,不品就會不順,企業內耗,就在不斷削弱著顛峰家具廠的根基。
顛峰家具廠那時的年產值,不過兩千萬,哪兒能有現在的年產值過億的尚品那麼經得住蛀蝕呢?
而且,那時的家具淨利,已經在逐年遞減。
屋漏偏逢大風雨,隨著板式家具的興起,大有淘汰實木家具的勢頭。
前店後廠,或一個廠開若幹個店,如陸一鳴的顛峰,僅靠本市的若幹個自營店買自己產品,沒有到各地去發展經銷商,不僅不適應正在隨板式家具興起的品牌專營模式,自營店也越來越沒了生意。
本市的家具市場,迅速被越來越多的品牌專賣店占領,特別是四海家具城建成後,散在各條街道的自營店,一些子就沒人再來買家具了!
簡直是一夜之間,顛峰產品在本市幾近斷了銷路!
類似於顛峰的早期家具廠家,都是做實木家具的,無一不是看著新興板式家具越來越火,而自己卻越來越做不動,還突然做不下去了!
於是,早期家具老板們在業界喊出了“家具淘汰年到了”的絕望哀嚎!
終於,也就是在家具淘汰年到了的那一年,顛峰實在熬不下去了,陸一鳴就幹脆賣了廠房,轉行搞印刷去了。
不過,陸一鳴這人雖然被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坑害不淺,但他卻不知道,他以為廠子倒閉,完全是市場轉型所致。
陸一鳴自己的廠跨了後,竟然為不能繼續給他的雇員提供工作而過意不去,除了給所有人都買了一份禮品外,還把這兩人推薦給了正要修家具廠的朋友韓常青。
韓常青隻知道陸一鳴的廠垮,是因為沒有及時轉型,被市場淘汰了的,卻不知道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的底細。
在韓常青正要修廠的時候,陸一鳴給他推薦了這兩人,韓常青覺得老朋友這是雪中送炭,連連稱道陸一鳴夠哥們兒呢。
韓常青這個家具行外人創家具廠,自然就要靠這兩人給他紮起了。
而且,這兩人又是朋友推薦的,用起來放心,所以在建修施工、設備購置方麵,都靠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跑腿。
特別是設備,韓常青幾乎全都采納巫心馳和蘭學軍的意見。
修那麼大的工廠,購那麼多的大小設備,不消說,到工廠開始招聘人員時,巫心馳和蘭學軍就已經飽飽地吃了一嘴了!
廠修好後,韓常青也就按照陸一鳴推薦兩人時所說,叫巫心馳管全麵,蘭學軍當技術廠長。
“技術廠長”這說法,就是這麼來的。
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共同管理一個電視櫃廠時,為了私利,一直都在明爭暗鬥。
但隱瞞汙穢時,兩人就既自保又互保,一致對外了。
但是,自從去年有了二分廠,這兩人就團結一致,對付二分廠了。
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私底下明爭暗鬥的原因是,蘭學軍在具體管生產,對材料商有話語權,能吃到材料商給他的好處。
巫心馳呢,吃不著材料商的好處,想從蘭學軍手裏分一杯羹,蘭學軍就不幹,一開始,兩人暗中就起了磨擦。
磨擦歸磨擦,但巫心馳還是在打著他的主意。
生產剛開始起動時,巫心馳知道韓常青並沒開過家具廠,也不懂家具廠管理。
巫心馳和蘭學軍兩人就商量,兩人一起給韓總建議,工人的工價,經韓總簽字後,怎樣分配給工人,就由巫心馳來確定。
兩人說定,工價的差價歸巫心馳吃,材料的好處歸蘭學軍吃。
但巫心馳的這個好處,沒有材料好處那麼多,因韓常青給出的工價,本身就比同行企業低一些,他要是再吃多了,工人就會走人,所以隻能適度吃一點點兒。
巫心馳本想提出提口袋的,但怕反而弄砸了鍋,就沒敢提出來。
韓常青呢,雖然不懂家具廠管理,但精通企業管理,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韓常青一開始就防著巫心馳、蘭學軍兩個提口袋吃工資的。
韓常青規定,工資可以由主管領出來分發給工人,但必須先由會計算好每個人的工資,並打出工資條。
再由主管連同工資條分發給工人,更規定必須在廠院內給工人發放,不得領出廠門去發放。
這樣,想提口袋,想卷款潛逃,就沒門兒了。
巫心馳到底是科班出身的,大專沒白讀,總能想到弄錢的招數。
巫心馳就暗中壓低工價,就是韓常青每月按他批準的工價,把入庫產品算出個總價,會計再在這個總價之內,按工人的工作量算出每個工人的應領計件工資。
這樣,韓常青就覺得,巫蘭二人沒辦法提口袋吃工資了。
殊不知,巫心馳連蘭學軍都是瞞著的,卻和會計暗中勾兌好,每月能壓多少工資,由他來做。
會計按壓下來的總額,給每個工人算工資,打工資條。
注支出賬,則按沒有壓的總額注支出賬,由會計來做。
能夠吃掉的差價,他巫心馳吃六,會計吃四。
其實,會計幹的活兒,比他巫心馳更多更細碎。
那個會計,也是中專畢業後來尚品應聘當的會計,在楊家橋買了按揭房,經濟十分拮據。
會計心裏一算,這樣做的話,每月相當於領了四五倍的工資,還按揭可就輕鬆多了!
於是,巫心馳和會計兩人,就形成了攻守同盟,這事兒一直沒人知道,就連蘭學軍都不知道會計也參與了吃錢!
雖然工人多有埋怨,但傳不到蘭學軍耳裏,蘭學軍就一直以為巫心馳是一個人在吃差價,覺得他巫心馳已經夠可以的了。
而巫心馳眼見得蘭學軍吃得更多,還更不需要操心,於是兩人就經常勾心鬥角,但又不敢相互揭發,反而還要相互掩護。
巫心馳蘭學軍兩人,共管電視櫃廠時,勾心鬥角就是他兩人互鬥。
去年上套房家具後,他兩人就連起手來給套房廠挖坑。
套房廠第一年辦垮了,客觀地說,並非完全是那位被辭退了的廠長的罪過,他兩人在辦垮套房廠這個事情上,更是功不可沒!
……
菜上來了,兩人先碰了一杯,蘭學軍小聲說:“巫老弟,今年這個套房廠長,可不是去年那個半罐水喲!”
巫心馳也小聲說:“聽說過,他曾經把樟香搞得很好呢!”
蘭學軍問:“所以,現在這個格局,你是總廠長,我和姓梁的,是同一級別,你是打算一碗水端平呢,還是重點保護電視櫃廠?”
巫心馳說:“蘭老兄,你看你,把話說到哪兒去了?
“他套房廠搞得再好,套房材料不會經過你那裏,工人工資不會經過我這裏,你說是不是?
“何況,要是他姓梁的真把套房做大做強了,韓總把重心放到了套房上,你說,你我兄弟還能有飽飯吃嗎?”
巫心馳這狗日的,還真是個明白人!
蘭學軍聽了,心中很高興,說:“是啊,要是套房越做越多,電視櫃越做越少,我那裏,一個月還能進多少材料?你這裏,一個月還能吃幾個工資差價?”
“所以啊,”巫心馳吞下嘴裏的菜,說:“從你我的利益上,從你我的功績方麵,甚至未來的職位方麵,不管咋說,都隻能保電視櫃廠!”
“你可要好好利用總廠長這個職務之便,給姓梁的多多設障礙,多多挖陷坑喲!”
“是的是的,我兩個,互相唱紅臉白臉,演雙簧,一定要配合好。”
“不但我兩個要配合好,還要設法讓杜新常也卡他梁玉簫的脖子!”
“要不,盡快安排一下,約杜新常出來,我們三個人再吃個小酒?”
“有必要,很有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