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去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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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春風敲打著窗,巍峨的金殿模糊在漫天沉雲的氤氳中,天地間了無聲際,漸漸地,噠噠噠傳來一陣鍛靴疾步走在玉磚上的聲響。
門被推開,露出高崇一張陰柔的笑麵,“聖上,朱鎮撫來了。”
嘉平帝“嗯”了一聲。
既然心知肚明,又何如牽絆人心。侯在殿外這些時候,朱瀛突然覺得有些累。
朱瀛低垂眉眼,啟唇道,“聖上。”
“來了,你與韓胄渭的事,朕有所耳聞。韓胄渭這東西,朕,也知道。”
朱瀛抬頭。
“大都內養狗的人多了,不能就往一處咬,得時時帶去別的地方鬆鬆牙口。朱瀛,朕當你是個聰明人。”
朱瀛沒做多思,語調平平道,“臣蠢笨,聖上明鑒。”
“你蠢笨?”
朱瀛視線定格在嘉平帝笑吟吟的臉上,滯怠半刻,忽地也笑一聲,風華翹上眉宇間。
“聖上所言,臣能聽明白。”
“鎮撫使,喝茶吧。”
“謝聖上,嘶,是龍遊的方山?”
“你知道?”
“前月廿八聖人賜予臣的一杯禦茶,也是方山。”
“難為你記得。朕啊,是在南京長大的,那時的都城還是金陵,還不叫南京。南京好茶,屬龍遊方山尤絕,但朕不喜歡,朱瀛,朕告訴你,這方山茶的茶色就像當時金陵的……顏色,你知道是什麼顏色嗎?”
朱瀛一手摁在杯上,握緊又放鬆,“黑色。”
“你喜歡嗎?”
“不喜歡。”
“那怎麼辦?”
“去黑。”
“那就給我去!”
“臣,領命。”
二人一唱一和,一聲高過一聲,蕩過高高的宮殿,似硬水擊石,幹淨利索。
朱瀛一口飲盡手中茶,舉起玉杯,冷然道,“有浮沫的茶,臣,都會撇幹淨。”
聖上呢,合該高坐王台,走馬觀花,折彎某一輪明月,一分兩半,再賜予一個看似無上的軀殼,代替他折月。
你聽。
“好!”嘉平帝撫掌大笑,“朱七,該去去沫了。”
金門被慢慢合上,高崇在門關後露出一個微笑,“朱大人。”
行步到水池,“朱大人,這邊。大人可是累了?”
“很明顯?”
“倒也不是,這皇宮的路長,從宣政殿到養心殿都要一炷香的時間,不如…派個轎子?”
一旁十九出聲道,“上差不喜坐轎子。”
朱瀛打了個眼風,仿若閑聊道,“從辛者庫到群英殿,高大監用多少?”
高崇陰柔一笑,“也就十八年,”他抬頭看了眼朱瀛,“朱大人大才,步子自然比我們都大。”
“我們?”
“是啊,那些大大小小的宦人呐,哪個不盼著大人好。”
朱瀛揚手一頓,“請大監暢言。”
“朱大人,應該有所耳聞,現在內宦司都跟著出去另建分司了,他們都盼著朱大人賞光呢。”
“最早建的是……”
“外宦司的織造衙門。”
“這是個要職,一般的人去,大監應當不放心。”
“嘿,都是為聖上效力,”高崇頓了頓,“那是我幹兒子,楊德水。”
“最疼的那個?”
“哎,最不省心的那個。”
朱瀛目視前方,沒什麼意味地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大監回吧。”
說話間,朱瀛一手接過燈籠,一手背後,緩緩踱步遠去。
“為什麼要送他。”
嘉平帝一張容長臉,換上了黃色寢衣,閉目盤腿坐在禦榻的 墊上,不怒自威。
高崇漸漸靠近,“奴婢怎麼聽出點酸?”
嘉平帝睜開眼,很快回道,“沒有。”
高崇支起身子,與嘉平帝的鼻尖慢慢相觸,感受嘉平帝的呼吸越來越明顯,“聖上是天子,要說實話。”
嘉平帝撈起高崇瘦長的腰身,“什麼實話,想弄死你的實話?”
高崇反而貼的更緊,“奴婢死了,誰給聖上快活?”
嘉平帝撤身,沉著聲道,“叫朕什麼?”
“聖上。”
“你昨天可不是這麼叫的。”
“你昨天也不是這麼對我的。”
嘉平帝絮吻連連,“怎麼對你,這樣?”
“別摸那!”
“不是這,那是這兒?”
“啊。”
嘉平帝一下一下吮著高崇的耳下,“今晚你在上麵,嗯?”
高崇一把推開他,正著襟,“聖上很多天沒去後宮了,這畢竟關係著前朝,不能不上心。”
嘉平帝又環上腰身,看著高崇,想找出他臉上的酸意,可惜沒有,他頓時泄了氣,“朕不想。”
“您如今作了皇帝,就得有這一步。”
“伴伴。”
“奴婢在。”
“朕最近老夢見還在金陵的時候。”
“是南京。”
“金陵就是金陵。”
嘉平帝忽地站起,“朕熱了,開窗。”
“殿裏已經很冷了,聖上,道之學,陰陽結合,講求一個平衡,太冷了對聖體也不好。”
“開窗。”
“我在上,”高崇轉身往裏走。
嘉平帝一聲不吭,低著頭看不見神色,整理袖子跟著回到榻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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