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淩雲峰給薛瑤兒準備了一個麵紗，她戴著跟這師徒兩個一起出門，往集市的方向走。天喜城商業繁榮，集市熱鬧，可見各型各色的人。他們一路走來，發現最紅火的是一家“食客居”。
    進門幾乎是座無虛席，吵吵嚷嚷，堂上都是紅木桌八仙椅，珍饈豐肴，淩雲峰他們來得晚了，根本沒有位置，小二也抽不出身來招待，隻是路過時叫了聲：“客官您隨便坐，今日繁忙，招待不周，要點菜的可從桌旁用紙筆寫下。菜單您抬頭看。”
    淩雲峰點點頭，抬頭去看，上有彩緞，以墨色書寫菜單。雖然是在柔軟的布條之上，卻字跡清楚，即使坐在角落也能看到。正巧有人空了桌，淩雲峰從桌子旁邊拿了紙幣隨意寫了幾道菜交給過路的小二。小二看他一眼，便又拿到櫃台前給賬房歸賬，重抄兩份——一份送入後廚，一份送到客人桌上。
    程瀟先給淩雲峰倒茶，又將茶壺放到薛瑤兒身旁。
    “仙君，此處是天喜城最大的飯館，所用食材都是難得一見之物，但是這價格也——”薛瑤兒小聲說著，淩雲峰擺了擺手。
    “無妨，瀟兒有錢。”淩雲峰笑了笑，就見程瀟從懷裏拿出兩枚銀刀幣充作小費給了來送菜單的小二。
    薛瑤兒看了一眼，又轉回頭來問：“恩公到此處來，必是有要事要做？”
    “要事？談不上是要事。這些茶肆飯館，魚龍混雜之處，尤其適合探聽消息。不過我要探聽的不是東家長西家短，否則隨便挑一個熱鬧點的地方就可以了。這裏一看就是商會和大戶會來的地方。就連薛姑娘你都對這裏的菜單價格略知一二，若是要知曉那些關於四公的的言論，可不是該到這裏來嗎。”
    “可天喜城中，四公耳目眾多，無人敢隨意談論……”薛瑤兒又說，她倒是顯得一臉擔憂，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如此。
    “那可未必。”淩雲峰又拿過茶壺給薛瑤兒倒茶，“薛姑娘喝茶。”
    淩雲峰正東張西望著，他本以為薛瑤兒沒什麼話要說了，但薛瑤兒又拍了拍他的手臂：“仙君在家中與爹爹說的三日，是否還是太緊湊了些。”
    “你怎麼還在想三日的事情？”淩雲峰有些無奈，“三日隻是緩衝之計，三日之後我必有解決的辦法。”
    【“真的嗎？”】9527突然出聲，讓淩雲峰嚇了一跳。係統好幾天不說話了，也不知道在他腦海裏做什麼，叫淩雲峰說話時神情突然征愣住。
    “你怎麼突然出現。”淩雲峰回了9527一句。
    【“宿主這兩天的表現真好，越來越像那種大宗門神機妙算的仙君了。嘻嘻”】9527突然帶上了語氣詞，還怪讓人不適應的。
    “你不會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吧？我現在在探聽消息呢。你怎麼還和我聊上了。不推進進程了？上次聊完了程瀟和薛瑤兒的事情之後，你就像消失一樣——你是不是工作時間偷懶去了？——係統能偷懶嗎？”
    9527沒搭理這個問題，他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宿主，這任務剛發來時限，天喜城（四公）支線委托*含重要道具。任務說明：即將發布天喜城相關任務，請務必盡快觸發，限時三天。注：此物可解命主——也就是氣運之子，的靈根桎梏”】9527這麼一說，淩雲峰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恩公，仙君怎麼說話說著說著就開始走神，奴家是不是說錯什麼了？”薛瑤兒看淩雲峰和他說話突然就開始發呆，便又轉向程瀟說話。
    程瀟倒是淡然，給自己倒了杯茶，又向四周環視，發現這裏的人大多穿著不凡，身上頭上戴著飾品，而菜單上不標明價格，但櫃台分明有人拿出金子付賬。要知道凡間貧苦，多數普通人半輩子也沒見過金子，倒也發現這裏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飯館了。才又回過頭回薛瑤兒的話：“師父心思縝密，並非你我可以揣測，必然是想起來什麼，還是不要打擾他。過會兒他會自己回過神。”
    他吹了吹茶上的熱氣：“至於你的事，師父既然說了會幫你，自然能為你解決，你也不要問得太多。”
    “對了。”程瀟把茶杯放下，好像突然想起來似的，“你從小待在天喜城是嗎？”
    程瀟說這話時，眼神視線將薛瑤兒上下看了一遍，直看得她有些害羞。又以為程瀟意有所指，便低頭回：“是，奴家自小在天喜城出生長大——”
    “你小時候有沒有聽過萬家？”
    “萬家？”薛瑤兒有些疑惑的將頭抬起來，想到些什麼，“今日倒是提及許多次。不過若是要了解天喜城之往事，又要能與汪家掛鉤的，萬家確實不可避免。不過萬家沒落之時，奴家年齡尚幼，許多事情記不清了，不過恩公若是想知道，奴家可將想起來的事情盡數告知。”
    程瀟點了點頭。
    但還沒等薛瑤兒說話，淩雲峰猛的站起來，叫兩個人都抬頭看他。
    “師父？”程瀟先開口問。
    淩雲峰被這麼一叫，立刻回過神來：“無事。”他又坐下來，神情有些恍惚。
    程瀟將信將疑的把頭轉回來，看起來淩雲峰又繼續出神了，他便也沒再問，倒是向薛瑤兒示意：“你說你的。”
    天喜城萬家祖輩在此紮根。最初可追溯到大邪魔時代，傳聞中救世子以身殉道，後皇城重建，王爺上書劃分主城，於是分封各城城主。有一例外，便是戌城，戌城無城主，且城風詭異，是以“祭祀”為尊，但不喜修真界，除了商戶，很少有人往那裏經過。
    天喜城最初的城主是一個姓“燕”的家族，這個家族子嗣稀薄，到了某一代就絕後了。又因天喜城商路繁茂，修真者眾多等等各種原因，此地繁華，成立商會組織。
    商會的負責人分作兩個黨派。一個是被稱為“西黨”的“萬家”，一個是被稱為“東黨”的汪家。燕氏家族最後一代城主死後，皇城預選新城主，於是萬家和汪家便開始了黨爭。爭了許多年都沒有結果。
    之後天喜城秩序未亂，皇城便也不再過問此事。但萬家由於仁德寬厚，威望上往往要過於汪氏。
    那一年出了一件大事，汪家與萬家生了嫌隙，汪家一氣之下退出商會，自立門戶。現在的四惡公中的其他三公便是那時候加入的“西黨汪派”。而萬家則是在商會中越做越大，慢慢的幾乎成為半個城主，大小事情，都會有人去請示萬老爺子。
    之後便是汪家與萬家那場著名的商戰——
    “等等，這些事情，與萬玲玲和戌城，有沒有什麼關係？”程瀟打斷了薛瑤兒。
    薛瑤兒聽到“萬玲玲”時有些疑惑，聽到“戌城”時有些吃驚，又說：“奴家不知萬玲玲是誰，若說是與戌城有什麼關係，恐怕也不知道了。不過聽聞過去天喜城與戌城多有商貿往來，天喜城運送大量糧食到戌城去，傳聞說，戌城地方貧瘠，難產糧食，天喜城離得近，所以是戌城的儲糧倉。不過是些道聽途說，無稽之談。”
    程瀟笑了笑，好像很吃驚地說：“戌城人一年到頭自己都很難吃飽，哪來的大量錢財去買外地的糧食。何況儲糧倉這種說法，天喜城富庶，戌城貧窮，就算隔得不遠，也該先從裕城借糧。”
    “誒，那地方，本來就很難活人。隻是現在也沒有戌城了，那些人也許來世投胎，便不再生的如此窮苦……”薛瑤兒歎了口氣。
    程瀟“嗯”了一聲，又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