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薑同學就遲到了。
    李主任在校門口大老遠的就看見他了，一直在吼：“怎麼昨天報名來這麼早，今天又遲到！”
    薑澈喊了句李主任好，拔腿就跑。
    “薑澈！你給我站住！！”
    汪恒沒排位，他打算在考試後再排位，所以還是按照以前來。
    於是江朝就是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坐到了最後排靠窗處。
    中途他還去了個廁所。
    江朝心裏想著事，一不留神就被人扯著手腕拉進廁所隔間。
    門口有些窄，薑澈為躲著李主任，有點急切。
    恍惚間，幾束陽光透過窗口直直地灑向他們這隔間。
    薑澈喘著氣把人壓在隔板上，他緩了下，才發現這人比他稍微高一點，身上有股淡淡清香。
    很熟悉。
    他抬起頭。
    就這樣，薑澈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跌落進江朝眼裏。
    薑澈還不知道，那天中午江朝並沒睡著，他同樣也是毫無預兆地撞進了他眼裏。
    就像十五歲那年坐在窗沿上的男孩一樣，誤打誤撞進了他的生活裏。
    窗外蟬鳴不停，柳絮跟著風鑽進來，飄散在空中。
    半晌，李主任的聲音響起，如雷灌頂，惹得薑澈一激靈。他差點沒站穩，江朝隻好抬手扶住他，手還停留在少年的腰上。
    李主任聽廁所沒聲，踱著步走了。
    他常年把一堆鑰匙掛在皮帶上，走起路來聲響大的很，江朝也順勢把手放下來。
    一種微妙的氛圍從周圍彌漫開來，倒沒有不自在。
    薑澈放開他，一時有點手足無措，隻好硬著頭皮說：“哈……好巧，在這碰見你了。”
    江朝的驚碎隻在那一瞬間，他知道早晚會碰見，隻不過沒想到這麼快，還這麼戲劇。
    他推開門走出去，問：“怎麼混得這麼差？”
    還被老師追著來廁所。
    “是啊。”薑澈看他一眼，“這也不是期末啊，你幾班的？”
    江朝：“一班，這次回來讀書了，怕跟不走。”
    跟不走？
    你跟我開玩笑呢？
    罷了，薑澈招招手，輕鬆道：“巧了，又是一個班。”
    江朝沒再多說什麼，薑澈見他走了連忙跟上去，“哥，你還有多的校服沒有？”
    他從來不怕不穿校服，也不向別人借，大不了就是在主席台上念個檢討書，高一念了幾次把他都整得輕車熟路了。
    隻不過他此時對著江朝倒是挺能屈能伸的。
    江朝聽見這聲哥，頓了頓才說：“我身上穿著的。”
    “好吧。”薑澈悄悄看了看他身上穿的校服，一直被他吐槽的設計現在看起來也挺順眼的。
    “李老頭不是因為遲到追我，是因為我又遲到又沒穿校服。”
    江朝問：“你不是住校？”
    “還沒搬。”薑澈反應過來了，“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
    你們班主任說的唄。
    江朝要笑不笑地說：“心靈感應。”
    薑澈歎氣，他覺得和江朝一塊就是舒服，哪怕是之前鬧得不愉快，哪怕是這麼長時間沒聯係，但隻要跟他一起，他就不覺得別扭。
    他又歎了口氣，“回去又得寫檢討。”
    他說話的功夫，江朝已經把校服脫了下來，裏麵隨便穿了件黑色短袖。
    薑澈看見那雪白的手臂遞過來時，心頭一動，笑問：“這麼好？”
    江朝語意不明道：“等會兒你就知道什麼叫差別對待。”
    薑澈大概明白了：“……”
    ……
    現在薑澈停在班門口，望了眼門口掛著的——高二（1）班，有點發愣。
    走進去？
    就跟走進薑信宇給他畫的地牢裏一樣。
    直到江朝在那年拉了他一把。
    薑澈這才回過神來，他眼前的人氣質像是拒人於千裏之外。
    倒也不是像是，事實本就如此。
    他收回目光，跟著江朝走進去。
    從他們進來起就收獲不少目光，尤其是看薑澈，跟好幾年沒見過一樣。
    他坐在江朝前麵，倒數第二排，夏知宇是他前桌，這人回頭就說：“我的天。”
    他眼睛瞪得老大，“大哥，你腦袋被驢踢了？”
    薑澈白眼，給他椅子來了一腳，“你不想要腦子就捐給有需要的人。”
    夏知宇笑說：“那可不是好久沒見你穿過了嘛。”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
    “是是是，”夏知宇點頭，“我以為你不穿，我就沒穿……等等……”他目光掃過後排，“我記得那帥哥穿了校服的啊……”
    “……”
    “我操！”
    “你要造反了？”汪恒站在講台上看過來。
    “口誤口誤老師。”他剛剛吼了一聲，這才壓低聲音，“澈哥，你……”
    薑澈瞪著他：“閉嘴。”
    夏知宇是他隔壁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兄弟，也算得上是薑澈“狐朋狗友”中的一員。但關係卻是最鐵的，所以夏知宇知道薑澈喜歡過男的。
    盛言也從旁投來怨恨的目光。
    “你又怎麼了？成怨婦了？”薑澈掃他一眼，憋著笑問，“你不會也沒帶校服吧？”
    夏知宇笑得肚子疼，盛言卻越想越氣，“你笑個屁，還有臉笑。”
    “老子就帶了一件來，你跟我信誓旦旦說澈哥肯定不會穿，結果呢？”
    薑澈沒忍住也跟著笑，問他：“那你那件呢？”
    夏知宇自告奮勇的答疑解惑，幸災樂禍道：“借給他女神啦！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他還說，”沒事，我們跟著澈哥混。””
    他一邊說一邊把盛言那副神氣的樣子模仿了出來。
    薑澈笑完，回頭看了眼身後，那人在睡覺。
    其實四中沒這麼變態到要求夏天非得穿校服外套，內搭是白色襯衣，但奈何今天有開學典禮，以各年級為單位在大禮堂舉行，那裏有空調，才硬性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