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章能不能和我結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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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走向鍾涯時,鍾涯還不信她能舉得起拐杖,直到老太太真的把拐杖敲到他的額頭上,敲得他眼冒金星,他才知道老太太真的寶刀未老。
    他想起,在不久前,拐杖敲下的位置還有一個核桃大的包。真是個多災多難的額頭啊。
    即使把想念了許久的長孫打得搖搖欲墜,老太太看上去依舊沒有任何悔意。周樂和鍾慶揚一左一右拉著老太太,卻沒有賭上她的嘴,她用那一口滬城話朝鍾涯嘶吼著。
    “鍾涯!你個討債的孽障!你不僅找了個洋人你還找了個男的!我們鍾家出了你這個孽障!你要我怎麼下去見列祖列宗!你滾!滾!別回來了!就當我鍾家沒有你這號人!別回來丟人現眼!滾!”
    鍾老太太的話越來越刺耳,圍繞在鍾涯耳邊的是不斷的“滾”。恍惚間,一雙有力的手搭上了他的肩,熟悉的雨後的植物清香灌入鼻腔。
    “我們先走吧,今天不合適做拜訪了。總還有機會的。”
    在朦朧中,符野的話異常清晰。這時,鍾涯的腦海裏卻浮現了郭奶奶的臉,浮現了郭奶奶臨終前的電話。他想,他不能走。
    鍾涯的手掌碰到了符野手上冰涼的戒指,就那麼一瞬間,他清醒過來,將手指穿過了符野的指縫,頂著隱隱作痛的額頭抬起眼簾,對上了老太太的目光。
    “奶奶!”他高聲叫出了這個久違的稱呼。
    鍾老太太愣住了。
    “他就是我的愛人。”鍾涯把兩人交纏的手舉到耳邊,符野手指上的戒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無論你同不同意,他就是我的愛人。作為孫子,我要帶他回來給你看看。”
    “你就不能好好找個女人結婚嗎?為什麼非要找個男人!”老太太的聲音稍減,也隱隱染上了哭腔。
    鍾涯沒有言語,輕輕吻向了符野那枚鑲嵌著他的名字的戒指。
    所有人都沉默了,忽然,鍾大伯母忽然跳出來站到老太太麵前打圓場說:“小鍾你先走吧,你奶奶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你,你先走吧,改天再來。”
    出乎意料的是,鍾老太太卻繞過了大伯母,離鍾涯又近了一步:“阿紅,不用。”
    鍾涯和符野還是並肩站在原地,對於她的靠近,沒有後退,目光也依舊堅定。
    老太太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鍾涯,竟然把目光投向了符野。麵對著不太禮貌的審視目光,符野揚起一抹笑,張口就是不太熟練的滬城話。
    “初次見麵,老人家。我是符野,也是您孫子鍾涯的愛人。”
    鍾涯的雙唇微微一張,他是真的很震驚。他從來不知道符野會說滬城話,思前想後,或許是鍾慶揚教的。他看向鍾慶揚,隻見鍾慶揚一臉驕傲就知道他猜的沒錯。
    毫無預兆地,老太太又舉起了手裏的拐杖,不等任何人反應,黑楠木的拐杖就打在了符野的手臂上。
    “呃。”符野悶聲一哼,咬牙沒說話。
    鍾涯感覺和他握著的手一緊,又見那根剛離開符野手臂的拐杖,眼裏瞬間燃起了怒火,罵人的話剛要說出口,符野便鬆開了他的手,捂上了他的嘴。
    “鍾涯!我總要付出代價的。”符野吼道。
    老太太的手顫抖著,沉聲問:“誰教你的?鍾涯?不可能,他沒有這種心思。”
    “是你的兒子。無論是滬城話,還是主動來討你的打。”符野說的這句話不是滬城話,就是普通華語。顯然,鍾慶揚不會教符野出賣他。
    老太太用渾濁的眼睛瞥了一眼鍾慶揚,很快又把目光全部給了符野,又是將近三分鍾的審視,期間大伯母有想說話,老太太的拐杖往地上一杵她便把話又咽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對峙的兩人身上,大多的人都佩服著符野目光中此時還存在的冷靜和溫柔,整個人即使挨了狠狠的一拐杖,又被像物品一樣打量,仍舊如清風明月,不慍不怒。
    鍾涯的拳頭越攥越緊,但竟然符野希望他旁觀,他就不會再插手。
    終於,老太太開口了,先冷漠地對符野說了一句:“你是個厲害的人。”又放低了聲音對鍾涯說,“鍾涯,我所有的孫子裏,最寵的就是你。”
    話已至此,有人歡喜有人愁。
    鍾涯和符野不約而同地朝老人家鞠了一躬;鍾慶揚朝符野豎起了大拇指;沈玉捂著心口,眉頭漸展;鍾倩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最激動的是周樂,情不自禁地扭起身子。
    相比之下,鍾海的笑容就不達眼底,大伯母的那副替所有人高興的表情也顯得極度不自然。
    “你們兩個挨了兩棍就算了,就,算了……”老太太抬起手,招呼大伯母過來:“阿紅啊,扶我去睡會兒,都累了,就不鬧了。”
    鍾海和大伯母一左一右攙著老太太慢慢走了,周樂咧著嘴跳到符野身邊,不停地朝符野擠眼睛。
    不難猜,這一次鍾老太太的妥協一定有周樂的助力。昨天鍾慶揚給家裏打電話隻說鍾涯要帶愛人回來,也沒說是男是女,而老太太的口吻是提前知道了來的會是個男人。
    “你提前給老祖宗打了預防針?”鍾涯問周樂。
    周樂驕傲地搖了搖頭,湊近鍾涯的耳邊小聲地說:“是二舅他跟老祖宗說你找了舅媽當老婆,老祖宗當時可生氣了,還好我在,我給你和舅媽說盡好話啊,老舅你該謝謝我。”
    鍾涯半信半疑,鍾慶揚催促著他們進門,周樂借機就跑了。鍾涯又把目光轉向符野,準備質問他和鍾慶揚到底做了一個怎樣的計劃,不想,符野雙手一插兜,大步流星地走了。
    “走了,帶我去看你窗外的鳥窩。有什麼事晚點再說。”
    鍾涯咬牙切齒,但對符野是實在沒脾氣,再憋屈還是大步追上了符野,嘴裏還問著符野:“你的手臂疼不疼?”
    “一般般,受得住。”符野仰著頭,像是在走一條布滿星光的大道。
    大伯母安頓好了老太太,下樓時剛好碰見了鍾涯和符野進門,她保持著她一貫的大方熱情,帶著兩個人去到了鍾涯以前的房間。
    大伯母開門時還說著:“鍾涯啊,你奶奶對你可好了,一聽說你要回來,非要親自幫你打掃房間,可惜啊,身子骨不行了,隻能我上了。放心,被褥什麼的都是新換的。不過,這床有點小,要不我再去收拾一間?”
    “不用了。”鍾涯拒絕得很果斷,“就這間了,不用麻煩了,大伯母你先去忙吧。”
    “誒,你倆休息,我去做晚飯,今晚的菜全是你愛吃的,你奶奶親自選的。”
    “嗯。”
    門被關上了,鍾涯把木門反鎖的的時間,符野已經走到了窗口,看見了築在樹枝間的巨大鳥窩,灰頭的小鳥探出頭,在和人類對視後嘰嘰喳喳地叫著,飛到了窗台上。
    “看,它們還在,鍾涯。”符野用手指輕輕撫著小鳥的頭,心裏驚歎著這隻小動物的靈性。
    鍾涯不想管鳥,隻關心符野和鍾慶揚的計劃,再三追問下,符野便捧著站在手心的小鳥又一次出賣了鍾慶揚。
    “他教了我幾句滬城話,又教了我像今天這樣對付你奶奶,當然,在這之前,我把很多消息都透露給了你的堂弟,也讓周樂過來,幫我們打點預防針。”
    和鍾涯猜得絲毫不差,這一切確實都像符野的手筆,鍾涯也就不計較了,但新的問題就來了。
    “我都是今天才再見到周樂的,你和他,到底是怎麼聯係的?”
    “這個啊。”符野欲言又止,在鍾涯眼神的逼問下他隻好說:“去年蘭斯在秦城舉辦了一場電影選角,我剛好在秦城就去看了幾眼,說實話,是他認出了我,我沒認出他。”
    鍾涯不可思議地問:“他去參見電影選角?”
    “嗯,他爸爸帶他去的,可惜沒選上。不過,都月稚挺欣賞他,又聽說是你外甥,就說讓他高考完去京城找他。”
    都月稚作為金牌經紀人,這幾年和蘭斯合作,幾乎血洗了整個影視圈和娛樂圈,專業能力毋庸置疑,周樂如果真的想要做演藝或者娛樂那都月稚就是個最佳選項,再說,周祺這個監護人都沒說什麼,他這個做舅舅的就不好說什麼了。
    符野眼睛一亮,放飛了手中橘腳灰羽的小鳥,指著放滿花花綠綠漫畫書的書櫃問道:“看不著出來,你竟然會喜歡這些?”
    鍾涯紅著耳尖辯解說:“誰還沒個童年愛好了?”他隨手抽出一本封麵已經起皮的漫畫書,第一反應就是重量不對,打開一看,隻見漫畫書的中間被他掏空,裏麵躺著一隻仿真白玉鐲。一大波童年的記憶瞬間湧進腦海,想到為這隻鐲子花掉了一個月零花錢的自己瞬間笑噴。
    符野湊過來一樣,伸手拿起鐲子,放在陽光下一照,問:“這是什麼?”
    鍾涯從符野的背後奪過鐲子,說:“這是我七歲那年,斥巨資為我未來媳婦買的傳家玉鐲,媳婦,要不要戴?”
    很明顯,三十三歲的男人又開始幼稚了。符野拿過玉鐲,沒戴,往衣兜裏一放,逃離了鍾涯的懷抱,說道:“我收下了,我會把他放在莊園的儲藏室,讓它變成真正的傳家寶。”
    “喂。不至於啊!”鍾涯有些羞恥:“你也不怕你們老祖宗半夜來夢裏教你垃圾分類。”
    “那我就把他們的寶貝變成垃圾。”說著,符野又看見了書櫃裏有個有趣的東西,他從兩本書的縫隙裏抽出一個粉紅色的信封,緊接著一個飛身,躲過了鍾涯來搶信的手,倚在窗台,打開信,忍著笑,一字一句地念到:“鍾涯哥哥,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做完老公,我把蛋糕分你一半。”念完,符野就差點笑岔氣了。
    “拿來吧你!”鍾涯趁亂搶了信,發現是一封稚嫩的,充滿錯別字的情書,沒有署名,也想不起來是誰寫的。
    符野笑累了又問:“鍾涯哥哥,我也給你寫一封情書,我分你我的半個莊園,你要不要跟我結婚?”
    笑聲是會傳染的,本來是鍾涯該尷尬的事情結果這會他也忍不住地開始笑,“不用,如果是你,親我一口,我就帶你回老家結婚,擺八十桌酒。”
    “是嗎?”符野咬著下唇,兩步向前,貼近鍾涯。
    鍾涯還以為符野真要來親他一口,不想符野趁著他分神,抓起他的手腕就拿出了衣兜裏的“白玉鐲”,將他的手掌捏出脆響,暴力地把鐲子套了上去。
    “完美,親愛的,像定製的一樣。”符野的笑容變得頑劣至極。
    鍾涯這回真的哭笑不得了,搖晃著戴著手鐲的手,懷疑符野會縮小人手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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