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嵇紹看來，之前的燕地是需要向鎬京進貢和納稅的，況且趙國比燕國幅員遼闊，燕地能養活兩萬兵馬還綽有餘裕，那為什麼他趙國不行呢。
    但沒想到打臉來的飛快，短短幾個月趙國府庫空虛，士兵們發綠的眼神怕不是能將他吞了去。
    曾經十萬嵇家軍是嵇家引以為傲的招牌，現在就是個想扔都扔不掉的燙山芋。
    所以嵇擎宇來燕地城池挑釁之後，回去沒受到任何嚴厲的處罰，因為嵇家撐不住了。
    嵇紹無奈在冬日來臨前帥兵南下，嵇家軍相比於邰鼎的奴隸軍有過之而無不及，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連百姓吞到肚子裏的細軟銀錢，都要把屍體燒了之後，破開肚子尋找一番。
    嵇紹雖是名仕大家，但也無法管理目無王法，橫行霸道的十萬人，其他諸侯國雖經曆過幾年戰亂，可也比環境苦寒嚴酷的趙國要強，亂花漸欲迷人眼，嵇家軍又覺得自己所向披靡，一路高歌猛進，隻為多搶些金銀。
    曾經的衍國百姓都當嵇家軍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為他們鎮守北地抵禦蠻族，現如今嵇家軍就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把他們剝皮抽筋，挫骨揚灰。
    所以林風澈才能僅憑一萬多的王城步兵屢屢得勝於嵇家的騎兵，一個秋冬下來，他手上已經有了近三萬的兵馬，還有百裏煙和邰鼎的投靠。
    林風澈本想斬殺了邰鼎，誰讓他欺負了百裏煜，可嵇家來勢洶洶，身邊又正是用人的時候，他隻能先裝作不計前嫌既往不咎的樣子。
    可開了春之後，嵇家內部似乎出了問題，嵇紹已經許久沒送來戰書了。
    因為嵇家軍內部爆發了鼠疫。
    行兵打仗時衛生條件、住宿條件、吃穿用度都是能湊合就湊合，加上又恰逢冬日，幾十個兵卒擠在一間營帳裏報團取暖再正常不過了。
    軍營裏能有什麼衛生可言，跳蚤、老鼠、蟑螂那都是常客，被咬一口更是家常便飯。
    首先是幾個兵卒開始發燒，冬日裏隨軍的巫隻當是受了風寒，嵇家之前與百裏煜交往密切，巫便用百裏煜教他的法子治療入了魘的人，可非但沒有一點改善，症狀還越來越重。
    兵卒全身出現大塊大塊的黑板，嘴裏抑製不住的吐血，巫慌了神，趕忙跳起祈福的舞蹈。
    可接下來自己也倒下了，身體不停抽搐，隨後沒了意識。
    鼠疫擴散的很快，短短十幾天就感染了軍中的上萬人。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鼠疫通過兵卒的四散，傳播的更遠了，晉國、鎬京、韓國等等諸侯國全都出現了病症，沒等桃枝的新芽展開葉片，林風澈的軍中也出現了患者。
    這一場浩劫的始作俑者就是餘青山，他把岷城死者的遺體帶了出來，以買糧的名義讓家臣帶著屍體出城，再將金銀珠寶掛在了屍體上，扔在了貪婪的嵇家軍駐地的周圍。
    一切做得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