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李主任守在大禮堂，挨個逮人。
    他竟看見薑澈雙手揣在校服兜裏走進來，有點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班是最後入場的，薑澈本就長得高，和夏知宇一群人走在後麵。
    但和四中大佬薑澈並肩而行的變成了四中的神秘帥哥，也是令眾多女生垂涎數日的年級第一——江朝。
    他又是一身黑搭著運動鞋，更為顯眼，禮堂一下子就鬧騰起來。
    李主任也不由得為之一驚。
    “薑……”
    “薑什麼？”薑澈笑了笑，“李主任，有什麼問題嗎？”
    李主任哼了一聲，指著他身後沒穿校服的幾個人，在點到江朝時，他又愣住了。
    “江朝，你怎麼回事？你校服呢？”
    江朝麵不改色道：“在汪老師那裏弄髒了。”
    汪恒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聽見這句，他被自己口水嗆住，看了眼江朝又看了眼薑澈，內心唏噓麵上冷靜：“李主任，他校服在我那兒被茶水打濕了。”
    李主任這才鬆口氣，他還擔心他這寶貝學生跟薑澈他們一個樣。他擺擺手，放心了，“這樣啊，那汪老師你帶他去坐著吧。”
    他轉過身，換了個語氣對夏知宇那幾個人說：“你們幾個都給我滾後麵站著去！真——”
    誰知江朝打斷了他：“抱歉李主任，我和他們一起站著吧，畢竟我也沒穿校服。”
    江朝確實不想坐著，他打算站著醒一會兒瞌睡。
    而且汪恒鐵定要他坐前麵去，搞得跟個關係戶一樣。
    後來有仍在三班的劉捷，和一班的李文尋，江朝，夏知宇，盛言幾個人站在後麵。
    禮堂燈很亮，他幾個站在後麵還有點矚目。
    校長在上麵講話，夏知宇確實聽不下去，就帶頭講起了話。
    “誒帥哥，沒想到你這麼夠意思。”
    江朝：“怎麼夠意思？”
    夏知宇發現這哥們很好說話，聲音也很好聽，薑澈喜歡也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他笑了笑，才說：“這事要是換做我們澈哥，肯定丟下我們就跑了。”
    江朝想了下，覺得這是薑澈的做法，“嗯”了一聲表示讚同。
    盛言也湊過來：“江朝，是江朝對嗎？”
    江朝說：“做什麼。”
    夏知宇表示這話這語氣和薑澈太像了，心中的猜測又多幾分——法國，汪老師，江朝。
    初中畢業那個暑假，薑澈是沒回北江路的，夏知宇每次約他出來都被鴿，漸漸的都沒了脾氣。
    就在那年九月前幾天，他突然收到“失聯”的薑澈發來的信息。
    –我不喜歡吃薑：我喜歡了個人，男的。
    光是這條消息都把他嚇一跳，但他見多識廣，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當下就接受這個事實，甚至問他什麼時候能見見。
    –我不喜歡吃薑：他已經走了，薑信宇插了一腳。
    後來就是夏知宇被他拉著跑出來喝酒，明明都是兩個未成年，卻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四處混。
    漸漸的薑澈看清事實，薑信宇有意不讓江朝和他聯係，他也改變不了。
    學習上他更是混日子，想學的時候他就跟著學點。
    這麼多年，陪在他身邊的除開夏知宇，還有個比他倆稍微大點的姐姐楚念。
    但楚念現在一出國，和他知根知底的就隻有夏知宇了。
    原本夏知宇還想薑澈會不會一想開就接受楚念，但是沒有，他始終把她當成姐姐看。
    盛言“靠”了一聲：“你這語氣跟澈哥真像，那你和澈哥是認識的嗎？校服……”
    校服都給他了。
    江朝幾不可查的勾起嘴角，看向前排坐著的男生，淡淡開口：“我是他哥。”
    夏知宇：“……”
    盛言還想問點什麼，就被下來巡邏的李主任打斷了。
    李主任壓低聲音，氣勢卻不減：“不準講話！給我把嘴閉上。”
    他又把目光落到江朝身上，“江朝，你快去準備一下，馬上到你了。”
    盛言小聲對那幾個一臉懵逼的人解釋說：“年級第一代表發言。”
    汪恒站在台下候場，他迎過去就問：“準備好了嗎？還沒見過你用中文演講。”
    江朝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也不是汪恒誇大其詞，江朝這段時間不是在法國玩的，他老舅送他進了一家私教機構，他在那裏算是代表級人物，經常以法語或者英語演講。
    此時汪恒總覺得他手上差點什麼，想半天才想起來：“你稿子呢？”
    “你沒給我。”
    “給了啊。”汪恒說，“在你校服裏麵。”
    李主任也在旁邊接話，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對了！上去演講還是借件校服，我去給你借。”
    江朝：“謝謝李主任，但不用。”
    汪恒明白他的意思，示意前排的薑澈過來。
    校長剛剛講完，屏幕上放著視頻，全場有少許細語聲，但還是有很多人都看見薑澈走到台邊。
    不用他們說，薑澈就明白是什麼意思。
    因為他剛才在兜裏摸到了演講稿。
    他很輕鬆地把校服脫下來遞給江朝，還在李勇麵前裝了個樣，“給，借你。”
    江朝穩穩當當地接住話頭：“謝謝。”
    毫無疑問的，有不少人都看見了這場麵。
    江朝手腳冰涼，但在接觸到那帶著某人體溫的衣服時，有點別樣的感覺。
    後來薑澈坐在台下，看著台上的人。
    他現如今已長得比那時候更帥，身高也往上蹭了不少。
    少年麵色如常，冷靜而又流利地念著發言稿。
    最後一句是汪恒臨時起意加的，江朝用他好聽的嗓音成功地讓這句話回響在薑澈耳邊，久久不能忘卻——
    “來日方長，願我們可以一起走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