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餘青山拉長了調子說，“商隊一月多未出，外界怕也是有了不詳地猜測，此時主子大肆購糧，著實難免惹人懷疑。”
    百裏煜是知道這些的，隻不過在亂世中，誰又會嫌自己府庫裏的糧食多呢。
    “若主子執意，我與鎬京一些世家貴族私下裏交往甚密，我讓家臣帶著蠻族人南下買糧，再繞路從岷城附近運進來如何。”
    百裏煜點了點頭，他不想岷城爆發鼠疫的事情被其他諸侯國知道，又一再囑咐餘青山一定低調行事，對外就說是蠻族人來買糧食的。
    ***
    十五日之後，封閉了兩個月之久的岷城終於打開了城門，百裏煜飛奔向前抱住了蘇合、燭陰和霍山，幾人臉色都很差，衣袍也顯得淩亂。
    “挺過來就好。”
    百裏煜眼眶濕潤，他知道自己在他們眼中也是一樣，憔悴無力。
    “主子都生白發了。”燭陰說。
    “有嗎，我怎麼沒看到。”蘇合答。
    “也許是太陽光晃得吧。”燭陰笑著說。
    百裏煜鮮少會舉行祭祀，在岷城城門大開的三日後，他命令燭陰舉行了祭祀，三千多支蠟燭圍著祭台被點燃，沒有祭品，隻有一張張飄散的白色紙錢。
    燭陰在祭台中央跳起了超度的舞蹈，送別岷城上空的三千多亡魂。
    百裏煜帶領岷城的百姓跪在祭台邊，冬日裏發生的疫情結束於冬日，他看見城主府裏的桃樹抽了新芽，桃花要開了吧。
    晃晃蕩蕩的車架載著百裏煜往南走，林風澈的書信好巧不巧又來了，送信的人是他的親兵，非要親眼見到百裏煜才願意離開。
    與信一起送來的是芭蕉葉包裹的糕餅點心，冬日裏糕餅出爐許久，糯米的外殼幹裂，褐色的糖漿滲近內裏，像田地裏勞作老人臉上的龜裂。
    親兵在燕都等了許久，有些糕餅點心生了綠色的黴斑，百裏煜連著芭蕉葉一起扔進了炭盆裏，撩起一陣火星。
    ”王城的人都說這家的糕餅好吃，不知道阿煜之前可試過。”
    仍然沒有回信，百裏煜打發走了親兵，將信紙扔到了之前的櫃子裏。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林風澈，上輩子與你糾葛的不是我，這輩子我與你二人，已經兩清了。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做你的梁王，我當我的燕地之主，你南下，我北上。
    不複相見。
    ***
    嵇家。
    其實百裏煜想不通為何嵇家出兵南下的理由其實非常的簡單，他忽略了一點，嵇家的十萬兵馬不是靠喝西北風就能活下去的。
    原先衍王在世，嵇家的十萬人是王城養著的，通往趙國的官道上幾乎每日都有運送糧草輜重的車架。
    可自從百裏英身死，林風澈占據王城，所有人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也是嵇紹第一時間來找林風澈的原因，他明裏暗裏說明了，嵇家軍的糧草不用他供給，同時趙國也不會像鎬京進貢、納稅，嵇家軍不會效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