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拉小提琴像鋸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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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華大學秋季開學時就多了很多關於鍾涯的傳言,鍾涯一開始並不在意,不想到了十一月份傳言傳遍了整個學校。
鍾涯像往常一樣給程阮山做助教,下課時一個滿身肌肉的同學攔住了。
鍾涯的第一反應就是來者不善。
果然,同學掄起拳頭就往他臉上砸,好在鍾涯的身手不差,接住了拳頭又反過來將人製服了,幹淨利落的動作讓圍觀的人直呼過癮。
“同學,給我個解釋。”
“我呸,兔兒爺一個。”
鍾涯見怪不怪,但還是被氣笑了,難得真有一個敢到他麵前說的還那麼莽。
“我對誰跟你們說我是同性戀不感興趣,但是,我希望各位明白,我喜歡男人女人和你們沒關係,我不介意成為你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但別像今天這個同學一樣來打擾我。”
鍾涯看校警來了就放開了那位素不相識的同學,把人交給了校警。
程阮山擋在鍾涯前麵說:“同誌,我作證啊,這事跟我的助教沒關係,你好好教育這位同學,要做到不信謠不傳謠不造謠。”
校警還是很給程阮山麵子的,果然沒為難鍾涯,隻帶著罵罵咧咧的動手同學走了。
鍾涯鬆了一口氣,拍拍袖子上的灰塵,整理了衣領,心想今天就不應該穿白的,輕輕鬆鬆就髒了。
“鍾學長!”一位女同學鼓起勇氣叫住了剛邁開步子的鍾涯。
“鍾學長,你是不是很早就和人訂婚了,你手上的是婚戒嗎?”
鍾涯噎住了。
造謠真的沒門檻。
說他是同性戀他認了,畢竟在花都的時候很多人都這麼傳他和符野,這個訂婚他不認!
“同學,我單身就不能戴戒指嗎?”
“但你為什麼把它戴在左手中指?”
鍾涯抬手一看,那枚鑲了藍寶石碎的鉑金戒指真的就好好地戴在他的中指上。
“同學。”鍾涯苦口婆心道:“它就是一件時尚單品,戴在中指上是我的個人習慣,再說,我訂沒訂婚跟你們也沒關係。”
程阮山也附和道:“小同學你別問了,你又不追他查他戶口幹嘛。”
鍾涯和程阮山快步離開了,任誰叫也沒停下了,程阮山倒是幫他一直說:“同學們,不信謠不傳謠不造謠。”
走進程阮山的辦公室反鎖住門鍾涯終於忍不住了,往沙發上一癱,問:“到底是誰傳的謠,前三年密不透風的怎麼現在全出來了。”
程阮山握著他的老幹媽罐喝綠茶,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這不是說明你人氣高嘛,大夥都願意了解你,不要著急小同誌,謠言止於智者,咱們京華大學大部分都是智者,放心,不會過年的。”
程阮山是十分樂觀的,鍾涯是越想越奇怪,這些傳言半真半假,還有一些是以前隻流傳在花都社交圈的,能到京華大範圍傳播真的不簡單。
這事得查。
鍾涯思考時手閑不下來,順手就一直轉手指上的戒指,轉著轉著就成功吸引到程阮山的注意。
“小同誌,你這戒指真沒來曆?”
“來曆?”鍾涯想了想,說:“聽說上麵的藍寶石是拿奧菲莉奈王妃王冠上的。”
程阮山來了興趣,抓起鍾涯的手細細端詳:“王妃的王冠上的寶石能摘?”
“他是奧菲莉奈王妃的血親,王妃一生中一共十三頂王冠,他繼承的五頂能拆,另外在愛麗絲皇宮裏當展品的那八頂他不能拆。”
程阮山欲言又止,半天就憋出一句:“暴殄天物!”
“我其實是想問怎麼來的,不想聽是怎麼做的。”
“哦,朋友送的,送來……”鍾涯想著想著突然就笑了,“我想起來了,我剛回國的時候很招異性喜歡,然後我朋友就送了這個戒指過來說讓我裝訂婚,我就說怎麼會有人說我訂婚。”
“誒呦,”程阮山耷拉著嘴角:“你這朋友真是敗家子。”
鍾涯彎著眼角:“他確實有敗家的潛質,不過他家家底應該夠他敗三輩子。”
程阮山抱著老幹媽瓶感歎世界的參差。
謠言傳了太久,版本也特別多,鍾涯叫了韓城幫忙也沒查出個結果,在校長室的建議下,鍾涯踏進了學校的廣播室,給全校師生播報了一則演講——《爭做新時代智者》,宣揚不信謠不傳謠不造謠準則,並對主要的謠言做出了解釋。
首先,他確實不是同性戀,他也沒參加過花都的彩虹遊行。
其次,他手指上的不是婚戒,隻是一件時尚單品,他有沒有對象屬於個人隱私。
然後,他中學確實上的貴族學校,但是沒當過有錢人的舔狗,因為他也不缺錢,退學是他自己申請的,沒有因為任何事情被學校強製開除。
最後,他的音樂天賦確實不行,確實被某個小提琴演奏家吐槽拉琴像鋸木頭。
廣播過後,謠言的傳播情況確實有所好轉,雖然沒有止住,但相信時間會將它埋沒。
到了十二月的時候,大家好像也終於把事情淡忘,鍾涯真正地鬆了一口氣。
突然,學校策劃元旦晚會的學妹突然找上了他,扭捏地問他:“學長,我們這幾天收到好多同學的建議信,希望你能上台拉一次小提琴,我們……哦不是,他們很想聽聽你是怎麼鋸木頭的。”
當時站在鍾涯旁邊的韓城直接笑成了大傻子:“小赤佬我就知道你會有這麼一天!”
鍾涯也笑,但更多的是不解和窘迫:“你們都是什麼惡趣味啊,元旦就三十個節目,你們都要海選了還要我去浪費一個?”
學妹捂著臉難為情道:“學長,關於讓你拉琴的建議信我們那收了一籮筐我也沒辦法,要不你犧牲一下?”
韓城一把拍上鍾涯的肩,擠眉弄眼得模仿學妹的語氣:“學長,要不你犧牲一下?”
鍾涯直接掐住了韓城的後脊梁:“感謝法治社會吧你。”
鍾涯一開始是沒答應去校元旦晚會上丟人的,學妹隻好不甘得離開。
不久,學校就開始傳起了鍾涯會在校晚會上拉小提琴的傳言。
策劃晚會的同學隻好十幾號人同時出動,請鍾涯上台丟人。
這會關蓓蓓也在,看著鍾涯為難,她就說:“鍾哥,要不我和你一起上吧。”
策劃組為首的學妹抓住機會附和道:“是啊學長,蓓蓓學姐那麼厲害,你別怕。”
在一道道殷切的目光下,鍾涯妥協了。
元旦那天,在露天的體育館裏,在剛搭起一天的舞台上,鍾涯站在月光下拿起了小提琴。
小提琴剛沾到手,台下的觀眾就開始笑。
鍾涯俯身,對著麥克風故作嚴肅道:“別笑,再笑我就真的鋸木頭了。”
台下各個點頭,用行動和麵部扭曲的表情告訴鍾涯,他們盡量。
鍾涯和關蓓蓓準備的是巴赫的《恰空舞曲》。
微風拂過古老莊園般的寧靜讓觀眾的表情逐漸放鬆下來。
鍾涯手裏的琴弓劃過琴弦,和關蓓蓓對視著配合著,創造著。
沒有預想的鋸木頭,反而空靈而又雋永,溫柔得令人懷念。
鍾涯也沒出現他的錯誤。
舞曲結束,台下是長達十秒鍾的寂靜,直到一個男聲打破了寂靜。
“學長——你自己說你拉琴像鋸木頭——造謠是要抄校規的!”
全場瞬間笑噴。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法學院的座位中有個女生忽然站起來大喊:
“詐騙數額巨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再來這麼一下,全場無一不笑得前仰後合,直呼硬核。
鍾涯也笑,和鍾涯那個無奈的眼神對視後笑得更厲害。
忽然,一個無比溫柔的聲音穿過所有的笑聲跑進鍾涯的耳朵:
“鍾涯,阿斯妥夫會認可你的。”
鍾涯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他一個轉身,發現背後的銀幕裏竟然是符野。
現在是冬天,京都已經是漆黑的夜,花都那邊正是晚霞鋪滿天的光景。
符野穿著一件厚毛衣坐在椅子上,背景是晚霞下被白雪覆蓋的花園。
鍾涯記得那個大落地窗,對著一片白薔薇花園,下雨時雨打花瓣,十分夢幻。
“你怎麼在這?”鍾涯的問題透過麥克風傳向了全場。
符野笑著:“韓城找上了我,邀請我看你鋸木頭,我欣然接受,不過,鍾涯,我負責任的告訴你,你鋸出了B級木頭。”
台下的很多觀眾已經被這個溫柔的美人給俘獲了,竊竊私語地討論著他和鍾涯的關係。
“怎麼才B?”鍾涯明知故問。
符野卻拿起了一把小提琴,給了他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和我合奏吧。”
鍾涯震驚,對著台下的韓城大喊:“韓城你給了他多少?”
韓城揚聲:“他自願的!”
鍾涯回頭,符野還在,兩人對視一笑,一起拿起了小提琴,不需要提前通知,提前排練,兩人的默契是天生的。
《引子與隨想回旋曲》。
浪漫且自由之歌。
符野特別喜歡在鍾涯麵前拉這首曲子,鍾涯也很熱衷於在聖校的考核中選擇它。
鍾涯這一次沒有在失誤。
符野輕輕地用口型告訴他——“A”。
合奏完,大屏幕又切換回了校慶的背景,鍾涯仍保持著舉琴的姿勢盯著背景屏幕。
關蓓蓓在旁邊好心提醒了一句:“鍾哥,人走了。”
鍾涯反應過來,立即便彎腰謝幕跑下了台,他必須得打電話問問韓城是怎麼把人騙過來的。
在電話裏,符野帶著笑意告訴他:“我自願的,他暫時買不下我的時間。”
鍾涯抬頭望著夜空中的月亮,算算時間,花都的月亮也升起來了。
鍾涯說:“很快就能再見了。”