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滴打濕了朱瀛白皙的額頭，泛紅的臉頰抹去了威嚴，齊修烈喉結滾了滾，倒了杯水，朱瀛一飲而盡。
    拿著玉筷的手修長骨感，還有一道小小的疤印，兩個人在封閉的空間裏，齊修烈突然想起那夜旖旎，一道聲音打斷他，“你很熱嗎，或許可以開扇窗？”
    齊修烈一頓，偏過頭去看朱瀛，朱瀛將將褪去了紅暈，神態自然地將手收了回去，碗中落下一片糯米藕，齊修烈眼睛紅紅地扭開臉，道，“我去開窗。”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大都難得的望江景，齊修烈吐了口氣，正欲轉身時，撞上了一具冰絲涼意，正對著下頷，隻聽朱瀛“悶哼”了一聲。
    “大人。”
    朱瀛掃了他一眼，踱向窗邊，闔上鳳眸似在冥想，閹人，除了難以啟齒的浴洗和掩蓋，已經沒有了作為男人的味道，這種冷冽、幹淨，齊修烈般的味道。
    齊修烈並肩站在一旁，等待薄唇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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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月色下，一扇大開的菱窗旁，兩個男子一黑一白輕聲絮語道。
    “織造司楊德水還是你跟的嗎？”
    齊修烈望著看不出喜怒的朱瀛，聞言搖頭，“宋小漣一死，指揮使就把我放山了，他懷疑我。”
    放山……顧名思義就是邊緣化，想再上山就難了，看來申士庸是咬死了。
    朱瀛輕笑了一聲，“這宋什麼東西還用得著申士庸大費周折嗎，齊修烈，我告訴你，你們指揮使不是懷疑，是打定了你。”
    齊修烈的腦中猛然升起了無數個念頭，朱瀛抬了下眼皮，又道，“你很聰明，但憑你自己也是回天乏力。”
    齊修烈放在身側的手握緊，眼眸低垂，朱瀛直視著他繼續說道，“前朝有將軍慕容，外族圍困之際，巧借投誠，在兩千裏大漠之外做了場釜底抽薪，齊總旗，我不是在教你殺人。”
    朱瀛一雙鳳眸在他周身慢悠悠地打了個圈，又道，“是投誠。”
    齊修烈感受到了目光，他抬起桃花眼，與鳳眸撞到了一處。
    月色的皎潔，我的隱晦……
    齊修烈手指不由得握緊，又一鬆，“小小總旗，何德何能，入大人青眼。”
    “齊大人信佛嗎？”他用的是大人。
    齊修烈仿佛能聞到禪意，搖搖頭道，“家中人曾有信者，我無根無萍慣了，平生隻信自己。”
    朱瀛不疾不徐道，“待齊總旗做了齊大人，你就是佛，管他是道是儒，道擋殺道，儒擋殺儒。”
    齊修烈聞言一震，“當今聖……”
    朱瀛一雙眼平靜無波，不置可否地伸出一隻手理了理齊修烈的飛魚領，道，“知道申士庸為何還不敢拿你嗎？”
    齊修烈眉眼透出一分冷意，一動不動任由朱瀛擺弄，道，“證據不足。”
    “差矣，他和你師父沈太保的恩怨，朝裏人知道的不多，連你都被蒙在鼓裏，傻孩子，申士庸不敢輕舉妄動，是你頭上有你師父這尊佛。人走一步，茶涼三分，申士庸總會有機可乘。”
    “大人肺腑之言，我明白了，隻是，大人想要什麼？”
    朱瀛將手慢慢滑向朱瀛胸口處，心跳“砰砰砰”地穩健而有力，“齊修烈，修烈，果然烈性子，本官確實有條件。可願？”
    絲絲檀香縈繞在鼻尖，齊修烈覺得自己要膩在望江景裏了，他輕輕一笑，聲音平靜道，“我聽大人的。”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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