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拱衛司正堂，總旗以上的頭目分列而坐。
    “申二欲探知真相，你一刀奪了他的命，殺機凶相你占全了，申二就是你齊修烈殺得！”
    一總旗抱拳舉向正座，看了看申士庸的臉色，又道，“申大人明察秋毫，想必定是如此。”
    齊修烈還穿著未換下的飛魚服，佩刀掉落在腳下，高大如小山的背影蕭蕭立在拱門裏，遮擋住外頭的光。
    他正視前方，聲音淩厲道，“小旗可有證據？入旗誓詞第二十五行，未有證據之前不可亂下斷言，齊某入旗一載，始終不敢忘。那天我所做之事已詳盡呈於大人了，人，不是我齊修烈殺的。”
    “那我可有證據了，那天出完任務後，我可看著程劼說要去宿所尋你，申大人，我這個人證算不算？”其中坐在小旗旁的總旗抱拳道。
    申士庸沒有說話，撩了下眼皮，看向齊修烈。
    齊修烈輕嗤一聲，轉眸道，“程劼今日有任務在身，他與你究竟見沒見得還另說，何從得知。”
    申士庸擺擺手道，“也罷，便等程劼來說。”
    “大人，我有證據。申二素來與他二人不和，這是眾所周知的，他出事那天，在我這遞了張陳情紙，說是有要事，待他回來便會陳上一件據說是大事的事。”
    一個文書此時出了聲，這是他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麵前說場麵話，實在有點緊張，不過想想能博得上頭一分賞識，他生生捱到說完。
    “謔，”齊修烈，“他與拱衛司裏的誰都不和，他與你和嗎？”
    說完，有幾個人憋不住似的出了幾聲低笑。
    一總旗吸了口氣，急急地笑了出來，又立馬憋了回去。
    陳情紙是拱衛司慣例，也是司內舉報的東西，申士庸一向很重視，這時覺得好似打了自己臉似的，他環顧四周，道，“來人，拿物什，給我打。”
    “齊總旗，請吧。”
    “無需架我，”齊修烈撤了撤身子，本該風流的桃花眼深邃的如同原上的狼，他自顧自趴上去，紅木刑具對他來說有些短了，小腿耷拉下來抵著地麵，重重一句，“打就是。”
    小吏聞令打了起來，一開始還悠著勁，得了指令，便狠了起來，齊修烈青筋暴起，愣是不發一聲。
    堂上有人出聲道，語氣壓不住幸災樂禍，“齊總旗，再不招可是牢飯伺候嘍。”
    “我看誰敢？”
    “鎮撫司鎮撫使上差朱大人到。”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朱瀛踱步而進，堂中眾人紛紛放下手中物什，起身伏拜，“見過千歲大人。”
    這聲千歲可是聖上指名賜給朱瀛的，他當的起，也受得起。
    隻見朱瀛不語，示了個意，緩緩走到齊修烈麵前，蹲下身來，“喂。”
    他姿態悠揚，仿佛見不到他人似的，他今日沒有向往常那樣衣冠皆全，隻用了一支玉簪束了全發，用金絲相間勾勒的玄衣隨著下蹲席地而擺，像是散落人間的仙人，恰好遇到一件紅塵事。
    “大人。”
    齊修烈澀澀出聲，卻不敢回頭看，他的囧樣他太清楚了。
    嘖，還害羞了。
    朱瀛鳳眸輕抬，幽幽道，“來人，把齊千戶抬回去。”
    齊千戶？？？
    齊千戶！！！
    眾人皆一驚齊修烈猛然起身，“嘶”一聲，他的身體隨著聲落一並栽到地上，朱瀛輕笑一聲，“齊千戶，怎麼？”
    申士庸把手中茶杯狠狠一放，“唰”一下站起來，疾步走到齊修烈跟前，“哼！”
    頓了頓道，“你們一個個還不把齊千戶扶起來？太目中無人了！該罰！”
    齊修烈默默起身，以迅疾不及掩耳的速度提了提褲子，淡定的擦擦身上掌中的土，才沉聲道，“謝大人。”
    “既如此，申大人，借你的人用一用。”
    申士庸“嘿嘿”一笑，轉頭對著幾個總旗狠狠一瞪，“榮幸之至，朱大人慢走？”
    “對了，申大人，申二是我的人殺的。要我遣人詳細說說嗎？”
    “好！不不不，申二此人品行不端，朱大人為我司除害之心，為民除害之心，在下佩服！”
    “為民除害。”
    “為民除害！”
    將將還覺得大塊人心的幾人此時眼冒金星，要暈了過去。
    可是，是為了除害嗎？朱瀛想，他隻是料事料的好，為他自己罷了。
    朱瀛身後，是一眾附和，他忽而笑了下，意味難明，隻是對上了齊修烈熾熱的視線。
    瞧，我是你的佛了。

    作者閑話：

    存稿ing，今天先怒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