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離開以後，林風澈一點點挪到炭火旁，青銅的湯鍋裏肉湯咕嚕嚕冒著泡，他實在想象不出來，百裏煜那樣的人洗手作羹湯的樣子。
    脫骨的雞肉一點點下肚，直到一隻肥碩的山雞少了一半，林風澈才感覺這具身子緩過來了。
    他霸占的這具身子太弱了，胳膊像根竹子，四肢基本就是骨頭外麵罩著一層青黃色的薄皮，不用去找銅鏡，他都知道自己的臉色不會有一點肉。
    百裏煜說得對，自己確實該先養好身子，否則連馬上到來的冬天都挨不過去。
    下人帶回來了剛才的麵條，他說做的時候加了雞蛋，是主子吩咐的，要給長燕補補身體，不僅如此，他還拿來了一小麻布包的點心。
    “羊乳做的，加了桂花，我還不知道桂花還能吃，也是稀奇。”
    “主人做的？”
    “是啊，我聽廚房的人說，主人說菊花可以泡茶，女子要多喝玫瑰花泡的水，還說府裏的山楂熟了，那個也能吃的。”
    林風澈咬了一口點心，沒有羊奶的腥膻味，奶香和桂花的清香混在一起，堪比往日宮裏膳食房做出來的點心。
    “府裏有多少人？”林風澈問到了關鍵，每個人一塊點心，可不是個小數目。
    “沒多少，二十幾個吧。”
    “二十幾個！”這下林風澈徹底驚呆了，鎬京的世家出一趟門帶的下人都不止這個數，原主記憶裏的主人，身邊平時服侍的人就有四五個。
    “主人很少讓我們幫忙，原本府裏人挺多的，主人覺得吵鬧就把他們都支走了，有的去了營房裏，有的去了鋪子裏。”
    還真是天助我，林風澈按捺下激動的心情。
    “對了，我聽門房的說，你身手很好？我們一直想讓主子給我們請武師父，可主子不願意，他說不可能有內力，你有內力嘛！”
    林風澈知道這具身體應該是沒有的，但之前的自己是有的，便點點頭，算是肯定了那下人的問題。
    “那你在主子麵前多美言幾句，我也想像那些個江湖大俠一般。”
    下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裏，林風澈翻身上了榻，今天了解到的信息太過於匪夷所思，他都懷疑府裏的百裏煜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暴君。
    不管怎麼說，天子的信物是證明的辦法，等自己稍稍恢複，要尋到那東西並不是難事。
    ***
    幾個院落之外的屋子裏，百裏煜正在琢磨他的造紙術，青銅鍋裏煮著樹皮和麻草，一旁的下人在幫他捶搗蠶繭。
    這個場景持續了好幾天，直到沈南山再次登門，愁眉不展的百裏煜瞥了他一眼說，“最好你能給我個好消息。”
    “主公這是在折騰什麼？”
    “能賣錢的東西。”
    “哎呦，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士農工商，商在最末，可做什麼不需要那碎銀幾兩呢。
    “先說說看商路的事。”百裏煜打斷他，“我的馬。”
    “大抵是可行的，可這條商路沒人走過，能帶什麼回來，什麼時候回來，這我可沒法保證。”
    “先派人過去，我讓兵卒護著。”
    幾句話兩人就定下了出發的日子，百裏煜交給了他蓋有燕王信印的帛書，碰巧看到了已經拆線的林風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