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來得飛快，薑澈早已把那個怪異的夢忘得一幹二淨，權當夢到鬼了。
    他也沒出乎所望的在考前一天就請好病假。隻不過這病假是真的病了。
    在世界的另一頭，江朝才剛剛登機。
    程曦年把他當個寶似的，生怕他一走就不再回來，弄得江朝隻好等這小屁孩睡著了才匆匆從蒙彼利埃回巴黎取東西趕飛機。
    由於時差問題，他老是犯困，他老舅汪恒給他安排了酒店。
    至於他老舅的男朋友肖緒人還在法國，但手伸到國內，死活不讓汪恒亂花錢，汪恒也不樂意自己打掃房間，幹脆領著自家孩子去住現成的。
    這不江朝前腳剛到酒店，程曦年的電話後腳就到了。
    這小屁孩那邊估計才早上八點。
    江朝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接起電話，有些頭疼的問：“做什麼？”
    “哥哥？哥哥！”程曦年帶著哭腔，江朝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他那鼻涕流到嘴裏的模樣。
    “我回國考試而已，要回來。”
    “那泥…嗚……為什麼不告書窩？”
    話都說不清了。
    “告訴你了，然後看你那副話都說不清的樣子嗎？”他躺在床上，頓了頓，“就像你現在這樣。”
    酒店窗戶被他拉得嚴嚴實實，隻開著台燈。
    後來程曦年再嘰嘰喳喳說的什麼他都沒聽進去，倚在枕頭上睡著了。
    隻不過第二天的鬧鍾可沒程曦年這麼懂事，能自覺的消停，反而是毫不留情直接把他吵醒。
    ……
    邊臨四中。
    江朝到得早，也不知道汪恒是怎麼想的，非要早點到學校，還得讓他一起。
    他站在校門口，一身運動裝倒沒有顯得格格不入。
    汪恒沒接電話，江朝隻好自己去找高一那棟樓。
    天微亮，在詢問保安後他才走向立於操場旁，最偏僻的那一棟教學樓。
    辦公室門微掩著，江朝輕輕伸手推開門走進去。
    汪恒聽這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倒是他旁邊站著的女生臉蛋有些紅，看著江朝不知所措。
    汪恒笑了起來，問：“怎麼不敲門？”
    江朝十分無語，衝他晃了晃手機，頁麵還停留在他和汪恒的對話框上。
    汪恒前不久給他發來的信息——
    三樓，來了直接進。
    汪恒視若無睹，對那女生說：“好了，你先回去吧。”
    女生從點頭轉身離開再到關門，動作一氣嗬成，可就是那眼神一直沒從江朝身上離開過。
    男生身高腿長，右手握著手機，黑色更顯得他手指修長白皙，一身冷漠氣息，感覺距離遙遠。
    汪恒讓他坐下，裝模作樣吩咐道：“別告訴緒哥啊，人家小姑娘隻是過來拿準考證的。”
    滿嘴跑火車。
    “那你可得把我照顧好點，不然指不定哪天我就告狀了。”
    汪恒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優秀知識分子”，但要他來形容這個侄子，可以說是人不人，鬼不鬼，這倒是便宜了汪恒既可以對江朝說胡話，也可以對他作正經。
    “得得得，白養你了。”汪恒招招手，“你的在這兒。”
    他把準考證遞給了他。
    其實汪恒隻要身旁有江朝在，他就莫名的驕傲。他這侄子顏值高智商也高，連四中這個死亡證件照他都能撐過去，也是沒誰了。
    喔……還有個人。
    算半個問題學生。
    想到這兒，汪恒看見江朝的目光沒動，就順著看過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嚇一跳。
    他竟然這才發現自己適才沒把那位半個問題學生的準考證藏好。
    它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放在教案旁邊。
    藍底的證件照，那位男同學沒笑，眉眼全是漠然，但又五官精致，勾的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證件照的正下方寫著——
    高一（3）班準考生：薑澈。
    汪恒試探著說：“他……請假了，不會來。”
    不會來，不用躲著，也不用擔心。
    繞是江朝再怎麼想裝傻充愣，他也隻得回答：“所以？”
    汪恒輕輕鬆了口氣。
    他不確定江朝心裏到底還揣著事沒有，聽江朝說這話，他才把緊繃著的弦放鬆了一下。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人還是一如既往對所有事都冷漠淡然，但汪恒也隻短暫的信了一會兒。
    江朝移開目光，和汪恒說了幾句有的沒的。
    一抹清晨的陽光從窗縫偷偷鑽進來，溜到了那個坐在汪恒身旁的男孩側臉上，江朝睫毛微顫，眼底好像閃著光芒。
    ……
    市醫院裏。
    薑澈這令汪恒頭疼的半個問題學生此時情況有點糟糕，林鷗說她以前吃過瀉藥，懂得用量，沒想到這給薑澈一喂，還真給喂到醫院來了。
    也不知道薑澈是個什麼體質，吃瀉藥前有一天多沒進食，直接在醫院昏了兩天。
    他收到賀湳的信息也是在兩天後。
    而此時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他爸在一旁削蘋果。
    薑父現在快42了，但卻絲毫沒差陽剛之氣，隻是男人也許是有些疲憊，胡渣都長了出來。
    薑父越削越氣，恨不得把自己躺床上這個死兒子削了。
    薑澈卻是根本沒注意，薑父看著他玩手機不理人就更氣了，咬牙切齒的說：“整天就指著那手機看，裏麵有什麼吸引人的？”
    薑澈正要打開賀湳的聊天框，聽見他說話就隨意的回他：“那不然我看什麼？看你嗎？”
    男生抬起頭，他嘴唇蒼白，但說話卻不失氣勢。
    他略帶真誠的看了眼他爹，又看了眼一旁玩手機的林鷗，要笑不笑地說：“爸，想深情對視的話，犯不著找你兒子，你旁邊就有個現成的。”
    薑父氣不過，直接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你這個小兔崽子，我真是這段時間沒教育你了是吧？”
    林鷗在旁邊暗戳戳的問：“老薑，試試不？”
    她臉上掛著笑，薑父瞥了她一眼，“你笑什麼笑？要不是我今天來聽見了，還不知道會被你倆忽悠成什麼樣！”
    林鷗撇撇嘴：“誰讓你自己愛聽牆角。”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就你……”
    “……”
    薑澈根本沒那心思聽他們叨叨，他慢了半拍才打開對話框。
    –賀狗：我的媽呀！那個掛名生太帥了吧哥！！
    –賀狗：大哥，我覺得你校草之名快不保了。
    –賀狗：[圖片]考試偷拍的！
    信息顯示是兩天前，薑澈頭一次覺得醫院網這麼不好，那張圖加載了半天還沒好，他便先回了賀湳。
    –我不喜歡吃薑：牛還是賀哥牛。
    賀湳回的很快，他問薑澈有沒有看照片。
    圖片加載出來了。
    隻是一張趴著睡覺的後腦勺，薑澈總覺得很熟悉，但想破了頭都沒想出來熟悉在哪裏。
    他正準備回賀湳，那人就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
    薑澈有點無語：“有屁快放。”
    賀湳說：“呦，怎麼住院住得脾氣都不好了啊？”
    “講你要說的事。”
    “喔。”
    賀湳才剛剛回家，去網吧通宵的感覺讓他找不到自我，他清了清嗓子才說：“他考試那會兒就坐在我旁邊，天哦怎麼有比你帥的人，我當時人都傻了。”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