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澈這次倒還安靜，沒加入他們打趣盛言的隊伍。
    上課鈴跟他不謀而合的響起來，汪恒走進來時推了下那副金框眼鏡。
    跟他混熟的人都親切的描述他為——斯文敗類。
    有顏值和身材的加持，讓他在頭牌這個稱號上又多了個外號，四中男老師當中的一枝花。
    加之高校畢業，碩博連讀，證書拿得手軟，更是不少家裏想盡一切辦法都要進他的班。
    隻有薑澈和夏知宇清楚，這位老師跟想象中的有點不太一樣。
    汪恒今年剛滿27，但一點也不顯老，活脫脫跟個大學生一樣。他白襯衣紮在高腰西裝褲裏，把斯文敗類體現的淋漓盡致。
    他把教案放在講台上，才慢悠悠地說：“今天有不少老師來跟我告狀，控訴你們把課桌當床，挺有創意的哈？”
    底下的人又開始憋笑，劉捷一本正經的說：“報告汪老師，是盛言一個人在睡覺！”
    盛言急著拉個人下水，吼著說：“不是！還有薑澈！”
    薑澈無語：“白眼狼。”
    在汪恒投來目光時，薑澈才忍著笑解釋道：“汪老師，冤枉啊，是昨晚下了自習賀湳非要讓我去女寢給他放風，才搞得今天沒精神。”
    語氣平淡又真實，若不是他們都清楚這幾個人的毛病，可能就真信了。
    賀湳紅著臉半天說不出話。
    汪恒憋了會兒笑，嚴肅道：“再被抓住一次，就都來我辦公室喝茶。”
    接著他又囑咐了幾遍期末考的事情，才開始上課。
    下課後，盛言一臉神秘：“這次期末，聽說我們班那位掛名的會回來考試。”
    “你又聽誰說的？”賀湳表示不屑，“這都一學期了連人家名字都沒打聽到。”
    盛言瞪他一眼，沒好氣道：“你行你上。”
    他又繼續說：“我是在辦公室聽見李老頭和頭牌在說，好像還是要從國外回來。”
    薑澈對這些沒多大興趣，隨口道：“管他什麼國外不國外的，跟我又沒關係。”
    賀湳又瞎扯幾句，才想起來他下課前想問的。
    “兄弟們，這次期末作何打算？”
    盛言扶著額，說：“打個屁的算，我老爹說沒有前二十就凍我卡。”
    “前二十？”賀湳還沒反應過來，“倒二十還差不多。”
    他大概、可能忘記了盛言這位邊學邊玩的學霸級人物所說的前二十是指什麼。
    劉捷沒忍住，來了句方言：“你腦子瓦特啦？”
    賀湳顯然是後知後覺，才在嘲笑中意識到盛言嘴裏的前二十，是年級前二十。
    他砸吧了下嘴，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隻能豎起大拇指。
    盛言笑著問他：“你呢？該不會連家裏的要求也一起忘了吧？”
    “得了吧，”賀湳垂頭喪氣，“我都想直接不來了。”
    “澈哥，你呢？”
    “我？”薑澈開了把鬥地主，頭也不抬的說，“請病假。”
    盛言差點被他嗆到，這位哥有時候不說話還好，一說就讓人接不上氣。
    “你認真的？”
    薑澈敷衍的“嗯”了一聲。
    遊戲該他出牌，這局牌麵不是很樂觀，此時他手裏隻剩下兩張單牌，一個10一個9。
    係統提示還有16秒。
    薑澈還在思考，就聽見賀湳問自己：“那你家那頭怎麼交代？”
    薑澈手指一頓，點了不出。
    家？哪門子的家？要怎麼交代？他懶得想。
    他沒回答賀湳的話。但是又在心想：“有我小媽在。”
    當然，有他後媽林鷗在底下兜著，還怕混不過去？他倆早就打好了商量，不然就他這個破成績，完全沒法跟那個家交代。
    ……
    一天過去得很快，薑澈洗完澡就躺床上發神。
    保姆請了一周假，家裏也隻剩他一個。
    臥室閃著微弱的光亮，薑澈手指一下下按著開關鍵，屏幕的光似有若無的閃爍在他臉上。
    隻不過男生此刻沒什麼表情。
    他透過窗，看著那一片漆黑的天空，倒也還能借著月光看到隔壁那棟別墅。
    南園苑是小別墅區，沒那麼多所謂“富人”排場，雖說住宅間距離不遠，但治安卻是極好的，連外賣都送不進來，所以他爹才特地把房子買在這兒給他住。
    小區裏有很多白玉蘭，薑澈記得它們總是會在夏季盛放。
    他家院子裏還有很多他爹找風水師算過才買回來的植物，他連叫啥都不知道，整個一“土豪”氣息，就連林鷗托人運回來的櫻花樹也被他找人算了一卦。
    薑澈很是納悶，原來這就是“資本主義家”。
    他看的那棟房子二樓還亮著光，那是汪恒的書房，薑澈頓了頓，目光沒忍住往上瞥了一眼，那烏漆嘛黑的一片是……
    趁著此情此景，薑澈本打算回憶一番，但卻被手機鈴打亂了計劃。
    他低頭看了眼——薑信宇。
    他給他爺爺備注的全名。
    薑澈肯定是沒接的，他正要關手機，他爺爺又來了條語音。
    “睡了嗎？睡了也行，明天早上記得起來聽……還有三天就考試了吧？考好一點，回來吃飯。”
    老人的音色一直都很低，哪怕是退休了，說話也不拖不揚，隻不過語氣略顯討好。
    薑澈沒怎麼在意，關上手機就睡了。
    他爺爺是他從初中畢業起就很想避開接觸的人。什麼回去吃飯，說白點去了也是挨一頓教育。
    他這天晚上又做了夢，雷聲大雨點小的深夜裏，他站在窗台前，映照在玻璃上的卻是一張慘白的臉，是個女人，披散著頭發，但卻看不清臉。
    女人伸出手準備去牽他，天邊一道閃電猝不及防的掠過，等他再看的時候，女人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