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先祖在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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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什麼?”
    許長河摸到了一枚圓咕嚕咚的硬物,被墨青席藏在腰帶裏側。
    方才沒能顧上,現在兩人共枕溫存,整理褥間衣物,給抖落了出來。
    墨青席讓他收好:“給你的生辰禮。”
    許長河仔細手感:“溫玉?”
    “可以拿去雕個配飾、玉墜之類的。”墨青席告訴他:“是老物件了。”
    東方將白,許長河折騰一夜,卻沒有困倦之意,頭腦很是清醒:“你爹病重的時候你恨不得把自己都典當賣了換藥錢,這個應該是後來贖回來的吧,也就是說,它很重要。”
    墨青席的聲音低緩綿柔:“是我娘的嫁妝。”
    許長河恍然大悟:“留給未來兒媳的。”
    墨青席輕輕哼笑:“你非要這麼說,也行。”
    “硯台、溫玉,都給我了啊。”許長河擁著他,“我能給你什麼呢?”
    墨青席回答:“給我一個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長命百歲的許長河。”
    許長河含住他的耳垂:“你就可勁兒撩撥我吧。”
    墨青席氣息不穩:“你最好眯一會兒,不然等下……沒人救你……啊!”
    許長河色令昏智,沒去琢磨自己為什麼要求救。
    等到晌午,許承酒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這不肖玩意兒提去家法伺候。
    許長河在祠堂可憐巴巴跪著,“爹,您不辭辛苦回來就是要揍我一頓?”
    許承怒目圓睜:“我還打不得你了是吧!”
    “打得打得。”許長河提醒他:“記得打右腿,左腿的斷骨剛長好沒幾天。”
    許承:“……”
    許二夫人昨夜睡得晚,醒來得知許承在祠堂動家法,急忙趕來:“怎的又要打他?”
    “這不肖子孫差點害死全家,我若不罰,死後有什麼顏麵去見許家先祖!”許承一鞭甩在許長河背上:“你知不知錯!”
    許長河咬牙道:“不知。”
    “許承!”許二夫人抱住兒子:“你要麼連我一起打死算了!我隻給你生了這麼一個兒子,你卻從不疼惜!”
    許承悲憤交加:“我要是不疼他,早在虞城縣,我就打死他了!”
    許二夫人哭得上不來氣,許承連忙喊人過來把她扶出去。
    進來的卻是墨青席,他將許二夫人交給外頭的丫鬟,關上門,跪在許長河身側,給許承磕了一個頭:“青席愧對大人。”
    許長河渾身是膽,直接當著許承的麵握住了墨青席的手,俯首在地:“爹,我這輩子都要定墨青席了!”
    許承反手一揮,藤條末端精準抽在了許長河手背上,瞬間滲出一指寬的血痕。
    許長河動都不帶動的,縱是疼得汗淚俱下,渾身顫栗,也沒有放開墨青席。
    墨青席抽出手,虛按在他的傷口上。
    許承再一鞭,力道不減,落在了同一處。
    墨青席一聲不吭,五指按進了許長河的指節之間,緊緊扣住。
    許承紅著眼眶,把藤條丟了,轉過身給鱗萃比櫛的牌位們一跪三叩。
    許長河抬起頭:“爹?”
    許承的背影已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挺拔寬厚,反而有些佝僂、消瘦。
    “來的路上,餘先生問了我一個問題。”許承複述的同時捫心自問:“若沒遇著墨青席,誰還能救你?”
    墨青席手背薄弱,血流不止,此刻忙於緩疼,什麼都說不出來。
    “長河,你若負今日所言,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許承閉上眼:“先出去吧,我還有幾句話與青席說。”
    許長河欲言又止,墨青席在他張口之際拍了拍他的指尖,他隻好妥協:“我就在門口等。”
    祠堂大門一開一合。
    墨青席默默地用袖子擦去地板上的血跡。
    許承做了個深呼吸,睜眼去看那些莊嚴肅穆的牌位:“一年前我就想過,有朝一日將你送來京城,好好栽培。”
    墨青席跪好,俯首傾聽。
    “而我為了長河,毫不猶豫斷送了你的前程。”許承自嘲:“可見我也沒有什麼容人之量,滿腹私心。”
    墨青席道:“大人為我做的夠多了。”
    “許家人丁凋零,到我這一輩,家中隻有長川與長河兩個孩子。”許承歎道:“我想過長河娶妻不易,但沒料到他會喜歡男子,更想不到,你也會喜歡他。”
    “長河很好。”墨青席說:“明媚伶俐的少年郎總是惹人憐愛。”
    許承不予苟同,以父親的口吻托付道:“長河任性,往後恐要你多擔待了,你不必覺得愧疚,路是自己選的,隻管昂首挺胸朝前去,也不枉來人世走一遭。”
    墨青席伏地一拜:“大人教誨,青席謹記。”
    “我去給你父母上過香了,答應他們會照顧好你,你父親與我兄長同齡,便與長川一樣,稱我一聲叔父吧。”
    墨青席溫順改口:“叔父。”
    許承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去吧,長河該等急了。”
    墨青席起身,對著許承又行一禮,然後開了祠堂的門。
    貼門站著的許長河差點滾進來。
    許長河趕緊拉著他往外走:“快給我看看你的手。”
    “長河,許叔叔真的很疼愛你。”墨青席有感而發:“別再惹他傷心動怒了。”
    許長河不敢碰他皮肉翻開的地方,隻能捧著:“你都站他那邊了,我還能說什麼。”
    許二夫人見兩人說著話走出來,又看看到那血淋淋的傷口,心疼得眼淚直掉,埋怨道:“他怎麼連青席都打了?!”
    “反正已經打完了。”許長河不想再提:“娘親,家裏傷藥放哪兒了?青席還流著血呢。”
    許二夫人被他一句話就糊弄了過去:“我這去找!”
    ……
    許長川是晚上回來才知道許承在祠堂動家法的事。
    許二夫人更是氣得不和許承同桌吃飯,獨自在房間抹淚。
    許承去哄她,許長河還在幸災樂禍:“看來我爹今晚得睡書房嘍。”
    許長川瞥他一眼:“叔父真是手下留情了。”
    “我爹回來這麼大的事,你瞞著家裏……”許長河轉向許遠道:“伯父你說是不是該罰?”
    許遠這才想起來有這麼回事:“長川,吃完飯去祠堂跪三個時辰,下不為例。”
    許長川認錯態度誠懇:“是。”
    “……”
    許長河時常覺得自己與這個家格格不入,就是因為這對父子的言行作風讓他匪夷所思。
    墨青席右手受傷,握不了筷子,用左手捏著湯匙小口喝著五紅湯,完全沒有要安慰許長河的意思。
    許長川吃完飯,直奔祠堂。
    許遠還有一事知會墨青席:“你的老師不願在府中白住,巧在家中有位師爺年前告老回鄉,餘先生學富五車、見多識廣,願屈就暫代,是我許家之幸,你也可以安心住下了。”
    墨青席謝過許遠,與許長河一起去見餘先生。
    許夫人安排的院子自然幹淨敞亮,服侍的人也都是精挑細選,不容有失。
    生怕餘先生吃不習慣京城的飯菜,廚子都另找了一個,專做虞城縣的口味。
    沈虞城在許家已經迷過一次路了,沒敢走遠,乖乖待在院子裏等。
    許長河一見到他,上去大力拍肩:“你小子,挺會藏東西啊!”
    要不是他發現得早,這會兒人來了,那幅畫估計還未見天日呢。
    墨青席好奇:“是什麼東西?”
    沈虞城驚訝於許長河居然沒告訴他。
    “他送了我一份大禮。”許長河沒有明說:“回頭給你看,先去見過先生。”
    餘先生帶來了一把無弦琴,橫放在窗前案幾上,與外麵投映下來竹影融為一體,成了別致的擺設。
    “餘先生!”許長河看他在煎茶,撲坐下來:“你要不要考慮下再收個學生?比如天資聰穎的我。”
    餘先生沒有應答,轉而道:“公子真是長高不少。”
    許長河眉開眼笑,給墨青席挪地方:“都這麼說。”
    墨青席欠身喊道:“老師。”
    餘先生的目光中在兩人包紮一致的手背上掃過,意味深長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許長河看向墨青席:“我是不是學問不夠了?都開始聽不懂餘先生的話了。”
    “學問沒有夠不夠一說。”墨青席點他額頭:“你自詡天資聰穎,還明知故問。”
    許長河也不裝了:“先生是說我和青席因禍得福,你一定早就看出來了。”
    餘先生打著茶沫道:“成與不成,是你們自己的造化。”
    沈虞城過來倒水,待沸騰之後,依次分茶。
    許長河喟然長歎:“先生當年若來京城,揚名立萬,搶手程度定不遜於青席。”
    餘先生雍容品茶:“一味爭名奪利,容易失了本心。”
    這話同時也在提點墨青席。
    墨青席心領神會:“學生明白。”
    餘先生把道理講完,喝完茶放下杯子,換了個話題:“既然來了京城,也不好讓虞城整日跟著我悶在院子裏,公子得空,就帶他出去轉轉吧。”
    許長河現在是家裏一等一的閑人,樂意之至:“好呀,餘先生不如一起?”
    餘先生笑著搖頭:“我是走不動了,你們好好玩兒。”
    沈虞城將茶具擺好,小聲應答:“嗯。”
    許長河沒辦法長久維持墨青席那樣端莊的坐相,人往後仰去,兩手一撐:“這下可以理直氣壯出去吃喝玩樂了。”
    想也知道從前為何不能理直氣壯。
    墨青席冷眼瞥他。
    許長河:“……”

    作者閑話:

    在祠堂拜過祖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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